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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香本要喚阿錦給端河拿套乾燥的衣服更換,端河謝道:「沒淋濕,用不著。」

  她家的兩位小官人,已經是宗子中較不講究的,這趙端河糙得近似平頭百姓, 阿香也只是搖頭。

  趙莊蝶見院中的男性僕從不見,猜測趙父不在家, 去不知由晟是否也不在, 問阿香:「阿剩呢?」

  阿香笑語:「在樓上,陳家的小郎君也在。」她知莊蝶和陳郁要好。

  莊蝶和端河登上樓梯,前往閣樓,閣樓門關閉, 門內沒有聲響, 靜得像似無人在。

  端河狐疑,用手推門,見趙由晟坐在書案前, 正在看書,而床上躺著一個人,像似睡著了,雖然只看得半身,但應該是陳郁。

  趙由晟早聽到腳步聲,卻等房門被推開,他才抬起頭來,沒言語,只把手一抬,示意入座。趙端河放輕腳步,在書案旁坐的椅子坐下,他留意到書案上擺著一隻香盒,還隨手拿起聞了聞。

  香盒精美,色彩艷麗如女子所用的漆盒,不是宮香的香盒,也不像是由晟的東西,應當是陳郁攜帶來的。

  趙莊蝶走到床邊,去探看陳郁,見他背靠著床,身子歪向一邊,他手中還拿著一本書,可雙眼閉著,竟是睡著了。

  雨天,濕氣撲面,也不詫異小郁怎麼會無精打采,在由晟床上睡去。

  都是老熟的人,趙莊蝶在床邊坐下,挨著陳郁,還忍不住去戲弄他,伸手摸了一把臉,笑語:「小郁快醒醒,看看誰來啦,別睡了。」

  趙由晟立即回過頭來,制止:「別鬧他。」

  趙莊蝶把腳縮上床,托腮打量陳郁,看他恬靜的睡容,有點羨慕他一到雨天就犯困,他也想這般舒服睡個秋覺。

  趙端河覺房中悶熱,溫度要較外頭高許多,他目光四處尋覓,見床下竟然燃著一隻小火爐,由晟可沒有這麼嬌貴,在深秋里燒火爐取暖,想是給陳郁備的。

  趙端河起身,將窗戶推開一扇,平淡問:「小郁幾時來?」

  「午時。」趙由晟走到床旁,看了眼睡夢中的陳郁,他身上本披著一件氅衣,是由晟的氅衣,此時氅衣滑落在腰間。

  窗外風冷,趙端河還沒將窗戶關上,趙由晟越過莊蝶,彎身取被,輕抖開,蓋在陳郁身上。看著他一系列動作的趙莊蝶,嘴巴張大,其實趙莊蝶也習慣了,從小到大,阿剩都這麼照顧陳郁。

  趙莊蝶拿走陳郁的書,翻了翻,神神秘秘道:「阿剩,你聽說了嗎?宗正司終於要分海舶的錢囉。」

  從出生起,錢財就不是莊蝶該考慮的事,他祖父是為數不多的嗣王,只是爵位沒傳給他父親,但家產可沒少分。

  他之所以在乎這筆海舶分紅,因為端河家需要用它來應付年底的開銷。近年來,宗正司分給宗子的月錢越來越少,對於孤貧的家庭而言,這筆海舶分紅就顯得尤其重要。

  「幾時會對帳?」趙由晟反應很平淡。

  趙端河將窗戶關上,回過頭道:「宗正說今年會讓幹辦攜帶帳本,到每家每戶對帳。」他朝好友們走去,但並沒有坐下,而是在書架前瀏覽。

  莊蝶從陳郁那邊分了點被子,蓋在自己的腹部,他躺靠在床,雙臂墊著後腦,道:「我父說,就是有帳本也能作假,不足為信。」

  「大家都對帳目生疑,宗正這麼做,不過是想掩人耳目而已。」趙端河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海道針經,他發現這書翻閱過多次,而他清楚這是舟師的書,用著粗厘的話語寫就,一般人可看不懂。

  「可惜我們都不懂海舶生意,也不知曉貨物的價值,帳本就是假的也看不出來。」說這話時,莊蝶還低頭去看躺在身邊的陳郁,他們中,只有陳郁出身自海商家族,不過陳郁年紀小,還沒參與家中的生意。

  其實無需看帳本,只需看往年分發到手中的那點錢,任誰都知宗正司的官吏一直在私飽腰嚢。

  趙由晟幫算了筆帳:「宗正司的官船是條大船,能裝貨五六千料,聽聞去時裝倉的是梅溪的軍持,寧縣的漆盤,都是海外暢銷物,不可能折本。」

  莊蝶聽得一愣一愣,端河將海道針經放回書架,神色淡定,知由晟有祖父遺風,他的祖父,在世時曾是廣州市舶司的提舉官,對海貿了解甚多。

  不說這書架上藏著海外地理,針經類的書籍,地上的軸筒里插著的那幾軸畫,恐怕也是海圖而非山水花鳥畫。端河在這書房裡,實在瞧不出由晟老友在專心攻讀聖賢書,老友對海貿如此感興趣,也許也因為陳郁吧。

  端河睨了眼床上的陳郁,他還在無聲無息入睡。

  莊蝶問:「阿剩,那能獲利多少錢呢?」

  「往少的說,也在上萬緡。」趙由晟只能猜測,貨物的價格會有浮動,而海船的修補費用昂貴,方方面面的開銷著實不少,但掙肯定有掙頭,人世間的生意,再沒比海貿更為暴利。

  端河落座,看著友人,問:「聽聞官船歸國時,船上載的大半是香料,由晟,你認為這趟該價值幾何?」

  「需知是哪種香料,產地何處,品相如何,採購時價錢多少,市舶司博買了多少,留給宗室自用的又有多少。」趙由晟無法估算,因為香料的情況,遠遠比瓷器複雜多了。

  趙莊蝶瞠目結舌,把手一攤:「可別再往下說,我聽得頭疼。難怪宗正司年年分發點香料,給幾個錢,就能把我們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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