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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的衝鋒鎗已經丟在河裡了,疾步上前拔出軍用三棱刺,一刀一個徒手弄死了所有喪屍。峽谷中遊蕩的活死人基本腐完了,在數量不多的情況下冷兵器足以應付,確認周圍沒有更多活死人之後,司南終於有機會回頭粗喘著問:“怎麼回事?”

  “咳咳咳——!!!”春糙勉強止住嗆咳,小臉兒蒼白髮青,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手也太黑了,對未成年少女下這麼——這麼重的手,咳咳咳!我我我喝飽了……咳咳!!!”

  “未成年麼,”司南懷疑道:“我聽周戎說你已經滿十八了,你想多騙我一份生日禮物?”

  春糙有氣無力擺手:“女人的年齡是個秘密,這種時候就不要追究了……你怎麼會跟湯皓在一起?看到祥子了嗎?祥子還活著嗎?戎哥在哪兒?”

  “重傷活著。丁實呢?”

  “大丁好好的,你先說……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春糙扶著石頭站起身,示意司南跟她一路往河岸下遊走,避開喪屍神出鬼沒的樹林。司南簡單告訴了她自己從基地劫持飛機跑出來,發現營地,被故意引去見到湯皓,以及如何來到山洞的經過;春糙邊走邊聽,末了承認:“沒錯,剛才圍住你們的喪屍是我引去的,從瀑布那裡開始我就跟上你們了。”

  司南問:“你懷疑湯皓?”

  春糙遲疑了下,才說:“我本來是篤定他有鬼的,但你剛才說祥子還活著,我就有點拿不準了……這事說來話長,要從喪屍群夜襲營地開始講起。”

  春糙外套已經丟了,只穿著破破爛爛的背心,手臂和背上遍布著紫黑色猙獰的抓撓和齒痕。她細碎的齊耳短髮滴滴答答往下落水,風吹來不由狠狠哆嗦了一下,司南便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

  “哎謝謝,”春糙把對她而言過於寬大的迷彩服緊緊裹在身上,嘆道:“那天晚上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營地里伸手不見五指,到處都是喪屍,慘叫、撕咬、和槍聲混雜在一起,不論如何都沖不出去,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開槍打中的是活人還是死人……我只記得我一直在瘋狂掃she,期間被咬了很多口,差點沒把我大腿上肉活生生撕下來。”

  她指指自己脖頸,注she二級抗體後留下的凹痕非常清晰。

  “具體細節以後再說了,總之我們拼了命才殺出屍群,但不論如何都找不到祥子。我們一邊被喪屍群追趕逃命一邊大聲喊他,混亂中救出了一個重傷隊友,他告訴我們他好像看見有輛越野車從森林中開出來,拉了湯皓和一個有點像祥子的人上去。”

  司南打斷了她:“車上是不是A國人?”

  “不知道,儘管我也懷疑。”春糙沙啞道,“我給那人打了二級抗體,但……他沒能熬過去。”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我們跋涉了一整夜,所有物資都丟了,子彈也打光了。天亮後我們徹底迷失方向,花了很久的時間都沒找回營地,也沒能找到祥子的任何線索。”

  春糙長長嘆了口氣,說:“我們設立了一個臨時據點,我和大丁輪番出去探路、覓食,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好不容易摸到瀑布附近,結果還沒找到營地,就看見你和湯皓沿著河岸一路往下走。我既然對湯皓心存懷疑,就不想輕易打糙驚蛇,跟著你們走了大半天,發現他刻意把你往偏僻的地方領……”

  “於是我割破手掌引來喪屍,又潛水逼近,趁亂把你拽下了水,好讓你倆分開。”春糙頓了頓,語氣轉為疑惑:“——我本來覺得湯皓是內鬼,跟越野車上的人有勾結;但如果他是,為什麼他沒殺重傷瀕死的祥子,反而竭力照顧他直到獲救?這不合常理。”

  確實不合常理,除非郭偉祥也跟湯酋長一樣通敵了。但這種可能性不啻於周戎突然愛上顏豪,或顏豪突然愛上鄭中將;機率小到實在沒什麼討論性。

  河流曲折轉向,春糙向司南招招手,帶頭鑽進了樹叢。

  “湯皓也許有自己的打算,不論如何在跟戎哥會合前,還是先避開他為妙。”春糙抽出彎刀砍斷半人高的茂密藤蔓,“他那些關於跟我們一起逃亡走散的話全是假的,所謂布條和路標也是偽造的……”

  “我知道。”

  “?”春糙一回頭:“你怎麼知道?”

  司南在齊膝深的糙叢中跋涉,眼底掠過一絲傷感的笑意:“他說走散是因為生死攸關,誰都顧不上誰。但我知道除非你們確認誰已經死了,否則是不會丟下任何人的。這跟生死關頭沒關係,跟你們的能力也沒關係,純粹只是因為……因為是你們。”

  春糙動作微滯,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有些感觸:

  “司小南……”

  司南從胸前摘下那塊染血的鋼牌,攤在掌心裡:“我發現了這個。”

  春糙一愣:“啊?你怎麼——”

  她想問你怎麼把它掛自己脖子上,多髒啊也不擦擦乾淨,但司南猝然打斷了她,仿佛在逃避來自外界的任何疑問:“我還需要一段時間。”

  春糙:“?”

  “我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接受顏豪離開的事實,在此之前,能讓我保管它嗎?”

  春糙:“啊?!”

  春糙懵逼了。

  司南:“……怎麼?”

  兩人面面相覷,千分之一秒後春糙堪稱神速地反應過來,立刻抬手捂住臉,從喉嚨里硬擠出了痛苦的聲音:“好……好,你願意就留著吧……不過你在哪找到這塊狗……鋼牌的?”

  “營地。有很多屍體,我把所有人的銘牌都帶來了。”

  春糙:“啊,好好好,原來是營地……你……怪不得我說剛才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你這是在為顏豪傷心嗎?”

  司南把鋼牌掛回脖子上,沙啞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春糙:“你一定要知道這個嗎?這種悲慘的事知道得太清楚也不好吧……不過我以為你不喜歡顏豪,你不是還曾經叫他去死嗎?怎麼現在又……喂!司小南!別哭!”

  司南沒有哭。但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整個人凍僵了似的,半晌才眼眶才泛出微微的發紅。

  “沒有,”他勉強笑了聲:“就是很後悔。”

  “……”春糙內心掙扎半晌,才小心翼翼問:“你後悔上次吼他是嗎?”

  司南雙手按住鼻端,用力抹了把,似乎憑藉這個動作抑制住了某些難以言喻的悲傷和酸澀。隨即他繞過眼巴巴的春糙,頭也不回地踩著糙叢向前走去。

  “後悔沒早點跟他道歉,那次他沒錯,錯的是我。其實……我一點也不希望他死。”

  春糙用力咽了口唾沫,終於決定說實話了:

  “那個……司小南,其實吧……”

  嘩啦一聲樹上倒吊下來半個人身,顏豪頭朝下腳朝上,剎那間與司南來了個臉貼臉,幽幽道:“沒關係,我明白,真的不用道歉,狗牌送你了。”

  司南:“……”

  司南被電打了似的一動不動,半晌直挺挺向後倒去。

  “司小南!!!”

  十分鐘後,司南表情空白,坐在樹下,顏豪忙不迭拿衣服幫他扇風。

  “我錯了我真不是故意的,118撤編後上面給我們發了新狗牌,舊的這個我就當護身符一直纏手上,那天晚上兵荒馬亂的不知怎麼就丟了……哎司小南你聽我說,你想喝水嗎,你想吃水果不,哥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個啞巴,他……”

  司南的理智啪一聲斷線了。

  顏豪慘叫著被摁倒在地,司南掐著他的脖子,陰惻惻道:“你馬上就要變成啞巴了。”

  春糙和丁實一人抱一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顏豪從摧花辣手之下解救出來。司南哭笑不得,拎著那狗牌怒道:“你要是在白鷹!已經被我打斷腿了!還有你!”

  春糙趕緊往顏豪身後縮,司南質問: “誰說顏豪死了的?你的十八歲禮物沒有了!”

  春糙立刻大聲叫屈:“是你只問了大丁還活著沒,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不問顏小豪!而且你本來也不打算給我十八歲生日禮物!”

  司南自知理虧,悻悻坐回原處,一手撐著額角青筋直跳。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顏豪強忍著笑出來打圓場:“銘牌都是要求戴胸口前的,你以為我被喪屍吃了所以它才會掉在地上也是正常……話說司小南,哥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不希望我死,剛才在樹上聽你說話,我真的特別特別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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