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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漆愁的頭髮都白了不少。

  蟬衣是現在小孩子裡面年齡最大的,天賦也是最好的,澤漆受蟬衣父親之拖,準備在蟬衣十二歲時收他為徒,因此格外關照蟬衣,可是這小子叛逆心也不小,這幾天都神出鬼沒的,一點都不想想自己的母親和妹妹。

  這麼一想,澤漆就有些生氣。

  “你去哪裡了?”剛剛從一個病患的帳篷里出來,澤漆迎面就碰上了正巧路過的“蟬衣”。

  “蟬衣”先是一愣,然後垂下頭,老老實實的站在澤漆面前,一副低頭認錯的樣子。

  澤漆也沒多想,只當是“蟬衣”害怕,略微訓斥了他一番之後,帶著手下往另一個病患的帳篷里走去。

  走了幾步,澤漆一回頭,便見“蟬衣”跟在他後面,見自己望過來,“蟬衣”又慌忙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澤漆無奈:“你跟著我幹什麼?”

  “……”

  “算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想要知道我幹什麼就繼續跟著吧。”

  “蟬衣”眼神閃爍了一下,微微一點頭。

  澤漆沒有繼續管“蟬衣”怎麼想,作為他未來的弟子,也不能總是那樣天真,讓他見識一下也好。

  於是直接掀開帳篷前掛著的那塊布,澤漆走了進去,同時示意“蟬衣”跟上。

  並不是每個族人都能經過裂fèng而毫髮無損,而且那場冥火燒傷了不少人,這個帳篷里躺著的,就是些受傷嚴重的族人。

  澤漆作為長老,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以法術幫忙他們減輕痛苦。

  帳篷裡面各種糙藥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一言難盡的古怪氣味,“蟬衣”跟在澤漆身後進來,不禁以袖掩鼻,皺著眉頭環視這個帳篷里的一切。

  澤漆在施法之後看了“蟬衣”一眼,頗有些訝異於他並未如同他想像中一樣大跳大叫,這樣一看,倒像是長大了不少。

  於是對著“蟬衣”欣慰一笑:“不錯。”

  “蟬衣”一愣,盯著澤漆的笑容良久,之後將手拿下,也慢慢回了一個微笑。

  等一天事務全部處理完畢,澤漆回到自己的帳篷里,對著跟了自己一天的小尾巴有些頭疼:“蟬衣,你為什麼今天一天都跟著我?”

  “蟬衣”低頭,手背在身後攪在一起,低聲嘟囔:“我父親是不是死了?”

  正在收拾的澤漆猛然抬頭,望向“蟬衣”:“你……”

  見“蟬衣”惴惴不安的樣子,澤漆心中一軟,除了感嘆道該來的總是要來以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長嘆一聲,澤漆點頭:“是。”

  頓了頓,他繼續說到:“你父親是護衛軍,是自願作為祭品,以便將族人傳送到這裡。他是個英雄。”

  “果然……”“蟬衣”自言自語,“我猜對了。”

  他的語氣相當平靜,一點都不像是蟬衣的跳脫性子。

  澤漆忍不住被他冰冷的語氣給激得一個哆嗦。

  他這個時候才感到不對勁,走到“蟬衣”跟前,疑惑問道:“蟬衣?你怎麼了?”

  “蟬衣”抬頭,牽起澤漆垂在身邊的手。

  澤漆不明所以,與“蟬衣”對望。

  “猜猜我是誰?”“蟬衣”回視,這次開口,口中詭異的發出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同時,黑色的瞳仁倏忽轉為血紅,在澤漆驚訝的表情中,黑色的霧氣從蟬衣袖口猛地竄出,順著兩人的手臂攀上澤漆的身體,很快將他整個人吞噬。

  鬆開手,任由身邊的黑霧把那個人包裹成一個繭子,“蟬衣”抱胸,望著眼前的大繭子,面上一派高深莫測。

  同是一天晚上,白家這邊的處境也如同影族一般,混亂,騷動。

  最先開始不過就是一個家僕突然高燒不起,半夜之時突然醒來,雙目赤紅,一口將照顧他的人咬傷。

  再後來,白家所在的漳州里,有不明的人形生物在城內四處屠戮,而城中居住的,多是毫無修為的平民,一時之間死傷慘重。

  白家家主一面派出修士去追捕那個城中作亂的怪物,一方面家中又被連續不斷的哀嚎聲弄得心驚膽戰。

  “上仙,您看看,這究竟是不是魔氣?”白家家主問明華的時候,額上還掛著幾滴冷汗。

  明華沉吟片刻,找來了葉空青,葉空青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是何意?”

  “上古之時,人界被魔界入侵,其中人類修士也有不少試圖用魔氣改換體質,成為魔修。”葉空青說,“可絕大多數都在魔氣入體的一瞬間就爆體而亡,倖存之人雖修為大漲,但在一段時間後也逐漸因為體內氣息渾濁,最後衰竭而亡。”

  說到這裡,葉空青皺緊了眉頭:“可是,這些所謂‘魔氣’入體的人都突然力氣大漲,喪失神智,不太像……又好像……”

  就在葉空青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開始自言自語的同時,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進來,見到明華和葉空青一個瑟縮,但又咬牙跑到白家家主耳邊低語了一番。

  明華未動,但憑修為他也知道這個小廝說了什麼:溫韞玉不見了。

  白家家主聞言後大驚,立刻望向明華:“上仙——”

  ?!

  葉空青解釋道:“明華他知道了。”

  所以他先一步出去解決外面的不明怪物了。

  白家家主眼神犀利起來:“難道說,這整件事與溫韞玉有關?”

  不然怎麼解釋他失蹤?

  葉空青躊躇了一番,最後還是一點頭。

  “好好好,很好。”白家家主怒極而笑,“傳令下去,發布白玉牌,通緝溫韞玉。”

  “是。”小廝轉身欲走。

  “等會兒,”白家家主叫住小廝,說,“還有,看好紫夫人,在騷亂未平息下去之前,不准她隨意走動。”

  “是。”

  葉空青靜靜地看著白家家主發號施令,片刻之後,轉身離去,只是內心的疑惑消散不去:為何溫韞玉會在如此關頭這麼做?

  要知道這樣做,幾乎就是自爆身份。

  為了明華嗎?

  不,自從明華身份知曉之後,他就根本利用不了明華了。

  還有魔氣……

  葉空青陡然停住腳步,想到,難道溫韞玉是魔界的人?

  這樣一想,前面溫韞玉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被串聯起來了,但是卻單單有一股違和感在裡面揮之不去,葉空青再怎麼思索,也弄不清楚這股違和感究竟從何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媽呀,好想把雲火拉出來,然後“所有的螻蟻都去死吧”——

  然後全文完

  第57章

  沒人知道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

  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有人在逃命的時候遠遠見過,那個怪物,在屋頂攀附行走,渾身青黑色鱗片覆蓋,金黃色蛇目,獠牙尖爪,時而站立奔跑,時而四肢著地,動作奇快,隱約是個人形。

  漳州之內多是毫無修為的平民,這個怪物又是突然在深夜出現,大多數人都已經睡下,沒有防備,所以一開始死傷者眾多,火光四起。

  那怪物行動敏捷,逃命的人往往還沒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見眼前景色突然往下一晃,見到自己還在奔跑的腳——

  哦,頭掉了。

  接著血液從頸部斷裂之處噴涌而出,死不瞑目。

  那怪物在城內大肆屠戮,不久就在腳下聚集了一堆屍體,有平民的,也有白家的修士。

  身上的鱗片鼓起,傷口分泌出綠色的液體,片刻之後,傷口癒合,重新長上新生的鱗片;那怪物本就殺戮成性,身上的疼痛感讓他更加急躁,但是他很詭異的是,有時會停下追殺,回身在屍體堆里翻找什麼。

  屍體在怪物的利爪下被劃拉成肉泥,怪物很明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就轉身,一路屠殺下去。

  “娘!”

  隨家人逃命的過程中,五歲的小女孩一個趔趄,被一個斷手絆倒,撲在街上,不由尖叫一聲。

  被喚作娘親的婦人急忙轉身,見到的卻是那個怪物向他們這邊撲來。

  婦人臉上血色褪盡——

  “嘩”

  離小女孩兒腳邊一寸之處,猛地竄出一圈巨大的冰刺,直指還在撲過來的怪物。

  怪物蛇瞳一閃,在半空之中急急轉身,撲到了一邊的屋頂之上。

  小女孩兒趁著這個空隙,連忙起身,向娘親跑去。

  明華手持封霜,立在客棧旗杆之上,目光森然。

  封霜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閃著藍色的螢光。

  那怪物望著旗杆上的白衣人,勉強還能看出五官的臉上,有了一絲迷茫,滿是獠牙的嘴巴張張合合幾次,勉強哼出了一個音。

  這個人,他的氣息好熟悉,好熟悉。

  好想吃掉他,最好全部吃掉,不留一滴血,不留一滴血給……給誰來著?

  心中煩躁,四肢伏地,十指抓抓撓撓,瓦片稀里嘩啦碎了不少。

  明華靜靜的望著那隻怪物片刻,輕啟薄唇:“玄陰。”

  “嗷——”長嘯一聲,怪物突然被激怒,腳下使力,向明華撲去。

  明華手中封霜一聲劍鳴,身形未動,但是身邊突然出現十把光劍,寒氣森然,連附近的空氣都仿若凍住了一般。

  “放肆。”輕喝一聲,光劍隨著一道劍光,盡數向著那隻怪物襲去。

  再說影族這邊。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蟬衣是在自己的帳篷里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一頭冷汗,立刻坐起身,將薄被掀到一邊,蟬衣發現自己是脫了外袍的。

  好奇怪,蟬衣想。

  他傻傻坐在那裡,一臉呆愣,嘗試著回想自己在昨天的記憶,卻怎麼回想都回想不起那天和那個小黑糰子對話結束之後發生了什麼,記憶到哪裡戛然而止,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陽光初上。

  那個樹靈到底做了什麼?蟬衣心中不免有些慌亂。

  “你醒了?”一位溫婉的婦人從外走了進來,輕聲責怪到,“怎麼不穿衣服?著涼了怎麼辦?”

  蟬衣剛想回答,身體卻突然自己動了起來,他不由自主的轉身向娘親,“開口”說到:“父親作為祭品,死了。”

  此話一出,蟬衣和娘親同時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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