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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磬低頭咬肉包子,不吱聲,趙母笑著,親執勺子給兩個孩子盛湯。

  阿香是趙母從娘家帶來的女婢,她五官扁平,長得粗實,但心靈手巧,為人勤快。

  趙母覺得由晟長大了,細想起來的話,由晟的變化諸多,譬如對待弟弟不再粗暴沒耐心,也不再在宗學裡惹事。

  在欣慰的同時,趙母也覺察到兒子身上的些許異常,不過她是個粗心且心大的婦人,沒放心上。

  宗學的假日很少,難得一天放假,以往的由晟,沒等廚娘做好早飯,就已不見蹤影,今日,他和家人一起吃過飯後,還待在家中。

  趙母拿錢給吳信,讓他上街買些東西,她從房裡出來,見由晟在院中擺弄一把弩機,由磬還就站在他跟前,嚇得她連忙過去。由晟把箭羽拿給母親看,箭頭磨平,沒開鋒,他說:「射不傷人。」

  「怎得突然又想起玩弩,娘都快忘記,你父還有這麼張大弩在家中。」趙母覺得兩個孩子都喜歡玩耍兵器,全怪老趙。

  「母親放心,只在院落里耍,打打那棵樹。」趙由晟將弩機指向前方的一棵大樹,樹幹上用草蓆包裹好幾圈,用於保護樹身。樹長在牆角,沒人打這兒經過,箭羽又是鈍的,安全。

  趙母在旁看大兒子將弩機豎地,用腳□□機,手拉弩弦蹶張,而後舉弩看視,用望山瞄準目標,釋放箭羽,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趙母一時恍惚,仿佛看到了老趙當年玩弩的身影,把頭搖了搖,聽弩機「咔」地一聲,箭羽飛向樹幹,趙母皺眉問:「近來怎不見小郁來家裡玩?」

  陳郁就文靜多了,比她兩個孩子都乖,細想起來,確實好久不見他,不免有點念想。

  趙由晟走到樹下,拾取箭羽,弩機的力氣太大,雖然樹幹有草蓆子緩衝,箭杆還是崩裂,看來得再調試下弩弦。由磬跟在由晟屁股後頭,激動說阿兄,我也要玩,要搶老哥的弩機。

  由晟用手一擋,問他:「功課做了嗎?課文都會背了?」

  由磬懊惱地抱胸怒瞪,覺得哥哥以前雖然會動手揍他,但還沒這麼討厭。

  趙母將由磬叫走,讓他去做功課,她離開前,叮囑由晟:「別玩太久,一會去陳家看看小郁。」

  那孩子沒娘,爹平日繁忙,不常著家,對他好的姐姐去年又嫁人了。上次聽由晟說他生病在家休養,卻不知現在怎樣了。

  待母親拉走弟弟,趙由晟執弩佇立,聽著院中風聲,已經是冬日,西寺的銀杏樹葉掉落將盡,寒風再不曾卷著寺中枯葉飛來趙家院。

  趙由晟繼續蹶張弩機,繼續射擊,弩機的后座力撞擊肩部,一下又一下。上一世,他死於兵器之下,他身邊的許多許多人都是。

  **

  戚部領的弟弟戚賀就住在城裡,前些日子,因有事到陳宅來,從陳端禮那兒聽說想讓他侄子適昌到陳宅來住,陪陳郁讀書。戚賀心裡相當高興,但說得回鄉問問嫂子呂氏。

  沒兩天,戚賀就將換了身新衣裳,收拾一番的戚適昌給送到陳宅來。

  適昌今年十六歲,是個生龍活虎的小子,陳端禮以前見過他,挺賞識,當即讓兩個孩子來他跟前認識,告訴他們好好相處,今後一起上學。

  適昌本來聽說要來陪陳家小郎君讀書,有點犯愁,等見到陳郁,目光在他身上落腳生根般。他見過不少富貴人家的子弟,卻都不似陳郁。

  陳郁生得好看不說,穿戴的衣物又極精美,身上還帶有好聞的氣息,連他臉上笑容都覺得分外親切。

  其實兩人小時候見過面,只是小時候的陳郁,沒給適昌留下這麼深刻印象。

  見面時的拘謹很快消失,陳端禮看得出兩個孩子相處和睦,便與戚賀聊起他們大人的事,近來朝廷漕輸頻繁,地方財力吃緊,民間多有怨聲。

  戚賀是位在漕司吃飯的低級武官,上頭有時也差遣他去押運官綱。戚家兄弟,都諳熟水性,武藝高強,不同的是,戚賀吃官糧,而戚部領在陳端禮的海船上當職。官糧沒那麼容易吃,上回押運官綱,輸途中遺失物資,戚賀被轉運判官治罪,得虧陳端禮說情,給從輕處置。

  「早知當年跟在陳綱首船上,與我兄長一同出海,哪會落得如今屁股疼,騎虎難下。」

  戚賀杖瘡養好沒多久,屁股還疼著呢。

  「北邊戰事正急,需要時時輸運錢糧,你一時還真脫不了身。」陳端禮雖有同情,不過也知他只是抱怨。好歹戚賀也是個軍大將,不可能辭掉不做,去當個窮水手,將性命系在鯨波上。

  當日,戚賀走了,戚適昌留下,管家潘順在陳郁住的院子裡,讓人收拾個房間給適昌住。宅中的僕人,見到適昌,喊他戚三郎,當陳家的客人看待。

  陳郁在家休養幾日,又去上學,當然,不只陳郁去書館讀書,適昌也跟去。

  戚部將是陳端禮的得力助手,陳端禮讓適昌到陳宅來住,不只是讓他陪伴陳郁成長,也是想栽培他。

  陳郁和戚適昌一同上學,董宛仍跟隨,雖然小主人有了新夥伴,但他書童的位置相當牢穩。不過,對這位從天而降,來跟他「爭寵」的鄉下人,董宛起先是有些不喜歡的。

  適昌的爹在海船當部領,家境過得去,不過他來自鄉下,穿著打扮比城裡差,魏先生書館裡就讀的學生,又都是商賈兒子,講究氣派,見到適昌難免看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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