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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他竟不知該說「有人進來了」還是「有鬼進來了」。

  安曹氏:「你別急,慢慢說。」

  李管家定了定,把剛才門口一位小公子如何說明來意、自己如何看見他消失不見的情形說了。不料,安老爺聞言冷哼一聲,旋即接著酒勁哈哈大笑,道:「消失?我說老李,有人消失了又怎麼樣,你還沒有習慣嗎?!」

  「老爺?」李管家頗為焦急,然安曹氏向他遞去顏色,讓他退下。

  此時張叔也過來了,李管家對他微微搖頭,順著安老爺和安夫人的意思,帶他去別處。席桌上,安義的一串笑聲鎮住了所有人,唯獨安曹氏稍有動作:把丈夫手上的杯子摘下來,再在他碗裡夾了塊菜。給安義夾完菜,安曹氏把安然攬過來,又向眾人笑道:「怎麼都不動了?」

  「……」

  蕭富撈起袖子,第一個動筷子,道:「吃吃吃,吃菜!剛才說到哪兒了,咱們邊吃邊聊!」蕭信面有窘色,壓低聲音道:「爹……」蕭富一嗓門提得老高:「爹什么爹?吃菜……喏,蕭信,你也給嬋兒夾菜。」

  蕭信比老夫子們還重禮,現下他左想右想都覺得蕭富的行為失當,於是把筷子輕輕一擱,聲音雖輕但加重了語氣,再道:「爹!」蕭富略有不滿,剛要說話,一旁的宋琰道:「安大人,您也罷了,李管家忠心耿耿,他的話您作何不聽?」

  安義把鬍子一吹,醺醉道:「不就是有鬼嗎?在哪啊?出來啊?」他抬眼向天上一掃:「你帶走我一個兒子,今天又想帶誰走啊?」

  安然揚起頭盯著安曹氏:「娘,我們讓他把哥哥還回來。」

  安曹氏苦笑,揉了揉安然的腦袋。

  宋琰:「說白了,我們監察台里的人,就是『揪鬼』的。安大人你不管自家的事,我可不管不行,不管手癢。」安義說說你愛管就管,別又是只打雷不下雨、累壞自己人卻捉不住鬼。宋琰皺眉:「安大人這話就難聽了。」安義冷笑:「不知道街上的兵吏都是哪個台里的,忙東忙西,跑斷了腿卻還沒有逮住人。」

  宋琰是真氣了,直接道:「安義!」

  安義:「嗯?宋大人何事?」

  沉默了會兒,宋琰用嘆氣的方式把胸口裡的火氣舒出來,意有無奈,緩言道:「前戎尉府主部尉遲令和我們蜀州又沒有瓜葛,京城一道命令下來,監察台能查出什麼?抓空氣不成?」宋嬋拉了拉父親的衣袖,提醒他:今天就不要再說這些事了。

  蕭富點了點筷子:「不說了不說了……還有,大白天的,能有什麼鬼?」

  安曹氏輕笑:「你差不多也醉了,什麼大白天,這怕都是戌時了。」

  蕭富撓了撓頭道「是嗎?」正笑著,兒子蕭信把他的身子板正,要他坐好。突然,安義把桌子一拍,道:「今天是我女婿的慶宴,誰也別給我說不吉利的話。就算屋子裡頭有髒東西,我們的喜氣也要給它沖沒囉。」

  雲離靠在牆上,靜靜看這桌人要怎麼把他給「沖沒」。

  安義對蕭富道:「我早就認了宋嬋做女兒,如今我嬋兒跟了蕭信,蕭信有出息,你這當爹的有功,我要多敬你幾杯!」蕭富同安義喝酒,喝得面不紅心不跳,安義卻是酒意上臉,連眼睛中也有了紅色。醉意更甚之時,安義的話卻變少了;他兀自低頭吃了一會兒菜,後莫名道:「蕭富,其實蕭信有出息,沒你什麼事兒。」

  蕭富洒然笑道:「是沒我什麼事,舉薦他的是他學生的父親,和我沒半點關係。」

  安義話鋒又轉:「要我說,你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給蕭信取了個好名字。」蕭富當安義是酒喝多了沒話找話說,只附和著「嗯」了一聲。可安義十分認真:「你們蕭家幾代人,個個都吵嚷著要沾一沾書香,可一個二個都守著攤子賣魚,一賣就是一輩子。喏,聽聽你祖宗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什麼蕭根蕭茂蕭富,當爹的,懷的都是開枝散葉的打算……開枝散葉嘛,不讀書也能開枝散葉,那還讀書作甚。」

  蕭富向後一仰,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

  安義這話的道理著實毛躁。

  畢竟蕭家幾代單傳,祖宗「開枝散葉」的夢想沒能實現,可見名字對蕭家來說不是什麼玄乎的東西。

  蕭富笑笑:「依我看,『信』這個字,更適合做生意才對。」

  安義揮揮手,不說話了。宋琰復又向蕭富舉杯,道:「蕭信和嬋兒的喜事之後,我們也沒有坐下來好好喝喝酒,今天是一次,等國喪除了,蕭信進京入布政府,我們再風風光光地擺一桌、給蕭信踐行,那是第二次。」

  蕭富幾十杯都不倒,待得安義、宋琰把目標轉向蕭信,蕭信不勝酒力,兩三杯之後就偏了偏身子,還是宋嬋扶了他一把。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僕從三兒進屋來,點了幾盞燈。

  燈亮了不久,宋琰起身道:「安大人,時候不早了,不如來日再聚。家有小喜,但國喪畢竟是大悲,喜樂過久,於規矩有損。」安義正閉眼小憩,聞聲,眯眼道:「那各位,安府就不留你們了。」

  聽見酒宴散席的聲音,候在門口的三兒進來吹熄了幾盞燈,只留兩盞,以做必要的照明所用。三兒送宋琰、蕭富等人出門,眾人一走,昏暗的膳廳中寂靜得可怕。

  安然剛剛沒好好吃飯,安曹氏又給他舀了一碗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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