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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見憐無奈的嘆了口氣:“蒼天給他點福氣吧。”

  “你這妖女能不能別喪個臉?”

  “你再跟我說話我非殺了你。”

  夏浦玉來到門前,給柳莫笑和兩兮行了禮,深呼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舒雨女聽了動靜,立刻從裡屋走了出來,面露難色。

  “怎麼樣?”夏浦玉隔著紗幔,看著床榻上躺著的江岸冬。

  “不好。她好像……”舒雨女抿了一下嘴唇,道:“滑過胎,應該是前不久。”

  夏浦玉的心一下墜入深淵,深不見底的淵,驚起谷底孤鳥一聲悽厲慘叫而散。

  “腹上又受重傷……”

  “怎麼救?”夏浦玉半天不吭聲後,沉沉的發問。

  “妙春堂,救不了她。”舒雨女低下頭,眉毛擰的愈發凝重,她撕裂了夏浦玉心裡的弦,掀翻了夏浦玉的舟。

  夏浦玉掠開紗幔,走向床榻。

  她的眉目仍然寧謐,似是安詳的做著夢,好長的一個夢,她能夢見,夏浦玉輕輕的坐在她身邊,用他那滿是傷痕與繭的手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他好想她,好想看到她醒過來。

  他眼裡溫熱的淚水從鼻翼滑到嘴邊,叫他嘗了一口極其狠毒的咸苦。

  他說孩子沒有了,說他還想要阿冬,阿冬袖子上會開著兩朵芙蓉,蕩漾在淞江邊。

  江雪齋沒有了,說他還想見阿冬,阿冬的志向就如梅,江雪齋就像梅,忠義不會倒下,正氣不會倒下。這個家還不會倒下。

  “我知道誰能救江岸冬。”柳莫笑走進來道。

  舒雨女皺起眉頭,她看著柳莫笑,半天了,才說:“我知道大哥想叫東方雲傾出手。

  可那老東西已經近二十年沒有碰過針藥了。”

  夏浦玉扭過頭,看向柳莫笑與舒雨女。

  “那又如何,當年回春齋的名號是響噹噹的——

  八子衍爬著去回春齋時,身上有兩處貫穿傷與五處劍劃傷,一樣被他救活了。”

  舒雨女不甘示弱:“那是八子衍想活,再說,你瞧瞧現在的八子衍,他治這麼久,不還是個活死人?”

  “舒雨……”柳莫笑皺著眉頭,看著舒雨女,舒雨女躲開他的目光:“我是為了江岸冬。”

  舒雨女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江岸冬在方才陣勢上,那就是奔死而去的,她守不住孩子,守不住江雪齋,淞江邊空落落的,她心裡也已經空落落的了,她還會想要活著嗎?

  夏浦玉站起身:“我要帶阿冬去溢華亭,找東方前輩。”

  舒雨女不耐的一瞪,卻也說不出什麼。

  “那就早些啟程。”

  那就馬不停蹄吧。

  夏浦玉將寒鐵劍安放在嘯梅山莊主堂,將分由事物交給了高不落與柳莫笑,以及客業,釣月僧與鬼見憐,安頓忠仕,規範莊訓,並且安排人接收則袖的消息,與前往流火閣,將二十多年前的江湖血案之真由改正,把夏葛兩家的污漬洗淨。

  而他,帶著江岸冬,往落木湖畔去了。

  這一路,或許是他陪伴著她渡生死的日子。

  只是這次,竟然是夏浦玉在等江岸冬,等她睜開眼睛,看著自己,伸出手,抱住自己,哪怕是打他,罵他,奚落,責備,他都不怕,他都會告訴她,自己有多壞,自己有多膽怯她會離開自己。

  興許她就會高興,興許她就能原諒他,然後和他好好過日子,和他好好的,再把家壘起來,把未來壘起來。

  早晨,他與她一同守著朝陽,他說那像她的睫羽,像她的裙邊。

  傍晚,秋風從山崖對岸吹來,帶著草木之間的霜氣與露水,撒在她的青絲上,他告訴她,她就似一朵芙蓉,潤澤了淞江雪水的芙蓉。

  總而言之,他要與她朝夕相伴,此後朝夕相伴,守候太累,等待太苦,他把她的苦累補回來,不叫她再提心弔膽了,叫她睡個安穩覺,不聽叩門幾聲來判斷來者會叫她活著還是索取性命,不時刻警惕著有人要侵占整個淞江岸。

  淞江岸如今卻徹底寂寥了。因為人們懼怕廢墟里忠良祖魂,所以沒人敢徵用土地,因為人們敬畏百年雷打不動的忠義,沒人敢忘了江雪齋。

  東方雲傾聽到門外一聲勒馬的聲音,放下手裡的茶杯,推開門,看見夏浦玉背著江岸冬,面容憔悴,眸眼哀喪。

  “求前輩救救阿冬。”七個字有三個字里的氣息都是奄奄。他使全身之力,叫自己跪地央求時不能倒下。他不像是一個武林盟主,不像是嘯梅山莊莊主,他像是一個山野村夫,他背著自己被畜生傷著的妻子,來尋醫問藥。

  可他還是倒下了。

  等到他醒來時,燭火映在他眼角,整個屋子黑漆漆的,揉揉眼睛,回想了一會兒,才知已經到了溢華亭。

  他一個機靈翻坐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夏浦玉推開門,看著斜對面廊子裡的屋子在黑夜裡燈火通明,就三步並兩步的前去了。

  夏浦玉一推開門,就往床榻看去。

  “來了?”東方雲傾抬頭看了夏浦玉一眼,將自己的工具收入醫箱之中。

  “穩住了,還真沒想到你竟然,信得過我這個老不中用的。”東方雲傾剛站起身,就穩穩的受了夏浦玉一拜:“謝前輩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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