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悲傷逆流成河 為「閉嘴,吻我」水晶鞋加更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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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我的瞳孔里像是破碎的水晶,刺的我眼球好痛,好痛!心。就像是被人丟進了絞肉機裡面一樣,一陣一陣的絞,絞的血肉模糊,痛不勘言。

  「阿七!初雪!」

  我在痛苦裡驚醒過來,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肚子,還隱隱有些痛,我的孩子他還好嗎?一陣涼風從窗縫裡刮進來,像是帶著妖氣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不禁發抖。

  「還痛嗎?」清芷柔和的聲音讓我心酸。

  我難受的眯著眼睛,才發現清芷就坐在床邊。房間裡只點著一盞小燈,其他人都沒有看見。心裡有些失望,為什麼我睜眼的時候,看見的不是莊以誠在我身邊?

  我微微動了動,神經跟擰到一起一般,腦海里出現的都是沈黎那張扭曲的臉,我全身發抖,緊緊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蠕動著嘴唇說道:「好像……好點了。」

  清芷黯然的垂下眼瞼,突然哽咽的哭了出來:「可是學長……他……很痛!」

  「阿七他……?」

  初雪!阿七!盪起的水花里那兩張幸福的笑臉……

  我刷的從被窩裡鑽出來:「他人呢?」

  清芷只是哭,撕心裂肺的哭:「初雪最後一縷魂魄散了,永遠的消失了……」

  初雪她……我也顧不得什麼,連鞋也沒穿的滿屋子裡找著阿七,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我怕晚了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跑下樓看見老羅穿著一襲灰色的衣服。清雋飄逸的立在漆黑的門戶邊——

  「羅先生!」我朝著他疾跑過去,一把抓住他:「阿七呢?」話語剛落,我就看見了傾盆大雨里的他——一襲冰冷的黑衣,雙膝跪在雨里,脊背挺直!

  傾盆的大雨早就已經淋濕了他的衣裳,濃密的黑髮間不停的有雨珠滴下來……黑暗的雨夜裡,我還看見了另外一個人——楊嬸!沒錯一身青衣手持刺鞭的楊嬸!

  楊嬸跟我所認識的那個楊嬸有些不一樣了。我認識的那個楊嬸雖然神神叨叨的,但是她很樂於助人,可是我眼前揮著刺鞭的楊嬸卻分外的兇殘!

  她青白的臉在雷鳴電閃之間好陰森恐怖,悲憤的聲音就像是雷公手裡的錘子,充滿震動天地的威力:「要不是你,初雪的這一生怎麼會這麼波折悲苦?你到底是什麼煞星,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們初雪?是你呀……都怪你,她大婚之夜因你而死,而你連救她最後一絲殘魂也不願意……!」

  楊嬸手中的刺鞭狠狠的抽打著阿七挺直的脊背,一下。一下,血肉橫飛。阿七連哼也沒有哼一聲,更別提是還手或者躲避了。

  「阿七!」

  老羅一把扯住我的手臂:「那是他的家事,不要插手。」

  我甩開老羅:「什麼家事?這樣打下去阿七會死的!」

  「如果能死,對他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這說的是什麼話,是一個至交好友能夠說出來的嗎?我沒有理會老羅的阻攔,一股腦的沖向阿七,緊緊的抱住他,用身體護住了他!

  楊嬸一聲爆吼:「你這個罪魁禍首!」手中的刺鞭重重的,就像是鐵釘子一般深深的釘進了我的肉里,我痛的尖聲大叫,只叫了一聲就沒有力氣了。

  「楊……楊嬸!」楊嬸揮起的刺鞭僵在了半空中,她惱羞成怒的盯緊了我和阿七,而阿七萬念俱灰,就像是一具屍體一般,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抱著他,他就那麼任由著我抱著。

  我的後背被抽出了血口子,好痛,豆大的雨水打在上面更痛,也不知道阿七是怎麼忍受的,他全身上下已經是被楊嬸抽打的不成樣子了,身邊的積水都成了紅色的。

  「別……別打他了!」我吃痛的護住阿七,初雪雖然沒了,可是她一定不會想要看見阿七變成這個樣子吧?

  「你給我滾開,不然連你一道抽死!」楊嬸舉著刺鞭大吼,她的五官因為憤怒扭曲到了一起,像一頭髮瘋的獅子一樣。

  阿七輕輕一推,將我從他身上推開,我整個人倒在了雨水裡。

  楊嬸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阿七身上,我哭的力氣也沒有急忙爬過去,將他死命護住:「為了初雪,就算是為了初雪,堅強一點堅強一點好嗎?你難道想這樣被她抽死嗎?」

  阿七迷離的眼沾了許多的水珠,嘴角更是溢出了血來,他悽苦的望著我,苦苦的笑:「天地之間,三界之內,生生世世……再沒有她了,再也沒有!」

  我的心被狠狠的揉碎了,真的碎了!

  「你還有我,你說過無論如何會幫助我……我也是一樣,無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我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振作一點好不好?答應我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我無力的勸說阻擋不了如狂風暴雨一般襲向我們的悲傷。

  我與阿七一樣也經歷過愛人的死亡,是他陪著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如今我愛的人還安然無恙,初雪她一定也會回來的,我相信在未來的某個日子裡,她一定會再次的綻放在我們的面前,就像百合花一般。

  阿七苦笑,世間的滄桑與苦痛將這個向來沉默寡言,不喜言辭的他打的無力還手。他一頭栽進我的懷裡,徹底的沒有動彈了。

  我僵硬的跪在地上,心疼的將遍體鱗傷的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裡,眼淚和雨水混合在我的臉上,為什麼他這麼好的一個人,偏偏要受這麼多苦,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初雪,可是她偏偏為什麼……為什麼又沒了呢?

  一如一件事情徹底的沒有希望也還好,偏偏看見了曙光,卻又只是曇花一現,有多少人承受的住命運這樣的捉弄?

  「阿七……堅強一點,堅強一點……」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死的人是我自己,我也不要看見阿七這個樣子。

  楊嬸還要揮鞭子抽來,卻被老羅一聲厲喝吼住了:「夠了!初雪用最後一縷魂魄替你向無數的冤魂贖罪,而你居然還不頓悟!」

  老羅不知道何時已經立在了楊嬸面前,一把扯住了她手中的刺鞭。

  楊嬸青白的臉風起雲湧,刷刷的變幻著。她似乎是被老羅一聲吼醒了,緊握著刺鞭的手慢慢的鬆了開,刺鞭脫手掉進了雨里,那沾染著我和阿七血肉的刺釘很快的就被雨水沖洗乾淨了。

  我後背好痛,心更痛!抱著阿七整個人倒進了雨里。

  傾盆雨霧裡,我隱約的看見莊以誠朝著我奔了過來,他抱著我急切的說著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清楚。周圍的雨聲嘩啦啦的,就像是老天爺為我們無奈而又悲傷的人生,做著最後的背景樂渲染。

  「以……誠。」我的思緒被徹底的放空了,整個人完全的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睡在床上,身體僵硬在被子裡,稍微一動後背就跟人拿刀子劃著名一樣的痛。

  我嘴裡有些干四處望了望,讓我意外的是我心心念念的莊以誠,他在!

  ——頭髮蓬亂不堪,鬍子拉碴面容憔悴的靠在我身邊的空位打著盹。

  我傻傻的看著他,不過才一夜不見他怎麼這麼憔悴疲累?瞧著他睡得不是很踏實,像是做惡夢了一般,臉上有痛苦的表情在轉換。

  涼風夾雜著雨霧從窗縫裡飄進來,我輕輕將被子往莊以誠身上扯了些,他動了動幸好沒有醒。也不知道他是多久沒有睡過覺了,累成這樣?

  我拿起床邊的,看見上面的時間顯示的是凌晨的四點多,而日期卻是已經過去了三天。我整個人一驚,難道我已經昏迷了三天嗎?這三天莊以誠一直陪著我,所以他才會變成我看見的這個樣子?

  窗外還噼里啪啦的下著雨,我悵然的嘆息了一聲,心中一緊,阿七他怎麼樣了?我才受了一鞭就昏迷了三天,那他遍體鱗傷的他還好嗎?

  我緊張的掀起被子,起身往他房間裡去,剛到走廊上,就聽見樓梯口有人講話的聲音,似乎是清芷和老羅,清芷低聲的問老羅:「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那老太太是這樣要求的,怕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老羅嘆息。

  我聽不大明白,也不想多聽,誰知道走路的時候腿晃了晃不小心的打翻了一邊的花瓶,悶悶的聲音立馬引起了老羅和清芷的注意,就連在房間裡睡覺的莊以誠也沖了出來。

  「你聽見了?」清芷探尋的問。

  老羅淡淡的望著我,什麼也沒說。

  莊以誠扶著我問:「怎麼了?」

  我只是疲累的搖了搖頭:「我想去看看阿七,他怎麼樣了?」

  面對我的問題老羅和清芷都是默默,我心抽的一痛,阿七被楊嬸那麼打了一通不死也廢了吧?

  「並不樂觀。」清芷說著進了阿七睡的房間。

  我想跟著進去,卻聽老羅淡淡的說:「你也傷的不輕還是不要亂動的好。」他也進去阿七房間了,不知道蠟燭去哪裡了,一直沒看見她。

  以前有事沒事她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阿七,嘰嘰喳喳的總讓人無法忽視,可是現在怎麼不見她了呢?

  我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抓著步子進退不是,莊以誠扶著我進了房,關切的詢問:「背上的傷還痛嗎?」

  我麻木的坐回到床上,只想長睡不醒。

  如果不是我招惹了沈黎,初雪她應該不會死的吧?我總覺得沈黎那天來的時候在我的身上動了手腳,不然我當時不會那樣的,孩子不會喊痛,初雪也不會出事……我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平安,現在真想聽他喊聲媽媽,哪怕就一聲讓我知道他很好也好。

  「肚子不舒服嗎?」莊以誠關心的語氣里透著隱隱的傷感。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甚至都沒能來得及告訴他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現在事情成了這樣,我一句話也懶得說。

  我認真的想過,沈黎說我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我想不出這個人是誰,但是我想起了那個跟她一起走上車的女人是誰。如果我記得不錯,那個女人應該是我離開輪迴巷之後,抓我回莊宅的那個李嫂。

  她為什麼會跟沈黎攪合到了一起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傻子,我受的罪跟莊家肯定是脫不了干係的,我能想到的只有那個在電話里讓我難受的老太太。

  猶記得冥婚的時候,那個老爺爺將我從棺材裡救出來之後,說過那家的老太太如果知道我沒死,也一定會將錯就錯的將我下葬,一個有如此行徑的老人家,如果說她和藹善良,我真的不敢苟同。

  可是我沒有證據,她又是莊以誠的奶奶,雖然莊以誠就在我的面前,我卻無法對他說什麼。

  「小顏,不要這樣子好嗎?」莊以誠柔聲的坐到我身邊攬住了我的肩膀。

  我攢著拳頭捂著自己的心口:這裡好痛,好痛,是他分擔不了的痛。

  他雙目吃痛的望住我:「為什麼從不肯告訴我我已經身為人父,為什麼要讓自己去承擔那一切,小顏……」

  我猛地一個激靈,心裡更是咯噔的跳了那麼幾下,我傻傻的望著他,他都知道了嗎?我們孩子的事他都知道了?

  「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男孩女孩只要你喜歡我們一定都會有……」

  「不要再說了!」我不明白莊以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可是我真的不想聽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怎麼了?」

  「如果這個孩子只能給你帶去災難,我寧願他從來沒有存在過……我要你活著,而不是要你為了我們的孩子去死,你知道嗎?」

  莊以誠將我緊緊抱住,他這麼堅毅冷酷的一個男人,我見過他暴跳如雷的發火,見過他脈脈深情的告白,見過他翻臉不認人的決絕,見過他紅眼……但是我從未見他哭過。

  他灼熱的淚水滴在我的手背上,就像是硫酸一樣,灼的我的皮膚好痛。我欲哭無淚的收回自己的手,真的是欲哭無淚啊,我們的孩子,他才剛剛多大,可是我卻保護不了他。

  想著他最後在我耳邊說的:「媽媽好痛,媽媽好痛……」

  我揪著自己的肚子,只感覺天崩地陷,洪荒泛濫,所有的痛就像是奔流入海的川流沖的我七暈八素,無力支撐。

  「我以為你會為我們的孩子感到開心的……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好父親!」原來是我錯了,他或許並不喜歡孩子。

  「小顏……」

  我無情的打了他一巴掌,他沒有躲,可是即便是這樣我的心還是痛,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痛。

  如果不是他的家人,我的孩子不會出事,初雪不會出事,阿七他也不會出事……一切因果都因為我們兩個人而起,而他卻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告訴我,他只是想要我活著。

  所有人都死了,我活著做什麼,活著讓命運將我再次撕碎,再次拼湊,然後撕碎嗎?狀匠撲技。

  我推開莊以誠,搓了一把我干疼的面龐,將莊以誠留給我的電話塞到他手裡,一言未發的蜷縮的躺到了被窩裡——明明已經是春天,可是為什麼這麼冷呢?

  這個世界太冷了,容不下愛,容不下我的孩子。

  莊以誠失落的側臉讓我眼睛疼,我扯著被子將自己連頭捂住,什麼也不想想什麼也不想看,最好讓我長睡不起該多好啊。

  這一刻我特別的慶幸陰媒婆婆在我的身體裡種下了胭脂咒,那麼我死去之後我的痛苦是不用再延續,我殘破不堪的身體也是不需要再入輪迴的……

  想到這些我真高興,沒有來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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