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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是離得遠了些,他聽不見筱凝說什麼,也未曾注意身邊的百姓都嚷著什麼,他的目光,隨著前面那輛馬車的停下而炙熱,他的心就要提到嗓子眼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車簾一挑,只見一隻手伸了出來,然後是筱凝上前,也不知怎麼,她竟是未露面,太女殿下指揮侍衛隊引路,便也上了馬行在前面。

  失望不已,她這是怎麼了?有了什麼意外?怎麼連面都沒露?

  原本不想隨之進宮的,可心裡忐忑,也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吊著,連城最終還是跟在了車隊的後面。

  宮中守衛都識得這個傾城將軍,是以也無人敢攔,他一路順利進宮,繞開眾人,先行進了個偏殿處呆著。

  不多一會兒,便有去打探消息的宮人跑了來,對他說是這位東晉的三公主身體不適,叫了御醫去,人有孕在身,下雪挨了兩日冷風,便撐不住病倒了……

  他本是坐在桌邊木著臉喝茶,裝作不在意的摸樣,放下茶碗便按在了上面,只聽宮人說了有孕在身,再禁不住力,竟是生生將那茶碗按倒,剛倒的茶水還未喝上一口,全都灑了出來,燙在手上,卻絲毫為覺疼痛,聽見那宮人低叫一聲,這才怏怏的收回手,隨意在衣衫上面抹了把,抬身就走。

  “將軍大人?”那宮人急道:“奴才給您看看啊,您這是要去哪?”

  “看什麼看,本將軍要回府了!”他走得飛快,腦中反覆都是那句話,有孕了,有孕了,扶夕手腳可夠快的了,真是個趁虛而入的小人!

  自己和扶蘇那點牽絆,真是可笑的可以!他低頭走得極快,差點撞上前來尋他的筱雅,幸好人躲得極快,這才錯開身子。

  “喝!表哥走這麼快幹什麼!心急了要去見小表嫂啊!”耶律筱雅失笑道:“這算心有靈犀麼!”

  他腦中都是紛雜的吵嚷聲,只聽見她說的犀字音了,心煩道:“夕什麼夕!”

  “喲,表哥好大的火氣啊,”見他抬腳欲走,筱雅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想被他不耐煩的輕鬆拂去:“你去哪啊!表嫂在那邊!她讓你去呢!”

  這句話成功定住了他的身形,叫他去?握緊了拳頭,他猶豫不決,去是不去,走的時候那麼決然,連和離書都簽了,還砸了公主府,那時候有多決然這時候的猶豫就覺得有多可笑,連城剛想開口說不去,筱雅在他身後推了一把。

  “愣著幹什麼!快去啊!”他默然了……

  扶蘇歇在一偏殿處,她渾渾噩噩與太女說了幾句話,便是靜心等著連城,她本是擔心孩子不敢出行,那時在公主府等來了容偌,他與大姐與她辭別,順便給她號了脈,留下了保胎秘藥,只說沒有太大幹系,只小心著些是可以遠行的,之後就像是著了魔,時刻想著去大遼,母皇也最終默許了她……

  不想遇見風雪天氣,就受了涼,也是有點水土不服,昏昏沉沉的勉強支撐著到了京都,睜眼沒見著連城,便暗道他果然狠心,對太女表明了心態,出使遼國,一為兩國修好,也為自己那個彆扭的夫郎!

  御醫開了方子,早有藥童下去熬藥,小魚兒擔心的守在一邊,扶蘇坐在床上,拽過被子掩住了身形,這個傻瓜,怕是見了孩子就得嚇壞了……

  腳步聲在外間響起,她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眸,一眼便瞧見了連城,他前襟上面又一小塊水漬,垂著臉不知想著什麼,恍惚得很。

  “怎麼也不去接我?”她帶起重重的鼻音,這會見了心中那些不為人知的委屈一併湧上了心頭。

  “公主殿下說的什麼話,”他淡漠的看著她,臉色死白死白的:“你我二人和離在先,好聚好散在後,如今還有必要見面麼,不過是添堵罷了!”

  “你!”扶蘇萬萬沒想到等來的是他這一番話,她腦中混亂得緊,也是有了熱,竟是覺得頭痛欲裂,揉了揉額角,見他生疏的站在一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好吧,”她嘆息道:“將軍大人說的沒錯,可是有一件事必須得醜話說在前面。”

  他臉色更白了:“嗯。”

  “你既不願做我東晉天家的人,那便將天家的東西還與我罷!”

  “什麼東西?”連城微怔,隨即想到了那根鳳頭釵,東晉的密印,心中暗諷不已,她來也不過是討要這個東西的,拿去了,也定然是給扶夕的,當什麼好東西呢!自懷中拿出那根隨身的釵,連看都不看一眼,便擲在了床上,然後轉身就走。

  “站住!”扶蘇氣得渾身發抖,她恨恨的將釵子捏在手中,卻是將懷中為他準備的琉璃耳扣盒子狠狠的摔在一邊,然後一陣眩暈,便昏了過去。

  連城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郡王府,崔管家一直在院中打掃雪跡,見他沉著臉,不由得多瞥了一眼。

  天空中又揚起了雪花,崔管家伸手接著,愜意不已,守著這裡是她唯一的夙願……

  不知何時,連城也來了院中,他走到她身邊,嘆息道:“崔管家?你說愛一個人,會愛多長時間?”

  崔管家看著他臉色迷茫,伸手為他撣去頭上的雪花:“孩子,若是真的摯愛,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忘卻,反而會記得更加清晰,那些從前的事,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使性子,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那你呢?”連城道:“我爹爹去了那麼久,就從未想過別個麼?”

  “他去了哪裡?”崔管家輕笑著,她眼瞼的皺紋輕輕皺起:“其實我一直都陪著他,從未走遠。”

  他的娘親也不過如此,曾經為爹爹痴迷,但是卻又傷透了他們父子的心,從前的事誰對誰錯都已經不再重要了,看著面目滄桑的女人,他不禁動容:“當初你為何不攔住他呢?”

  “是啊,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當初為何放他走呢?”崔管家仰面看著飄下的雪花,一行熱淚順勢流下:“我也很懊悔,這一鬆手便是天人永隔,永遠的錯開。”

  “……”

  “所以啊,孩子,”她抬手拍拍他僵硬的肩膀:“心裡有什麼話都要說出來,或是不甘,或是惱怒,都要讓她知道,莫要為著自己的小心眼失去更多。”

  真是當局者迷,猶如撥雲見日,連城亂成一團的心忽然找到了頭緒,那些惱人的猜測都像是自己胡思亂想了,他暗罵自己糊塗,本應該好好與她說上兩句來著,就是……就是……

  正是躊躇間,小廝來報,門外面有個叫小魚兒的求見。

  他連忙叫人帶了來,小魚兒縮著雙手攏成一團,見了他眼圈就紅了。

  “將軍大人,這個是主子親手磨製的,說是要送與你,也不知怎麼,就這幾個月不見,您就像變了個人似地,這會子主子有熱昏睡過去了,您就瞧在她帶著你的骨肉不遠千里的來尋你,就消消氣吧,啊!”

  什麼!連城懵了……

  ++++++++++++++++++++++++烏雲撥開了的場景分割線+++++++++++++++++++++

  扶蘇渾身燥熱,她是別人摸醒的,迷迷糊糊的,只覺得有一隻手輕輕的撫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心中一驚就醒了,他的唇輕輕落在她的臉頰,兩個人四目相對,都怔住了。

  “你幹什麼又回來了?”扶蘇惱道:“不是不願見我麼!”

  “咳……”連城起身站好,輕咳一聲,不自在的在懷中拿出那對耳扣放在手心道:“這個都是妻主給戴上才算數的,你不知道吧?”

  他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扶蘇錯愕道:“不是與我好聚好散了麼?不是添堵麼,怎麼變的這麼快?”

  連城當然不會說自己又犯小心眼了,這一路上,小魚兒給他說了許多,他心中喜滋滋的,又為自己的魯莽懊悔不已。

  “別生氣了啊,”他又伸手進來輕輕拍著她的肚子小聲道:“咱兒子聽著呢,氣大傷身!”

  “這哪跟哪,”扶蘇推著他的手:“你一邊去站好,我問問你,先前說的那些話可是真心!”

  “呸呸呸!什麼真心!”連城傻笑著挨了上來:“是我犯糊塗了,公主殿下饒過我吧,從今往後再不氣你了!”

  “連城?”

  “嗯。”

  “你說話算話?”

  “自然。”

  “那你說說現在你我和離在先,好聚好散在後,這可如何是好?”扶蘇忍住笑意,壞心道:“作為孩子的爹你名不正言不順那!”

  噫?忘記這茬了,連城蔫了……

  在大遼的野史上面,記錄著遼國的傾城將軍再嫁東晉公主的故事,據說在那新婚之夜,身懷有孕的東晉公主笑得像朵花似地,這位彆扭的將軍大人,就在人掀開蓋頭的那一刻,心中的話,急切的便順口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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