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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老東西,自從知道豆子和青苗是他家的種,越發地不著調了,倒也不是有什麼“反意”,卻是老了老了任性如孩童,就一門心思想著為他家豆子打下大大的江山,他老人家就算當不了太太上皇,過個乾癮都好。

  一輩子為周家賣血賣命,賣得妻離子散,差點家破人亡,如今可是為自己的兒孫輩崛起而奮鬥,放開俺!俺還能再戰三十年!

  厲弦鄙夷地瞅著被侍衛們“攙扶”住,張牙舞爪,鬍子亂翹還顫著大肚腩的老仲,嘖嘖而嘆:

  “都一把年紀了,還是一副暴脾氣。溫夫人讓你多學點治國理政之道,看來你是陽奉陰違,半點沒放在心上啊!”

  老仲臉都青了,大吼一聲:“大王!不可辱我清白,誰說我沒學?!我……”

  “吞一郡之地,需要多少治理人手?多少糧錢填百姓之嘴?百姓生計如何解決,需多少兵將剿滅頑固鄉紳?多少人員防守輪駐……”

  一連串的問號突突突地噴出來,噴得老仲老臉鐵青,掩面而去……厲家小,咳!大王實在非人哉!明知吾不擅簡數,未學政務,還這般打人老臉!

  厲弦不屑一顧地撇撇嘴,哼!跟我斗。就算沒了上人們幫忙,憑著一張嘴炮,也能將夕日仲大將軍掃得落花流水!

  他一邊忙碌著政務,一邊也有些後宮的煩惱。

  西北王后宮占地面積不算大,人員更少,目前只有一位正式在編的嬪妃,也是他兩個孩子的“生母”——殊娘。

  還有一位不在編,卻隱隱是後宮之主的男人——他卻正是厲大王近日煩惱的根源所在。

  也不知為何,自從在與突厥決戰,錨點化作隕火流星的那一天起,仲將軍就有些古古怪怪,時不時一個人楞怔,面目猙獰,偶爾卻又緊摟著厲大王,象是生離死別,更象是冤家對頭。

  自家夯貨這般性情古怪了一陣,又生生憋著讓他真的“素”了半月,就是佛爺大王都要發毛髮飆了,何況厲大王本就不是什麼吃素的人,他逮著老仲一陣噴,也有點遷怒泄憤之意。

  哼!讓你兒子這麼古怪彆扭。不行,不能再縱容這夯貨了,回屋就收拾他去!

  相較於老仲的急推猛進,厲昭卻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對於當日西北面臨生死存亡之際,自己未棄“家”而逃,而是選擇留下來保護幾個孩子,留作後路,厲昭只覺此等破釜沉舟,選定一搏卻當真開出個上上大吉來的選擇,他是滿腹得意無人述說。

  “前漢太祖高皇帝之父劉太公,僥倖未被項大王煮了羹分於高祖一嘗,便是高皇帝得了天下,太公尚且要拿著掃帚在門口恭敬相迎兒子。我卻不知,您與大王昔日這般田地,父不成父,子不成子,今又未有寸功,如此顯表,莫非是嫌大王嫌憎不夠麼?”

  閔三娘為自家新出生的侄子織著羊絨小背心,滿意地撫著細柔的毛料,口中不經意地嘲道。

  “大王建國之後,雖讓您搬進了這座宮室,除了大戰之前與您秉燭而談的那一夜,可有再來過一次?”

  閔三娘將小毛衣收好,平靜地望著自家鼻子直喘粗氣,忿忿不已卻又雄心大志,頗為不甘的老爺,嘆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您已年近耳順,何不安享之孫之福?大王如今如此一番事業,只要您安份守已,不鬧事端,來日必也少不了您一個富貴滔天的尊號……

  妾把話說到底,您便是再有什麼雄心壯志,又想將它留予何人?除了大王和‘李弛’,莫不是還要去尋尋您那些散落不知所蹤的兒孫們?”

  厲昭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終於頹然一聲嘆,怒瞪這屢犯口舌,如今越發大膽敢言的婦人,罷了罷了!老來相伴也難得,這一瓢涼水卻也是澆得他頂門冰涼。

  “發糕可曾制好?我約了章老頭今日大戰三百回合,劉賢弟以他家廚子新學的蛋糕為注,哼!依我看,這等新異之物,又如何及得上我厲家美食?!”

  章秉這老狐狸,在西北大難臨頭之時,竟而頗有氣節,言稱不論自己是大燕屬官還是西北之民,都不能臨難棄國,必與西北共存亡。如今可好,自家不肖子給這老兒壓了重擔,擬改官制,由他草擬方案建三省六部,若無意外,這老兒大約便是大秦第一任的吏部尚書了。

  眼見差不多年紀的章老兒老驥伏櫪,意氣風發,自己卻只能當個富貴閒人,厲昭如何能不心酸氣悶?

  今日去尋這老兒晦氣,下“象棋”,定是要將這老兒“斬於馬下”,出口惡氣,才好探探風聲,看看能不能也弄點不犯忌諱的事做做,這滿腹經綸才幹,卻只能日日玩鳥走棋,連孫兒都見不著幾面,實是憋得慌。

  生出那等雄才偉略的兒子,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閔三娘憋著笑,將一籃子熱氣騰騰的糕點給自家老爺裝上,卻也不再去戳穿他的大言。蛋糕,這東西還不是大王宮中新出的方子?不也是厲家美食?

  西北大秦泰始二年,西北王后宮安定,葡萄架扎得牢牢的,幾個娃活潑可愛,皮得要命,西北夏收又是滿倉滿谷的豐收。仲、祝兩位大將帶著驢子、仲六、二寶等一幫新長成的軍伍新人,領著黑甲軍橫掃北庭,將秦國疆域直直拓展兩千里。北蠻平定,突厥殘部北越荒原,向著極西極北之地進發,中原自此再無北蠻之患。

  待得仲將軍回來,王神清氣爽,性福美滿,大悅。

  命令軍方,留新將新卒守北疆,繼續攆胡蠻操練,調轉黑甲軍主力開始蠶食大燕。

  東進之路,平靜無波,唯一能阻擋黑甲軍腳步的,只有西北文職人員憤怒顛狂的吼聲:“此線為界,本月不許再越!沒人手,沒吏員,沒管事!這麼多百姓如何安置,你把我撕八片都排不過來,管不過來,懂不懂?!除非你們這幫子兵卒全部退伍,給我來當吏員!”

  黑甲軍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被文職人員噴了一臉口水的武官們,只得悻悻按著原定計劃一步步向東推進。

  “來了沒?來了沒?!鑼鼓樂器,鄉老祝酒,都準備好了嗎?我大秦的旗幟可織就了?那個閃一定要用銀絲,一定要亮,顯我大王的神武!”

  燕秦交界無數縣郡的老爺們早就準備停當,悄摸地接來了家小,只等我大秦軍進駐,卻聽屬下灰溜溜地道:“老爺,大軍停步了。”

  這一晚無數大燕小官氣得摔帽在地,卻也無法,只得再忍耐,爭取來日好生獻土迎王軍,早日去參加吏考,據說他娘的現如今的試卷越來越難,一把年紀要重作馮婦,再拾書本,當真是……唉,彼其娘之!

  第160章 不悔(終章)

  “西北的厲逆到哪裡了?”

  周敦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 幽幽地問, 堅硬而冰冷的寶座觸之生寒。

  壽昌殿中空蕩蕩的, 宮人和內侍都被他趕了出去, 一陣寒風吹過,只聽門外枯枝瑟瑟作響。

  “……三日前來報, 已,已至京畿扶風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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