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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的北京,已經與後世很接近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座高速發展的都市。

  細細品來,頗有一點物是人非的味道。

  司機是位中年大叔,挺著啤酒肚,梳著小分頭,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調著收音機。撥弄了幾下,撥到了音樂電台。

  主播甜美的嗓音從收音機中傳出,“我們今天來談談國內風頭比較盛的明星吧。”

  另一名男主播與她搭話,“那肯定要說到Vivian紀唯了,也是我的‘vivi公主’啊。”

  “那下面就請大家一起欣賞,vivi入圍格萊美的《One day to warm you》,《終有一天溫暖你》。”

  熟悉的旋律響起,空靈的嗓音帶領聽眾進入那個溫暖的世界,紀唯微微闔了眼,裡面有句歌詞是這樣的:願人世間只有溫暖與相聚,沒有離散與分別。

  顯然是騙人的鬼話。

  昨天紀國強打電話告知她,沈照和突發心梗,連夜送進了醫院,她打電話那會已經在ICU待了兩天了,情況並不好。

  沈照和對於紀唯來說,不僅僅是沈一丞的爺爺這麼簡單,這一路跟隨他習文練字,是老師,也是親人。

  司機跟著音樂不著調的哼著,頗有些話嘮地和她聊天,“你們年輕一輩應該都挺喜歡紀唯的吧,唱歌好聽還會演戲,聽說又在國際上拿了大獎,真是為國爭光。”

  紀唯把頭偏了偏,面上的髮絲被風吹散開來,這位司機一看就不關注娛樂新聞,不然也不會認不出她來。

  司機大叔繼續絮絮叨叨地講,“我家娃娃可喜歡她了,什麼專輯、畫報、雜誌,統統都有收藏。”

  紀唯不由好奇起來,“您不怕孩子追星耽誤學習?”

  司機想也未想地搖頭,“怎麼會,紀唯性格很好,對粉絲也挺好的,而且人家上進又勤奮,是個學習的好榜樣。”

  他打了一個方向盤,馬路對面出現了那個大大的紅十字,司機停下車等紅燈,一邊在小匣子裡翻騰著,一邊說道: “看你這麼煩惱,家裡人的病情應該挺嚴重吧。其實長輩本來就很緊張了,你們小輩就應該放鬆一點,這樣他們的壓力也會小一點。”

  在綠燈亮起的瞬間,司機遞了一張錄音帶給她,“你可以多聽聽她的歌,挺舒緩情緒的。”

  紀唯接過來一看,錄音帶盒子上的封面已經被扯掉,透明的塑料殼露出裡面的帶子,上面貼著的紙上寫著“《星空》”二字。

  司機慡朗道:“封面被我女兒收起來了,別介意哈。”

  這位逗趣的司機大叔,可以說是緩解了她長時間的緊張焦慮。

  紀唯笑了笑,問道:“您有筆嗎?”

  司機愣了愣,又在小匣子中翻了一會,找出了一支原子筆給她。

  紀唯接過來瞧了瞧,“有沒有記號筆之類的?”

  “你等等,我找找。”司機又翻找了好一會,給她找出了一支記號筆,“這還是上次我女兒落在我車上的,你先用著。”

  紀唯接過筆之後又問道:“您孩子叫什麼名字?”

  一說起孩子,司機就止不住地溢出笑容,“叫許靜,我就希望她能文文靜靜的,別跟我似的,忒糙。”

  紀唯在盒子上寫了一句祝福語,並落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後是她慣用的一個小愛心,代表著對粉絲們的心意。

  此時,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紀唯重新戴上墨鏡,把錄音帶、筆還有錢一起遞給了司機,“多謝您了。”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就下了車。

  司機急忙追出來,“哎,姑娘,我還沒找你錢……”

  紀唯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進了醫院。

  司機看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怎麼送出去的東西又給還回來了?而且還寫了字。

  猛地一瞧,這女孩字還挺好看。再仔細瞧了瞧,寫了對他孩子的祝福語,最後那個簽名他也沒看懂,只看明白了一顆心。

  還是晚上回家了給娃吧,反正人姑娘給她寫了話。

  早早的時間,醫院就已經排起了隊,服務台周圍也圍著幾個大叔大媽在問東問西,好在沒有後世那麼誇張。

  紀唯一邊撥通沈一丞的電話,一邊在服務台邊排隊,電話響了好幾聲就是沒有人接。她索性掛了電話,問服務台的小護士,“請問,沈照和先生住在哪間病房?”

  沈照和是北大的教授,小護士一聽就有了印象,當下詢問起了關係,“你和沈教授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學生。”

  小護士一邊翻著記錄,一邊將信將疑地瞧了她一眼,低下頭後停了兩三秒,瞬間又抬了起來,指著她道:“你你你……你是紀唯?!”

  她這嗓門不小,頓時引來了旁人的圍觀。

  紀唯有些頭疼地推了推墨鏡,“麻煩一下,請問沈教授的病房號。”

  小護士連連點頭,立馬幫她查找,“沈教授還在ICU,上了六樓往左拐,那裡會有標誌顯示,第三間就是沈教授的房間。”

  “那家屬都在哪裡?”

  小護士一板一眼地回答,分外緊張,“每天有規定的探視時間,在病房旁邊有個小房間可以給家屬休息,有的家屬也會直接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

  紀唯點了點頭,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既然被認出來了,她就索性拿掉了墨鏡,從容地去了電梯處。

  身後圍了幾個人竊竊私語地問著,“真的是紀唯?”

  小護士激動地不行,手裡的記錄本被攥的死死的,“我是她的死忠粉,才不會認錯!”她掏出手機,對著紀唯照了一張,“我要發到time上去!”

  最新款的諾基亞,搭載了最新的手機攝像頭,對焦拍了一張,還挺清晰。

  仍然有不少人覺得奇怪,“不是昨晚才刷到她耍大牌不參加拍攝嗎?怎麼現在就在這了?”

  “大概是家裡什麼人生病了吧。”

  ……

  紀唯面對周圍人的眼光早就習以為常,一路坐著電梯上了六樓,按著小護士的話找到了沈照和住的病房。

  剛拐過彎就看見守在門口的許橋,她急忙上前詢問情況,“橋姨,現在怎麼樣了?”

  許橋的眼裡布滿血絲,顯然強撐了許久,見到紀唯的時候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過了會才扶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微微嘆了口氣,“丞丞告訴你了?你也是有心了,還特地回來。”

  “沈爺爺對我一直都很好,他生病了我怎麼能不回來。”

  許橋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紀唯扶著她到了隔壁的小房間,裡面坐了好些人,都和許橋差不多的狀態,更是不斷有壓抑的哭聲傳出。

  看樣子應該是其他病人的家屬。

  許橋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丞丞和他爸爸出去買早飯了,現在就我守著,等他回來了,你帶他回去休息,這麼幾天熬下來,再年輕也受不了。”

  “您先休息會吧,我幫您看著點。”

  許橋的狀態實在不好,紀唯擔心她再熬下去,也不知還撐不撐得住。

  許橋感觸頗深,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更何況是在她事業巔峰的時候,放棄那些觸手可得的榮光,隻身回國。

  這份心,就叫許橋認定了這個兒媳。

  紀唯安置好許橋之後,就去病房門口守著,不怕萬一,就怕一萬,要是有個急事也能幫得上些忙。

  沈一丞回來的時候,就看了一身el套裝的時尚女郎,孤零零坐在走廊長椅,望著緊緊合著的房門出神。

  她的身邊或是坐著、站著一些病人家屬,皆個倦容深深,有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悲傷。紀唯好似開闢出了一方小小天地,靜靜坐著。

  那個地方,就是支撐他的力量。

  將早飯放在了長椅的另一邊,在她身邊坐下,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吃早飯了嗎?”

  紀唯回過頭來,金色碎發掉落在耳邊,沖他揚起一個笑臉,摸了摸肚子,“餓了。”

  竟是隱隱在向他撒嬌。

  多日來的壓抑,隨著她的笑容點亮,這就是他愛的人,會在無形之中給予他力量。

  把早飯遞給了她,“剛買的,還熱著。”

  熱乎乎、軟綿綿的包子,叫餓了快一天一夜的她,肚子瞬間“咕嚕嚕”叫起來。

  沈延卿看他們關係好,心裡也為自家兒子高興,提了提自己手裡的另一份早飯,對沈一丞道:“我去給你媽送去,你在這看著點。”

  紀唯一邊啃著包子一邊有些奇怪,“你是知道我要過來,特地買了兩份?”

  沈一丞從飲水機那接了一杯水,用手隔著紙杯試了試溫度,覺得正好了才給她,“碰巧多買了兩個。”

  其實,他和沈延卿誰也沒心情吃早飯,糙糙吃了一點之後多買了兩個準備做午餐,但這些話顯然不能告訴紀唯。依這丫頭時而搞怪的性子,大概會趕著他回去休息。

  或許是有了紀唯,時間也沒有那麼難捱了,只是護士一次次的進進出出總是叫他提心弔膽。

  紀唯吃下了最後一口包子,喝了一口水,正準備滿足地咽下,護士打開門沖門外的家屬喊了一聲,“六號床的家屬,病人血壓現在降到了40、50以下,正在搶救,請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她“刷”地拉上門就回去了。

  瞬間耳邊就響起了更大的哭聲,懸著的心卻是放下了,六號床不是沈照和。

  只是被這個護士一嚇,她難免就嗆到了,咳了個昏天黑地、滿臉通紅。沈一丞幫她順了好一會,最終對上了一雙眼淚汪汪的大眼,親昵地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啊……”

  此時,病房門又被打開了,護士神色如常,“六號床家屬,病人已經停止心跳,現在做最後的搶救。”

  生命眨眼而逝。

  這位病人的家屬是位年邁的老母親,旁邊還守著一個小女孩,一雙眼裡懵懂無知。老太太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顯然是在乞求老天保佑。

  紀唯和沈一丞一起坐在長椅上,望著那扇緊閉著的門,情緒複雜。多麼希望不會再打開,又多麼希望能有人告訴他們,病人轉危為安了。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護士再次拉開了門,“六號床的家屬,病人已經走了……”這回她冰冷的聲音中,也終是帶上了一些唏噓。

  她話音剛落下,就有護士推著病床出來,用雪白的被子蓋了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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