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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臻嘆口氣:“你不是要屋子園子,貼心下人嗎?找我要不如找她要。”

  嬴墨央懶得再跟他說,拉緊衣服縮在角落裡,閉著眼嚷:“不管。”

  鳳臻沒轍地看著他像個孩子般耍賴,柔聲道:“乖,下來。裡面比這裡溫暖,而且還有歸彩國特有的美食。”

  嬴墨央見他不肯放棄,終於受不了地叫:“鳳臻!你白痴是不是?我跟你進去的話,還沒站穩歸彩國的人就該把我五馬分屍了。”

  “為什麽?”鳳臻愣愣地看著他。

  “三年前,你救我回去的時候都看不到的嗎?”

  鳳臻這才猛地一叫:“對啊!怎麽我沒想到!”

  “你快進去,早點出來就好。”嬴墨央揚揚手趕他,又自顧自閉眼打起盹來。

  鳳臻凝視了他一陣,終於收起眼中的溫柔,轉身走了。

  車簾落下,嬴墨央的臉色就變了。

  微微彎下腰,便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越是壓抑越是咳得急促。蜷縮在角落,死死地抓著衣服,腳上的疼痛還是無法忽視,一直蔓延到心口,痛得人無法呼吸。

  顫抖著從懷中取出個小瓷瓶,手一抖,藥丸便散落在座位上。嬴墨央微微喘息著,怔怔地張著眼,好一會,才伸手揀起塞進了口中。

  疼痛只是一點點地減輕,完全消失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以後了。他卻像是早就習慣了一般,將散落的藥丸一一揀起放回。

  如果讓鳳臻知道,一定會怪責是趕路太急了,畢竟,半月不到就從京城趕到歸彩國的都城,兩個人幾乎沒在任何地方停留過。

  出關時,才隱約聽到了京城的尋人通告。

  總算,逃出來了。只要不回去,便可以不相見了。

  長途跋涉也許是一個原因,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糟糕到什麽地步。不是因為路上顛簸,而是在宮中半年,早就不是那些小小的藥丸可以抵禦的了。

  當初以毒相抵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只是那時真的不甘心就那樣死去。生自皇家,連一日都不屬於自己,能甘心麽。

  只是早知道會落得今日的田地,當初要死,便不該讓鳳臻給救了,早知道會落得今日的田地,說不定還是當初被灌下毒酒的時候便死了,還落得痛快。

  “至少,還可以愛……對嗎?”他喃喃低語。

  輕輕掀起窗簾,往北看去,只是煙雨朦朧,什麽都看不清了。

  第66章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難得清晨停了雨,四周都還滴著水,嬴墨央剛走到中庭,卻看到鳳臻興致勃勃地擺了書案,鋪了紙張,丫鬟在一旁伺候著,提著筆不知在寫些什麽。

  打著哈欠走過去,探頭一看,不僅皺了眉:“都寫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鳳臻像是這時才發現他在似的,退了一步,似乎想伸手把紙收起,手凌空停著,才胡亂一笑:“今天起來興起,讓人擺了紙,又想不到寫什麽好,聽她念的句子,就寫了下來了,對吧?”他笑著問一旁的丫鬟。

  丫鬟連連點頭。

  嬴墨央狐疑地看著兩人,好一會才笑著對那丫鬟道:“行了,下去吧,就會包庇你們主子。”

  丫鬟應聲退了,鳳臻才問:“怎麽起得這麽早,不多睡會?別以為雨停了天就不冷了,穿這麽點衣服。”

  一見他又要開始念,嬴墨央笑著搖頭:“行了行了,夠暖和的了。”揚了揚眉,“那位皇後娘娘,對你不薄啊。”

  鳳臻笑看著他:“我好象聞到了些味道了?”

  “什麽?”

  見嬴墨央一臉迷糊地看著他,好一會,鳳臻才若有其事地皺眉道:“酸酸的……”

  “找死!”

  看他揮手要扔出些什麽的樣子,鳳臻連忙跳到一邊,笑著求饒道:“沒有,開玩笑,開玩笑!不說了,墨央,你來看,我的字,有進步吧?”

  嬴墨央也不跟他計較,走近一步,端詳了一會,道:“柔情不足,蒼勁有餘,字是漂亮,卻不合詩的意境。”

  鳳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卻道:“我說,一直就聽你評我的字,就是沒見你認真寫過一帖。乾脆今天就寫一下吧?”

  嬴墨央怔怔地看著遞到手中的筆,沒說話。

  “寫你常寫的就可以了。”

  “常……寫……”蒼然一笑,嬴墨央搖頭,“算了,寫了掃興。”

  鳳臻看他的樣子,裝作不懂:“掃興什麽,只是練字……難道,你只會評,不會寫?”

  嬴墨央嘆口氣:“師兄,你真是……”話沒說下去,手中筆沾了墨,凌空頓了頓,終於提手,一氣呵成。

  相思織就葉成秋,皇鍾絕處數風流。便因眼底長離恨,直道人間有白頭。千金繡,珍珠裘,不及斷腸新杯酒。信知舊年人已沒,未肯遺恨未肯休。

  寫罷,筆一扔,他卻把紙捲成一團,棄到一旁,笑了笑:“就這樣吧,本以為不會再寫了。現在寫來,也沒那個心情了。”

  鳳臻應和著,一邊悄悄地將那紙又揀了起來,藏進懷裡。

  又聽嬴墨央淡淡說來:“從前讀到‘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時,總是覺得太痴。偶然想著,若有離恨,也不過為了廝守。白頭……該是白頭到老的白頭。所以把詞改了,只是現在……原來不是。”

  鳳臻壓著衣服的手緊了緊,那張紙便在衣服里微微作響,他搭不上話。

  ──未肯遺恨未肯休。

  見他不說話,嬴墨央抱歉地笑了笑:“就說了會掃興。換一個吧?”

  “是掃興,看你怎麽補償?”

  嬴墨央無辜地瞪著他:“你還耍賴啊!明明是你要我寫的。”

  “不管,你現在吃我的住我的,掃我興了當然得賠!”鳳臻笑嘻嘻地回視著他。

  嬴墨央揚揚眉:“行行行,不吃你的不住你的,我走好了。”

  見他頭一甩要走的樣子,顯然就是威脅,鳳臻哭笑不得:“嬴墨央!跟個耍賴的人耍賴,你要臉不要啊!”

  嬴墨央得意地看著他:“從小到大,你哪次贏得過我的?還耍賴!學這麽久都學不乖。說吧,有事要我做吧?”

  鳳臻笑著拿出一幅錦緞,上面曲曲折折地畫著黑線,密密地布滿了小小的標記。

  “陣法圖?”嬴墨央愣了愣,抬頭看他。

  鳳臻拉著他在一旁樹下坐,一邊道:“是師父留下的那些書里發現的,怎麽看都看不懂,你比較擅長,所以問你。”

  “怎麽了,又對陣法感興趣了?以前讓你跟我一起學還不願意呢。”嬴墨央一邊取笑著一邊細細端詳起那圖。“這是……”

  鳳臻笑著道:“看來你是看懂了?這陣法圖還附著典故,就是一千多年前以三千兵士破二十萬大軍的故事,我就是看著不信,才拿出來看的,就是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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