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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子出本錢,由幹辦出海貿易,既然獲利不少,宗子要求拿到他們應得的財物,合情合理。大家都生活在海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海貿是一本萬利的生意,獨有宗正司的官船年年聲稱只掙幾個錢回來,壓根沒人信。

  宗正司的宗正趙不敏試圖平息宗子的怒火,讓幹辦攜帶帳本到每戶宗子家對帳,但是那些帳本不能令人信服。也曾有宗子請從事海貿的人鑑別過,分明是假帳,漏洞百出。

  宗正司被奚王房支的人把持多年,上至一把手宗正,下至最小的官吏,都出自奚王一系,把本該為所有宗子謀利的宗正司弄成為了一言堂。

  大夥平日對宗正司就頗多怨語,隨著宗正司貪墨官船財物的質疑聲不斷,眾人平時積攢的怨氣終於在這個冬日爆發。

  有些年輕氣盛的宗子自發組織起來,一同到宗正司討說法,提要求,這也是為何這幾日宗正司如此吵鬧的緣故。

  身為人丁凋零的朴王后代,趙孟壽屬於廣大被宗正司欺壓的一方,他內心是有怨言的。幹辦是外人也就罷了,宗正司的官吏可都是宗室成員,對自己人如此盤剝,有點迂但為人很正直的孟壽兄實在看不下去。

  他將書拍案上,斂袖下樓去,他決定今日就去當個有辱斯文的莽漢,他也要去宗正司討說法。

  孟壽兄義憤填膺,雄赳赳邁出自家大門,剛出門,就見宗正之子趙幾洲和他的堂弟趙幾道氣勢沖沖趕來,他們滿臉怒容,率領十數名同房派的子弟,個個凶神惡煞般。

  看他們的樣子是要去宗正司支援,趙幾洲做事狠辣,而趙幾道就是個惡棍,趙孟壽一見到這兩人頓時慫了,打不過惹不起,他機智地溜回家中,繼續讀他的聖賢書去了。

  這個午後,宗正司鬧翻天,趙師勉卻安然在家中讀他的閒書,還叮囑兒子由磬好好待著,別跟宜春家的倆孩(莊鯤和莊蝶)去宗正司胡鬧。至於趙由晟,他似乎比老爹還淡定,關在閣樓里大半天了,也不見他下來。

  趙母早聽聞宗正司那邊鬧開,問丈夫怎麼也不管管,這事咱家也吃虧,也得去跟宗正司討說法,別總抹不開面子。

  「光鬧有什麼用,小孩兒沉不住氣。」趙師勉悠然喝口茶,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

  趙母覺得父子倆越發像了,都跟老道一樣,不問俗事,惱得她乾脆也不管了。

  這次惹起眾怨,除去宗正司官吏貪墨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冬日來臨,又到海船出海的時節,宗子們還是願意出本錢,由幹辦代理去海外做買賣的,但是他們這回堅決不要宗正司指派的那些幹辦,他們信不過。宗正司拒絕,說這是歷來的規矩,哪能隨便更改。

  一旦這個規則更改,就不方便他們勾結幹辦私下分贓了。

  傍晚,去宗正司討說法的人陸續回家,宗正派出幹辦,開始挨家挨戶收取今年的本錢。宗正還放話,逾期不交的,也就不用交了,官船出航日早定下不等人。

  竇幹辦腰掛算盤,肩搭錢袋,往趙由晟家收取今年出海做買賣的本錢,他來時,由晟正好執劍從樓上下來,打算到院中舞劍。

  聽到室內傳來斥責聲,由晟止步,見吳信在往外轟人,竇幹辦被趕了出來,他臉漲成豬肝,口中念叨:「別推別推,這般無禮!」

  竇幹辦被攆至院門,回頭朝屋中怒視,悻悻然:「你們可別後悔!」

  他自覺是個有臉面的人,兼之平日有宗正司撐腰,竟在宗子家出言不遜。

  趙由晟站在一旁,竇幹辦沒留意,等看到對方,慌得把脖子一縮。趙由晟手臂一抬,劍光閃動,劍尖對向竇幹辦,簡潔明了一個字:「滾!」

  竇幹辦屁滾尿流跑了,他可是有耳聞,這位郎君暴戾兇殘,在寧縣曾手刃賊寇呢。

  就如趙父所說,小孩兒沉不住氣,他們這些老人家才不會做出圍攻宗正司的事,有損身份,夜晚,老頭子們三五成群,聚集在趙侍郎家。

  事實上,包括趙父在內的這些老頭子不是因為計較錢,他們大多有俸祿,家境殷實,養得起妻兒,他們反對宗正司,在於這幫宗正司的官吏損害的不只是宗室的利益,更是國家與百姓。

  宗室遷居在外,仰賴地方供養,給地方造成不小的財政壓力,官船的收益本該能分擔這份負擔,可這些錢卻落入奚王房支的腰包。

  地方官吏因財政壓力對宗室不滿,百姓被加收稅賦,自然心中也有怨言。本該給宗室創收的官船,養肥了宗正司的一群碩鼠,損害其餘所有人的利益。

  本想辭官回鄉過清閒日子的趙侍郎,似乎已接受他過不了清閒日子的命,在家和眾人商議如何將奚王房支掌控宗正司的局面改變。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讓宗正司的宗正趙不敏垮台,換掉宗正,踢走宗正司里的碩鼠,整頓風氣。

  廳室中,十數人圍簇趙侍郎而坐,他們滔滔不絕,激烈討論。參與者討論的都是年長者,像趙莊鯤,趙端河這樣的後生,他們待在院中,坐在石桌前,也小聲議論著。

  石桌前有七八名青壯,對於如何搞垮奚王房支各有各的看法,有的說去皇帝那兒告狀,讓趙不敏當不了宗正;有的說收集奚王房支的罪證,譬如貪污受賄,開妓院,侵占鹽田等等,讓他們遭朝臣唾沫,顏面盡失,結伴去懲勸所吃牢飯。

  趙由晟充當聽眾,他沒參與討論,他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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