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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不要命地加速逃離,喪屍猩猩無頭的身軀半空翻倒,重重摔在身後,眨眼間消失在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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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垃圾車上。
“嘔……”
司南精疲力盡地翻身坐下,終於什麼也吐不出來了,勉強喝了口水。
周戎鬱悶道:“有那麼難聞嗎?”
“嘔……”
春糙回過頭,粗喘著抹了把嘴,肯定道:“是的,戎哥。”
周戎報復性地往他們那邊挪,兩人立刻齊齊後退,春糙怒道:“別過來!保持距離大家還可以當父女!”
周戎有種被嫌棄了的失落感,從車斗頂上探下身,敲了敲駕駛室車窗:“英傑!停車讓我進去坐會!”
駕駛室里沒有回答,卡車平穩向前行駛,渾然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周戎無奈地坐起身,額角直抽,野戰服背後全是黏膩半乾的腦漿,混合著車斗內不知多長時間沒處理過的垃圾,那味道簡直銷魂無比。
“小司同志,”周戎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以理服人:“讓我們來假設一個情況。”
“如果剛才不是哥捨身護住了你,現在被喪屍腦漿糊個滿臉的應該是誰?被隊友孤立、嫌棄、受到極大心理打擊的應該是誰?在士氣如此低落的情況下……”
“戎哥喝水,”小司同志忙不迭道。
周戎不滿地接過水瓶,喝了兩口,差點被自己滿身的腥臭味熏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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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這裡穿越隔離層,二十分鐘後抵達西B區,即是緊急聯絡處的正上方。這裡有一道垃圾處理人員專用的升降機,垂直向下六十米即可到達指定區域,然後進行爆破。”
周戎的手指停在平板電腦地圖上,做了個紅色標記。
春糙舉起手。
“小糙同志請發言。”
春糙遠遠坐在車斗另一端,扯著嗓子吼道:“如果遭遇更多金剛——怎麼辦——!”
“涼拌。”周戎冷冷道:“真以為我們是來秋遊的麼?”
春糙忍不住嘀咕:“怎麼感覺最近出任務老走霉運呢,是不是該殺去雍和宮拜拜?”
司南一直抱著周戎的八代單傳親兒子,坐在邊上專心校對瞄準鏡,這個時候突然插了句嘴:“我一直想問,你們說的金剛是什麼?”
周戎懷疑地打量他,司南回以冷靜澄澈的目光。
“金剛是遠古變異大猩猩,小司同志,你看過骷髏島嗎?”
司南搖頭。
“生化危機呢?”
司南又搖頭。
“……反恐精英總打過吧。”
司南說:“我不玩遊戲。”
周戎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作為一個在二十一世紀茁壯成長的青少年你居然不追劇也不打遊戲?小司同志,你的學生時代都浪費到哪去了,有什麼痛苦和難言之隱想要對組織傾訴麼?”
春糙懶洋洋道:“你不懂的啦戎哥——司小南這種長相的,學生時代都忙著談戀愛去了,不是跟清純學妹看星星看月亮談詩詞歌賦人生理想,就是跟甜美校花看電影騎單車手拉著手上自習課堂,跟你們幾個軍校鳥絲不一樣的啦呵呵——”
司南說:“我沒談過戀愛。”
春糙:“……”
周戎:“……”
空氣突然陷入安靜,只聽見垃圾車有節奏的顛簸聲。
半晌周戎緩緩道:“雖然不早戀是好事……但小司同志,人偶爾還是應該有點消遣的,否則精神壓力太大容易出現問題……話說出去後你真不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跟戎哥一起咬耳朵嗎?適當放鬆身心很有必要的喔。”
“我有消遣。”司南回答,“睡覺。”
良久後春糙捂著鼻子往周戎身邊挪了挪,小聲道:“我覺得他說的睡覺應該就是睡覺。”
周戎:“我也覺得。”
垃圾車在空曠的隔離層內轉了個彎,向西轟轟疾馳,繞過前方的發電機組和配電房,角落裡是封著黃黑兩色警戒膠帶的工作人員專用升降機。
卡車一停,頂上三個人同時跳下地面,周戎扛著幾十公斤裝備邊跑邊說:“你們知道麼?我總算想起來小司同志給我的感覺是什麼了。白鷹部隊,就是去年跟我們打過十九對八戰損比的那個……”
春糙:“啊!對!”
張英傑:“洋鬼子裝逼活兒又糙,不行!戎哥把扳手給我!”
周戎“嗨”了一聲:“要什麼扳手。”旋即徒手抓住門fèng,咬牙一使力,肩背肌肉暴起,硬生生將電梯層門扳開了。
電梯井裡黑洞洞的,周戎拿戰術手電晃了幾下,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了光線,隱約只見底部反she出粼粼的波光。
“怎麼回事?”周戎喃喃道:“地下水反灌上來了?”
張英傑從迷彩褲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小的感應器,丟進電梯井裡,片刻後平板電腦上顯示出了探測深度——57.6米。
他們的目標樓層在水下兩米,需要潛水作業。
“戎哥,下不下?”
周戎用力往裡一指:“少廢話,下!”
春糙利索地架好鉤索,用八個吸盤將索頭固定在電梯井壁上,張英傑戴上皮面隔熱手套,抓住繩索一躍而入。
這次順序換成了張英傑、周戎、司南、春糙 ,四個人自上而下排成一行,分別在東南西北四面井壁上踩踏借力,旋轉下滑。
“白鷹部隊,”周戎唏噓道。
周戎長腿在牆面上一蹬,就勢下滑兩米,張英傑在他腳下笑道:“演習開始前這幫鬼佬可牛逼了,說什麼全員格鬥機器,沒有喜怒哀樂和自我情緒,每個Alpha士兵都被訓練成絕對服從的戰鬥程序……”
“特瞧不起我們這幫遊手好閒的特種兵,結果還不是打出了個十九比八。”張英傑向下一躍:“丟人吶!”
司南面無表情道:“原來我在你們心中的形象這麼差。”
張英傑連忙賠笑否認,周戎感嘆道:“不過他們那個變態教頭還是很厲害的,演習結束後找人單挑,把118的總指導打折了四根肋骨——雖然這種行為本身只是為了挽尊而已……到了,英傑準備下潛,司小南你剛才是不是踹了我一下?”
司南止住下滑,兩手緊抓繩索雙腳踩住井壁,專心致志盯著自己的手套,像是突然進入了沉思模式。
“你這是典型的恃寵生驕!”周戎怒道。
周戎用戰術手電一照身下積水,只見黑幽幽的也不知道有多深,便從褲兜里摸出電子雷管拋給張英傑:“小心,這是我們最後一支存貨了!”
張英傑打了個“收到”的手勢:“閉氣潛水我能堅持五分鐘,固定好就上來。”說著手一松,撲通跳進了水中。
通向緊急通訊處樓層的電梯門在水面下兩到三米,需要找支點固定雷管、設置編碼器,這項工作必須由潛水成績最好的張英傑來做。
水面上方,三個人靜靜懸空,猶如一根繩子上吊著的三隻螞蚱。
片刻後周螞蚱忍不住要蹦躂了:
“小司同志。”
小司同志翻了翻眼皮。
“為什麼你沒談過戀愛?”
“你不懂的,戎哥。”春糙懸在最上,望著黑暗深沉道。
“這種事就像收卷後大家聚在一起,那些哀嘆自己完全沒複習的同學,肯定都是每天偷偷看書到凌晨的學霸。如果你相信他們的話,放榜後排名會好好教你學會做人……”
“而學霸呢,他們會看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年級前五,羞澀地說:‘我真的沒有看書!’‘運氣太好了!’甚至會:‘我怎麼比上次又退步了零點五分呀!’——但他們這樣說的目的只是為了羞辱你,因為只有你考了倒數,只有你誠實地面對自己完全沒有看書的事實……”
周戎忍不住抬頭道:“閨女,雖然你的學生時代聽起來很慘,但哥在軍校一直是學霸的。”
春糙:“……”
“哥當了四年全校第一,畢業還拿了塊勳章,哪天我找出來給你看。”
春糙久久沒有發言,表情如遭雷劈。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張英傑從最底部冒出頭,笑道:“好了,戎哥拉我一把!我上去再引爆。”
周戎費勁巴拉地調整好姿勢,兩腿大張地踩在左右側牆壁上固定好身體,彎腰去拉半個身體沉在水中的張英傑——然而就在這時水面突然浮起一連串氣泡,迅速由小變大,仿佛有什麼東西正急速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