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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不可理喻,嗯?」蘭罄眯起了眼,最後的那一罄'嗯'尾音拉得老長。

  小七一聽蘭罄說話的語調便曉得這人又要動怒了,他立即苦著臉說:「唉,師兄你不知道,小春和雲傾之所以會縮得那么小,是因為受了嚴重的內傷讓回春功反噬導致。平常人要縮成那般大小很不容易的,而且縮骨縮肉的時候渾身會痛得不得了,師弟我捱不住啊!」

  小七這一番話說得真切,之差沒涕淚俱下了。

  但蘭罄是誰?他要真會因小七的兩三句就改變初衷,那他就不是大魔頭蘭罄了。

  小七隻聽得他家露出似笑非笑地神情,這般淡淡地說:「看在你跟了我這麼久的份上,我就給你兩個選擇。看是要你自己聽話縮成我想要看的模樣,還是我直接把你打得嚴重內傷,再讓回春功反噬。」

  「……沒有第三個選揮?」小七問。

  「當然,」蘭罄笑著說:「沒有。」

  「……」哪有這樣的……

  稍晚,蘭罄和小七的房裡傳來了小黑大人愉快的笑聲,和一障孩童獨有軟嫩嗓音的呻吟。

  「好小好小!」蘭罄笑著。

  「唉……」

  「這裡也小了嗎?」房裡傳來衣服的摩擦聲。

  「……」小七大叫:「不要拉啦——」

  「噢。」

  「……也不可以擰!」

  「吵死了!」一記手掌擊在屁股上的清脆響聲傳來。

  「嗚……」

  小七隔日上工的時候雙腳開開,走路還一跛一跛地。

  昨日玩夠了的小黑大人今兒個神清氣慡精神挺好,巡城時見著誰都是笑,腳步也輕得像要跳起來一般。

  下午回到衙門裡,剛好出去玩了一趟的小春和雲傾也回來了,蘭罄一見著那兩個實際

  上都二十來歲可身形卻還是小孩一般的粉嫩娃娃站在一起,便立即湊了過去。

  小七跟在後頭朝小春使了使眼色,小春會意,嘴唇無聲開合道:「放心,雲傾的梅花針我全收起來了!」

  小七適才點點頭,放任蘭罄同那兩個小子玩去。

  小春買了城裡最有名的王記白包子,熟騰騰的包子又香又白又軟,他分了幾個給蘭罄,蘭罄眨了眨眼,便同他們坐在大堂台階上吃了起來。

  小春同蘭罄聊著話,雲傾不搭嘴,只是有時候會瞥一眼蘭磬,只要蘭罄稍微朝他靠過去,他便移開些許。

  或許是小春勸過了,今日感覺還算融洽,沒了前幾次差些打起來的模樣。

  聊得歡了,蘭罄突然跑回自己的院子裡,把他養的那頭豬抱出來獻寶。

  小七遠遠聽見蘭罄似乎說著:「它叫趙小豬…小雞要我把它當弟弟養……長大再張大嘴一口吃掉!」云云。

  小七這時才記起來,小春以前便曾化名叫作「趙小豬」,他那時還在想為何蘭罄給豬取了這麼個名字,現下想起來,便是困為小春的緣故了。

  蘭罄還沒失去記憶之前,和雲傾也是鬥了個你死我活的,那時小春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幾度連命也險險不保,這回居然能在歸義縣衙門裡一同吃包子一起聊小豬,真是以前所不敢想的事。

  小七沒太靠近那三人,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

  他瞧蘭罄開心的模樣,就也沒向前去打擾蘭罄的興致。

  這樣便好。

  這個人能這樣笑著,便好。

  小七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

  他一生所盼所想,便只是這樣一個蘭罄而已。

  小黑大人一反以前出入都要小七跟著的常態,黏著兩個剛來衙門不久的小孩子的事情不一會兒便傅到所有人的耳里。

  金忠豹國對小春和霎傾頗為好奇,但因為施問有令誰都不許打擾那兩名貴客,所以也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們同蘭罄在一起,沒敢太遇靠近。

  連續兩天蘭罄都在小春和雲傾身旁繞,而小七便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頭走。金忠豹國中的陳豹風涼地朝小七說道:」慘了慘了,小頭兒喜新厭舊,這會兒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咱衙門裡有隻雞要哭了!」

  小七白了陳豹一眼,說道:「呸,大爺我這會兒樂得清閒,要哭你自己哭去!」

  陳豹拍拍小七的肩。別怪小頭兒移情別戀,說真的要你這副尊容和那兩個白嫩嫩的粉娃娃比,是我我也會選他們兩個不選你了!

  說罷臨走前還瞥了小七一眼,語重心長地道:「小雞啊,換張臉吧!把上回去青州色誘小王爺的那張臉戴上,小頭兒說不定會回心轉意,重新寵幸你的!」

  「我呸!」小七啐了聲。

  陳豹一番話點醒了小七,現下受寵的是小春和雲傾雨人,而不是他。

  當猛地意識到遙點,在蕭瑟秋風中打著呵欠的他仿佛回到春暖花開的三月里,眼前一片光明起來。

  奶奶個熊,這樣剛好啊!

  當下小七便立刻把握時機,衝到了施問害房裡吼道:「施大人,我要告假!」

  那去勢之兇猛,聲音之宏亮,讓正在批閱公文的施問嚇得手中狼毫便是一筆長長撇了出去,墨汁噴濺。

  「大人手髒了。」隨侍在旁的南鄉倒是安適地拿出一方巾帕,遞給施問擦拭。

  「告假?」施問接過巾帕後緩緩抹了抹手,疑惑問道。

  「是,告假!」小七眼裡發著光。

  「可是小黑那頭…」施問撫了撫鬍子。

  「他正同我那兩個弟弟玩得歡呢,暫時不用我隨侍在旁的!」小七迅速回道。南鄉一聽,一愣,視線隨即往小七身上一掃,而後笑了笑。

  小七一愣,但立刻也笑了笑。「南先生不放行?」

  「學生怎敢?」南鄉含笑,悠悠說道。

  第二十章

  小七手底下的人做事,從來不需要他操心。

  宴浮華派給小七使喚的秦晚進了飄香院後,沒多久便將一切實權拿下,成了飄香院幕後的主子。

  如今的飄香院表面上雖然是jì院,但私底下卻是浮華宮在歸義縣的一處分舵。

  而這秦晚必須聽從命令的人,便是歸義縣衙門裡的小小捕快,陳七。

  小七翻牆進了飄香院後,直接人了秦晚的那座小樓。

  在裡頭看著書的秦晚一見小七來了,便立即起身相迎。「副宮主有禮。」她這般說。

  小七擺了擺手,大搖大擺地往人家姑娘閨房裡進去。

  秦晚這小樓其實布置得簡單幹淨,因這個地方並不是青樓招待客人之所。此處是用來讓小七歇息的,是秦晚專門為小七準備的廂房。

  小七一躺到貴妃椅上,簾後便出來了兩個姑娘。她們兩個朝小七喊了聲:「公子!」接著便朝小七走了過來,一個擰巾子為他擦臉,一個替他擦手,還幫他把靴子給脫了,這兒捶捶那兒捶捶,伶俐的模樣叫小七窩心得眼眶都含淚了。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過來的?」小七問。

  子問同素蘅乖巧說道,前幾天來的。」

  素蘅接著到外頭吩咐了聲,小廝們立即抬上了溫熱的水。她們熟知小七的習性,小七每回回來時定是要沐浴淨身,而後準備睡覺歇息的。

  她們的公子在外頭奔波不停,實在太過辛勞了。

  小七沐浴時秦晚光出去了一會兒,而後等素蘅和子問服侍好了,她才入內。

  洗得乾乾淨淨的小七側臥在床上,子問坐在床下溫柔地替他捏著腿,素蘅則端著他最愛的小點心一口一口地餵他,小七神情傭懶而放鬆,眼皮低垂著仿彿要睡去一般。秦晚看著其實並不出眾的小七出了一下神,這個人,他們浮華宮的副宮主,天生便有一種吸引人的氣度,無論他那張臉是「陳七」還是「林央」,都讓人無法忽視。

  小七懶懶地瞟了秦晚一眼,說道,「宮裡最近有沒有什麼事?」

  秦晚說了一些浮華宮近來的大小事給小七聽,神情恭敬。

  「宮主和小宮主呢?」小七再問。

  秦晚細細說了這二人的詳細情形給小七知道。

  「恩……都沒事就好了……」小七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秦晚退了出去,素蘅見小七眼睛還是要閉不閉地,便說:「公子,子問這陣子學了幾首曲子,讓她彈來聽聽好不?」

  「……也好。」小七打了個呵欠說道。

  外頭天色還亮著,小樓的窗口旁灑著白亮的日光,素蘅點燃香爐里的檀香,子問取來了琴,在房裡輕輕彈奏著。

  小七側躺在床上眯著眼,吃著素蘅一顆一顆遞來的小果子。

  子問先是彈了幾苜輕快的曲子,他大爺也愉快地跟著哼,哼那三一月里迎春花兒開,美人啊就一個個地來~」

  接著曲子越彈聲調越慢,他便舒服地閉上眼,嘴裡只剩嘟噥,慢慢隨著溫柔的曲調沉入夢鄉。

  小蘭花從青州回來,說了件讓蘭罄驚訝的事。

  原來當日蘭聲帶小豬去青州,小豬聞了譚樺衣服後三天兩頭跑去咬白菜的那個瞎眼老婆婆原來是譚樺的娘,譚樺的娘五十歲才生譚樺一個兒子,鈐來老伴走了兒子失蹤,只剩她孤伶伶地在青州賣菜。

  小蘭花與譚樺他娘一見如故,便認了她當乾娘,然後接回了歸義縣與她一同住。

  蘭聲聽完之後很是得意,又抱著他的愛豬去找小春和雲傾炫耀一番。

  小春笑笑地摸著小豬的腦袋,只是那雲傾還是同以前一樣離得老遠,不肯接近小豬半分。

  「小豬很乾淨,我三天就會替它洗一次澡的!」蘭罄對雲傾這麼說,可雲傾聽到那豬居然三天才洗一次,竟然跑得更遠了。

  小春見到雲傾的神情,便指著那個人一直笑。

  蘭罄覺得小春笑得臉紅紅的好可愛,短短的手指也好可愛,讓他想起昨夜躺在他床上任他玩弄的小小七。

  小小七和小春長得好像好像,一對桃花眼幾乎一樣,可是小小七臉上卻有一道又一道的劍痕,那些傷痕平日雖然被小七隱在人皮面具底下,然而只要想到,他便覺得心裡一直不舒服。

  蘭罄於是問道:「你是神醫,定是醫術很厲害,什麼都能治的吧?」

  小春說道:「當然,沒什麼是我不能治的!」

  蘭罄說:「那有一個人臉上留有很久很久的傷痕,能治嗎?」

  小春一愣,自然想到蘭罄說的是誰。他隨即從懷裡拿出一個白玉小瓶子,交到蘭罄手裡,說道「這叫回春膏,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回春聖品!只需要用上一點點,不但能去腐生肌、容貌再生,還能讓鶴髮雞皮者重回青春美貌。不說你不信,這東西真正好!當年我家那口子受困火場,後來找到時半邊臉都燒焦了,也是叫我用這回春膏一點一點地塗,把他那張如玉臉蛋慢慢抹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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