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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縮回袖子裡,不等夢溪回答,自己絮絮道。

  “奴家方才給梔兒吃了些藥。會讓她不住地哭。”

  她看看外面,“想必奶娘也快來尋奴家了。”

  夢溪皺眉,“說這些有何用?”

  她靠近明月,一字一頓道,“他本就是本宮的。葉明月,你鬥不過我!”

  “公主說的什麼話。”明月淺笑,“奴家何須同公主斗?”

  夢溪愈發靠近她,想見見她眼中的怯色,“不想斗最好。儘快給我離開將軍府,我會給你找個好歸宿……否則……”

  明月一把拉住她的手,有冰冷的東西塞入她手中。

  是把刀。

  夢溪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公主,也不驚慌,“你不敢殺了我。”

  “公主。你當真是,太天真!”

  明月笑了,淒冷絕艷,竟有種驚心動魄地美感。

  猛得撲倒公主懷裡,正對。

  那把刀。

  夢溪驚住,溫熱的血濺在她臉頰上。

  耳邊是明月的低語。

  “本就是奴家贏了。何須斗?”

  她看向門,“只是……梔兒……對不住了……”

  門外,有走動的人聲,“月兒,奶娘說梔兒一直哭,快哭啞了。都找到前廳來了,你且來看看。”

  段松推開門。

  第28章 明月夜.驚心

  觸目驚心,不過如此。

  他的手保持著推門的動作。

  身後的姐姐和皇上也齊齊站住。

  夢溪跪坐在地上,明月伏在她懷裡。

  鮮血淋漓。

  奶娘懷中的梔兒還在啼哭。

  段松幾乎在顫抖。

  夢溪反應了過來,尖叫道,“不是我!”

  她一把甩開明月,淺色的衣裳,滿身滿手的血。

  “夢溪!你怎麼可以……”

  皇上也一時無言。

  “ 不是我!”

  夢溪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戳的!”

  皇上退後一步。

  段松則走到明月身邊,跪下,溫柔地去摸她的臉頰,“月兒,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他拍拍她,“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胡鬧呢?”

  “不要裝睡了。這麼多人,在這睡你羞不羞。”

  他笑了,清淺的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梔兒還在哭,你不去哄哄她。她不是同你最親麼?”

  “月兒……”

  “不睡了……你看你衣服都髒了……我可不幫你洗……”

  “段松!不是我乾的!是她自己找死!”夢溪碰不到皇上,轉身去拉他,卻被狠狠甩開。

  “來人!把公主帶回去!”皇上怒吼道,“不像話!”

  段松一把抱起明月,“月兒,我們回家。”

  “松兒!”是誰在後面喊叫,不管了。

  誰或誰都不重要了。

  明月。我們回家。

  我帶你,回家。

  他終於痛極。伏在桌上。

  永安依舊冷然,只聽段松絮絮而念,“她去後。我搬回原來的院子。把她做得每一壇殘柳酒都埋到那裡。”

  永安一愣,“殘柳酒?”

  他點頭,反問,“怎麼?姑娘聽說過?”

  明月也立在她身邊看她。

  永安默然。

  記憶里,有人笑著說,這酒既是我們一同做出來的,不如各取一字,名為殘柳可好?

  她仰頭,對段松說,“不曾。”

  段松道,“也是,這是她十二時碰到的一位道長教的。也不是什麼名酒。姑娘應當沒聽過。”

  他笑道,“我是個懦夫,最終也沒得報仇。為她守了十年的墳,為皇上打了十年的仗。每一次我都在拼命,想著死了陪她算了。可是,又放不下梔兒。”

  他嘆氣,“我恨每一個人。我恨公主,恨皇上,恨姐姐,甚至恨梔兒。是梔兒拖累了我,叫我不好去陪她。”

  他舉杯,飲茶,卻覺得有酒的滋味。

  “我最恨自己。她想必也是吧。從來,從來不肯入我夢裡。”

  永安給他倒了一杯茶。

  “想見她麼?”

  他喝下,苦笑。“想啊。只是,有什麼用呢……姑娘你別亂晃……你晃得我頭暈……”

  永安收傘,段松倒在了桌子上。

  再醒來。他居然在舊屋裡。

  有點頭疼,他站起來,走的搖搖晃晃。

  扶著頭往外走。

  卻掃倒一個人影。

  他僵住,扭頭去看。

  那人端坐於桌前,正在束髮。

  明月。

  他開口,恍若夢囈,“明月。”

  那人回頭淺笑。

  恰如當年。

  柳眉彎彎,皎潔如月。

  他看著她。

  一遍又一遍。

  她年輕依舊。

  徒留他一人,蒼老人間。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流下淚來。

  “明月。真的---是你麼?你還肯見我?”

  她點頭,也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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