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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塵世的人,還計較什麼呢。

  熙熙攘攘的人世。

  永安撐傘而行。四周的平民百姓來來往往,過著他們最尋常不過的日子。

  這樣尋常的日子,於永安,於滄瀾,卻是一種奢侈。

  “沒錢吃酒還來做什麼!”

  前方有人吵吵嚷嚷,永安握傘的腳步一頓,卻繼續往前。

  前方的酒肆圍著一群人,中間的男子道,“我當真是忘了帶酒錢,我回去取,回去取。”

  “哼!”

  一個酒保重重踢了男子一腳,卻把他生生踹到永安面前。

  永安做了太久的仲裁者,如今,已經堪堪幻出人形。

  她此刻撐著竹傘,恰如人間的普通少女。

  只是眉間的冷冽,讓人心寒。

  那男子抬頭,卻見永安一雙柳葉蹁遷的眉。

  一驚,“明月!”

  永安一愣,那男子卻後退兩步,也是一愣,“對不起姑娘,我,我認錯人了。”

  微白的髮絲下,年華擋不住男子一雙劍眉星目,亦不難看出年輕時的意氣飛揚。

  只是這雙眼,仿佛一場滄海桑田。

  枯寂的沉默,竟微微帶著死氣。

  明月怔怔的看著他,面容驚異。

  她是鬼魂,男子看不到她,只沉沉地看著永安,嘆氣道,“姑娘,姑娘同亡妻實在是有些相像。”

  他低著頭,“真可惜,我還以為,她終於來接我了。”

  明月掩唇,“夫君?”

  男子怔怔看著永安,嘆氣道,“姑娘這雙眉,當真是像極了亡妻。”

  酒肆的酒保走了過來,一面走一面罵道,“沒用的東西,叫你--”

  永安睜眼看去。

  雪白的面容,配上黑到極致的瞳,她的殺氣,浩瀚而凜冽。

  不屬於陽間的悲歌。

  酒保一愣,驚得後退幾步,看著立在永安身旁的男子,罵罵咧咧道,“算你好運!今天不找你麻煩!”

  男子卻不聞不問,又死死看著永安。

  許久,垂手道,“在下無禮了,還望姑娘見諒。”

  永安垂眸,回禮道。

  “無妨。”

  滄瀾驚異。

  凡世也好,幽冥也罷。

  他從未看見永安身上有一點人氣。

  有的,只是無盡的凜冽的殺氣。

  仿佛盤古開天闢地之時留下的寒冰。

  清冷千年。

  可她此刻盈盈而禮,卻有了幾分女孩該有的嬌俏。

  滄瀾皺眉,這樣靈動卻不失端莊的禮法,絕非小戶人家的女兒學的出來的。

  縱容他看不清模樣動作,卻也覺得光是那衣襟帶動的聲音,就帶著十足的韻味。

  看慣了她的清冷肅殺,習慣了她如幽冥花一般的寒氣逼人。

  他忽然有些好奇。

  這個孩子,她身前,該是什麼模樣呢?

  男子收住視線,對永安道,“讓姑娘受驚了。在下就此辭過。”

  明月一把扣住永安的手,央求道,“永安。”

  永安默然,卻開口道,“既然我像,為何不多看幾眼?”

  男子一愣,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去。

  普天之下,只有一輪明月。也只有一個,葉明月。

  數遍天下,像她的人何其之多。

  卻也只有她一雙淺淺的柳葉眉,勾住了他的魂。

  至今,還未曾還回來。

  “段將軍當真用情至深。”

  眼見男子走開,永安淡淡道。

  生生扯住他邁出的步子。

  他回頭。

  永安把玩著手中傘,“段松將軍。不知可願茶樓一敘,共話明月?”

  第25章 明月夜.婚嫁

  最上等的茶樓,最上等茶水。

  永安俯視著下面來來往往的百姓。

  黑白分明的眼,折射一場人間百態。

  “姑娘認識亡妻?”

  段鬆開口。

  永安垂眸,伸著指撥弄茶葉,“偶有幾面之緣。”

  “只是我聽說,令夫人,是自己去的?”

  段松一怔,咬牙道,“若不是我,若不是我……”

  她又哪裡會走的這樣苦?!

  娶她回來,其實非他所願。

  那年清秋,他尚是公主府的小小侍衛。

  那年清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散漫慣了的人,哪裡想要個女人插手自己的生命?況且,他聽說,葉家的女兒,是個溫順到底的性子。

  真惱人。

  他想。

  府里的弟兄都在嘲笑他,他們鬧騰著給他斟酒,感嘆著他小小年紀,就要成家。

  進了宮的姐姐卻說,“不小了,合該娶個媳婦了。”

  長姐如母,更何況,這婚事也確實是母親生前訂下的。

  哪裡不小了?他悵然。他才剛過了成人禮。

  可姐姐咬定口舌教他成親,一雙美目里,是他看不懂的擔心。

  他喝的酩酊大醉。

  姐姐進宮尚不足月,只捎來些許銀兩當作聘禮。

  他只得掏出所有積蓄布置婚禮。

  可是,說是所有積蓄,也不過換些劣酒罷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卻喝得醉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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