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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弩機玩得這麼溜的,絕不是個讀書郎,有行刺夏千山的膽識,也絕不會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
作者有話要說:由晟(聳肩):可別亂猜,跟我沒有一毛錢關係。
第18章 鱗光
陳郁感應到海波在晃動,自己似乎身處無垠的大海中,像一條魚般暢遊,他太過愜意,以致泡著逐漸沒有暖意的浴水,昏沉沉睡去。
墨玉用力搖晃陳郁的肩膀,將他喚醒,連忙把他從大木盆里拉出,擦拭水漬,包裹衣物。
「怎麼又睡著了,也不怕著涼。」墨玉簡直苦惱。
陳郁喜歡沐浴,不像其他孩子,天一冷,就邋裡邋遢,抗拒脫衣洗澡。近來,每當他沐浴,墨玉總要擔心他睡去,掐時算著,好把他從水裡拉起。
陳郁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在墨玉的服侍下擦乾頭髮和身體,換上衣袍。今日特別講究,穿上新作的錦袍,腰佩香囊、脖子上還戴著一條葡萄紋金飾,金飾造型別致,工藝複雜,具異域風格。
它十分貴重,平日陳郁不怎麼佩戴它。
今日陳郁要跟隨父兄前往豐州通遠王廟祈福,這座廟冬夏時香火最為興旺。每年冬季,海船應季風出海,夏季再順季風回歸,無論是出航或歸航的時日,參與海貿的人家都會到通遠王廟來,祈求通遠王庇佑,保船與人一路平安,無災無難。
不說陳家是海商,自然要去祈福,就是商肆里賣香藥,賣珠硨的店主,燒陶瓷的窯主,賣色段的布商,但凡和海貿沾邊的生意人,都會前去。
人們不約而同到來,在這樣的時日裡,通遠王廟從早到晚,香客不絕。
陳家的船停泊在九日山山腳下,渡口擠滿船,嘈雜熱鬧,陳郁和父兄從船上出來,身邊還跟著戚適昌與及數位僕人。一行人拾梯而上,前往山麓,通遠王廟便在此山中。
陳端禮在一眾海商裡邊,享有聲望,登山路上,不時遇到前來打招呼的人,難免停下寒暄幾句。父兄走走停停,陳郁跟在身邊,好奇打量身邊的人們。山道熱鬧,香客裡邊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富豪人家,也有平頭百姓,做各式打扮,看著頗有趣。
陳郁沒留意到石亭上有人在打量他,並且目光不懷好意。
打量陳郁的,正是秦氏兄弟。
秦氏兄弟的父親和叔父都是海商,但屬於那種自家沒船,只能搭乘別人家海船的小海商,早年,他們叔父秦叔昌還曾搭乘過陳家的海船。今日兩人隨同家人前來通遠王廟祈福,廟裡擁擠,他們兄弟倆自在外頭閒逛,沒跟在家人身邊。
山道上的陳郁十分惹眼,他華美,貴不可攀,而和他同行的戚適昌竟也精心打扮一番,身上的衣鞋不比秦氏兄弟的差,他仰頭挺胸,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人模狗樣,狗奴才!」秦二看得刺眼。
自上次被戚適昌把頭按在書桌上,兩人後續還打過架,但秦二不是戚適昌的對手,吃了虧,後來,哪怕倆兄弟聯手也沒在戚適昌那兒討到便宜。
「他家真是風光。」秦大認出跟陳端禮父子在道上交談的人,那是位巡檢司的官吏。哪怕是個在海港逞威風的官吏,面對陳端禮也像個跟班,諂笑獻殷勤。
秦家跟陳家同為海商,且都從事海貿多年,秦家不成氣候,陳家卻這麼有錢有勢,秦氏兄弟嫉心作祟,所以才會在書館裡針對陳郁。
秦氏兄弟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陳郁脖子上樣式新穎的金項飾,身上精美的衣袍,哪一樣,他們都擁有不了,陳家是巨富,就是官宦世家,也不及他家富貴。
憑什麼陳家這般有錢有勢,而自己家卻樣樣不如,秦氏兄弟的嫉上便又添了份恨意。
石亭不遠處,有片龍眼林,趙由晟就在樹下,他穿一身暗色素袍,越發顯得身材頎長,他抱胸靠樹,閉目養神般。秦氏兄弟斷然想不到有人在盯梢他們,而且那人還是趙由晟。
通遠王廟的主殿內,香客摩肩接踵,擁擠不堪,陳郁跟父兄進廟祈福後,便和戚適昌從人堆里擠出來,到外頭透氣。
戚適昌年已十六,頗諳男女之事,他目光不時在女子身上巡視,但凡是年輕漂亮的女子,他都要偷偷多看兩眼。
許多貴家小娘子盛裝出行,身邊都陪伴著妙齡的女婢,從身前走過,頗有目不暇接之感,戚適昌目光追尋她們,心猿意馬。
陳郁見他光顧看女子,走路都不看路,猜到他心思,說:「適昌隨便走走,不用陪我,我到那棵樹下歇息。」
他指的地方,在主殿斜對面的空地,那裡有棵大樹,樹下有供人歇腳的石墩,廟中處處人擠人,那邊倒還清靜。
「我去上頭看石刻,一會就回來找小郎君。」戚適昌欣喜,隨便找了個藉口。
九日山上有祈風儀式留下的石刻,就一些文字,其實沒什麼可看,再則戚適昌不是個對人文古蹟感興趣的人。
戚適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海,陳郁走至大樹下,找到一個位置坐下,他雖然獨自一人,但並不慌,陳家的數位僕人就在主殿外,離他不遠,而且父兄也在附近。
他的手指手摩挲金項飾上綴的小金果,看身邊形形色色的人,他感到有些無趣,這時,他留意到廟前的一塊地方圍聚許多人。他以前來過通遠王廟,記得那裡是口廟池,廟池旁還有塊石頭,刻著池名:化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