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讓她去死
她不是不想知道自己在唐朝的身份，而是害怕知道，她突然沒勇氣去面對，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接受不了，因為她擔不起他的這份付出。
「不需要。」最後她選擇的還是拒絕，說的斬釘截鐵。
扶搖無聲的笑了笑：「是我多此一舉了，你這麼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不過你跟她其實是不一樣的，你要比她可愛真實的多。」
秦夢蝶的心驀地一沉，扶搖這是確定了她的猜測麼？原來她的身份真的是那個，難怪夢裡會有那樣的靈堂，而且還要在棺木中成親了。
她沉吟了一聲，然後才接著問道：「你為什麼想要她復活過來？你喜歡她麼？可她不但身份尊貴，而且還是有夫君，更是有孩子的人。」
「我不知道，也許當時我是這樣認為的，但……算了，這個問題請恕我無法回答，」扶搖轉移話題，「我想要她復活過來，是覺得她死的委屈，她幫了李隆基那麼多，最後卻反而死在了他的陰謀之中。」
「難道你還想改變歷史麼？」秦夢蝶道，「我承認我也很欣賞她這樣的女人，可爭權奪勢中，自古以來就是成王敗寇，在她失敗的那一刻就註定了結局，她沒有武則天那樣的本事，自然得不到那樣的權勢。」
「你一點都不覺得她死的不值得？不覺得李隆基忘恩負義？」扶搖疑惑的看著秦夢蝶，他還以為憑她對唐朝女人的喜歡，會抱怨幾句呢。
「這有什麼值不值不得的，本來就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報。而且當年她幫助李隆基也是帶著目的的，與其說是幫助，倒不如說是合作的關係，後來要不是她自己野心大，想必李隆基也不會對她下手吧？」
秦夢蝶說的很認真，對於唐朝的歷史她本來就如數家珍，尤其是關於那些厲害女人的各種事跡，她沒事就會去找資料研究，對於他們的結局也有著自己的見解。
「這就所謂的歷史麼？成者為王敗者寇，因為她失敗了，所以成了咎由自取？」扶搖嗤笑一聲，「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我相信她一定會成功的，只會尋歡作樂，縱情美色的李隆基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我覺得你這個評價有點主觀。」秦夢蝶反駁道，「李隆基最初的還是有真本事的，所以才能在這場權謀之爭中獲得最後的勝利，失敗者若是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那就算再給多少次機會都沒用吧？」
扶搖張口也想反駁幾句，卻被秦夢蝶搶話：「這跟那些亡國之君把責任推到女人身上是一樣的道理，凡事都怨別人，本身的人品就是有問題，沒有責任感，沒有擔當，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治理好一個國家？」
她的話匣子就此被打開，然後像是機關槍一樣，對著扶搖一頓槍林彈雨的掃射，讓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期間長篇大論都不帶重複的。
扶搖插不上話，就安靜的聽著秦夢蝶在那滔滔不絕，而她居然從唐朝一直給他講到了先秦，後來甚至連古代四大妖姬都給搬出來洗白了。
他一開始只是隨便聽了聽，準備等她說累了，停下來之後再發表自己的意見，可慢慢的他卻覺得她說的非常有理，最後竟然認可了她的觀點，太平公主就是咎由自取的，這跟李隆基是否忘恩負義沒太大關係。
在利益面前人人平等，大家憑的是自己的本事，李隆基能在贏了太平公主，就是他的本事，即便她死的不甘心那又如何？只能怪自己了。
只是可憐了他，為了讓她復活過來重新跟李隆基鬥法，居然甘願把自己五馬分屍，等了千年終於等到她投胎轉世為人，還是一廂情願的。
後來秦夢蝶說累了，也覺得自己說的已經太多，這才停下來讓扶搖說話，可後者卻已經不想說什麼，他無力反駁，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秦夢蝶看著扶搖好一陣，示意他說話，他卻只是笑了笑，然後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房間裡立時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這是她最討厭的氣氛。
「喂，你倒是說話啊？如果覺得我哪裡說錯了可以提出來的，現在這是個什麼意思？不屑跟我說話了麼？」秦夢蝶抓狂了，想要得到回應卻沒有的感受可不好受。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所以沒有什麼好說的。」扶搖抬起頭，略顯尷尬的看著秦夢蝶，「看來我不僅白死了，還白做了一千多年的鬼，最後連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比不上，我很慚愧。」
「是啊，你確實應該慚愧，居然還想讓她復活過來，你以為歷史只是書本上的那幾個字，你想改就能改的？哪有這麼好的事。」秦夢蝶振振有詞，「不過說真的，我現在越來越好奇，你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她說著話的時候，眼睛裡還閃爍著揶揄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想歪了的，這心裡指不定在想什麼亂七八糟見不得人的事兒呢。
扶搖本來還不想解釋，這時再也忍不住了，被她誤會的感覺不是那麼好受：「你不要多想，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都應該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我一條性命呢？」
「是嗎？」這個答案倒是出乎秦夢蝶的預料，她向來聽的都是英雄救美的故事，然後女人以身相許，成就一段佳話，這位卻是被救的啊。
「你不信？也對，你早已經不相信我了。」扶搖苦笑，沒再解釋，他覺得對於一個不相信自己的人，再怎麼解釋都沒用，不但白費唇舌，還會讓人覺得他是在狡辯，從而更加心生厭惡。
「信啊，為什麼不信呢？要不是她已經成婚，估計你都要以身相許了吧？」秦夢蝶開了句玩笑，「對了，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啊？你這麼厲害還需要她來救麼？而且你不是沒有仇人嗎，怎麼還會遇上危險？」
「事情已經過去太多年了，具體的我也記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欠她一條命。」扶搖的臉色突然有了點變化，像是害羞似得，「而且那個時候我好像的確是有點喜歡她，因為她是第一個對我好的女人。」
「我就知道一定有這事兒，否則怎麼可能如此為她付出呢？」秦夢蝶大笑起來，「沒想到我以前居然是太平公主，想想都覺得很過癮。」
「可她不但鬥法失敗，還死的慘不忍睹，最後甚至被鞭屍。」扶搖嘆氣道，「這也是我覺得她死的不值得，想要讓她報仇雪恨的原因。」
「李隆基這麼過分麼？可歷史上並不是這麼寫的。」秦夢蝶先是驚訝，然後又平靜道，「不過史官拿的也是朝廷俸祿，偶爾扭曲一下史實，美化一下當政者也屬正常，我能理解，所以你說的應該才是真的。」
扶搖又不說話了，只是安靜的看著秦夢蝶，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只好不斷的找話題，以此來打破彼此間詭異的沉默，而聊得越久她就越不恨扶搖了，反正自己三天後就能復活過來，他也算是將功贖罪了吧？
後來她問扶搖：「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做？還要繼續去找全肢體，恢復力量將她復活過來，讓她再去跟李隆基鬥法，然後又死一次麼？還是安安心心的去地府投胎，你可不要再跟我說什麼肢體不全不能投胎。」
扶搖明白她真正的意思，她是想問他今後要何去何從，這個問題還需要他來想麼？就算他想將錯就錯去復活太平公主，也沒有機會，因為他還有太多的事沒做。
一來是肢體沒有找全，他的力量根本不夠；二來是時空之門都還沒開始找，他無法帶她穿越時空回到唐朝，那要拿什麼去救太平公主呢？
他永遠也不會告訴秦夢蝶，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靠她找回身體，得到最強大的力量，然後找到時空之門穿越時空到唐朝去，用她的命去換太平公主的命。
換句話說：他的出現就是為了讓她去死，從一開始他要不僅是她的幫助，還要她的魂魄，這種目的若是說話出來，那他們的關係將更遭。
見扶搖沒有回答，秦夢蝶便低下頭，很小聲的又加了一句：「亦或是，繼續做鬼，像以前一樣和我們生活在一起。」
她還想跟他在一起生活？他利用她，欺騙她，害死了她，她不是應該恨他入骨的麼？還有她的父母，現在一個個看到他都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生吞活剝了呢，這樣怎麼還能生活在一起？
扶搖好看的眼神倏地變得迷離起來，幽幽道：「我們真的還能回到以前嗎？你爸媽現在還不知道所有的真相就已經因為你的死在恨我，要是他們知道了真相，豈不是要更厭惡我，直接將我掃地出門了麼？」
「你聽誰說的？我爸媽有多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吧？我看著都嫉妒了呢。雖然現在我們之間是有點小不愉快，但只要我復活過來，而你也不再把我推到危險中去，我敢保證他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喜歡你的。」
秦夢蝶說的信心十足，就差拍著胸脯保證了：「還有啊，關於所謂的真相，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呢？至於沒找全身體就不能投胎轉世的事，我也能幫你跟他們解釋，這個你不用擔心的哦。」
扶搖很感激的笑了笑，她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因為他還有很多不想跟她說的事，所以她才會提出這麼天真的建議，這只能說明她真的是個很善良的姑娘。
後來他們沒再說什麼，秦夢蝶累了，能想到的話題都說了，而扶搖一直的淡淡的，似乎沒多大的興趣，他們聊了幾句便各自躺下睡覺，同床卻異夢。
第二天扶搖總算是出了房間，那時候秦夢蝶早已在客廳多時，也不知道她跟秦天正和張素雲說了什麼好話，他們對他的態度突然又變的友好和善了起來，讓他不禁還有點受寵若驚。
秦夢蝶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還擺出一臉嘚瑟的樣子，像是做了什麼好事等著他給獎勵似得，看的他不禁微微一愣，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現在這種關係讓他隱約不安，他其實寧願她恨他，他們一家人都恨他，也不要他們以德報怨對他這樣好，那樣他會覺得自己更加可恨。
「聽說你很快就能讓小蝶復活過來了，這是真的嗎？」張素雲有些懺愧的看著扶搖，「前些時候我們對你的態度不好，還請你能原諒。」
秦天正也婦唱夫隨的附和：「是啊，小蝶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她出了事我們的情緒自然會受到影響，希望你能諒解一下。其實只要小蝶能平安無事，我們很快就能忘記那些不愉快的，還像以前那樣對你好。」
扶搖面露愧色：「抱歉，這事都是我的錯，你們沒有打我罵我已經是仁慈了，所以你們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否則我會更加無地自容的。」
而後他們又說了幾句，秦夢蝶看差不多了，這才笑著打圓場：「好了啦，你們也別在這互相道歉了，有什麼話說開了就好，大家一切向前看，希望以後我們還能愉快的相處，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們說對不？」
秦天正和張素雲都笑了起來，他們本就不討厭扶搖，只是因為女兒死了太傷心難過，這才把扶搖當成了出氣筒，說了些難聽的話。
扶搖也跟著笑了，一時間客廳里的氣氛又變得像以前那樣和諧，只是他知道，這美好時光短暫的就如同流星一樣，轉瞬便會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