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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炎和明玉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第三者,不好玩……

  那個……人家以後想寫洛兒,顏齊,和小玉的故事……

  (二十五)

  素秋忽然抬起頭來,看著我悽然一笑,有些悵然的喃喃道,“果然是你。”

  我有些茫然卻又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好立在門前與素秋遙遙相對無語。

  一陣微風吹來,陣陣寒意,素秋幽然道,“四哥,素秋不是貪圖富貴的人,沈家的富貴權勢,打不動素秋的心。可是那一夜,沈公子隔著帘子與我說著他心愛的那個人,我隔著帘子看著他,他有那麼修長的眉,那麼美麗的眼,我第一次覺得動心,只希望自己就是他所說的那個人。所以那一夜我便留他住下,後來有了小玉之後我很開心,雖然知道可能這一生再也沒有見到他了。”

  我看著眼前風中的單薄女子,心裡有淡淡哀愁湧上來。那一夜或許是她此生唯一的回憶,要用漫長的歲月來追憶。

  素秋眼裡有盈盈淚光,卻仍微微笑道,“第一次見四哥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素秋就覺得你就是沈公子說的那個人。好象四哥一舉一動都和沈公子的描訴分毫不差。所以,所以素秋當初才想接近四哥。”

  “我們已經分開了。”我只有這一句毫無關係的話可以說出口。

  “各人都是各人的苦衷,素秋不敢置評四哥,只求四哥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我一定答應你。”

  “小玉的事情,請一定不要告訴沈公子。”

  我悵然點點頭,她自有她的驕傲,我該成全。

  素秋抱著小玉從我身邊走過,我悵然轉身,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在殘冬的清晨慢慢消失在我眼裡。曾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便是這樣在歲月中一個一個的漸漸消失。這個清晨,這風露清愁的女子,又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抹淡淡的身影。

  我凝立半晌,終於向海棠屋裡走去,幸好幸好還有人在身邊,驗證著彼此曾經歷的所有故事和心情,可以一直相伴。

  海棠正展著一幅細絹看著,見我進來,忙招呼我,“快快,小四,正找你。是小蒼和錦園他們的書信。”

  我大奇,“托人帶來的?”

  “哪裡,小蒼拾人牙慧也訓了一隻鷹,這可是拿來做實驗的信。”海棠給我指著桌上一隻小小的黑鷹看。那個小傢伙正用圓滾滾的小眼睛斜著看我。我湊過去,想要敲敲它頭,冷不防被它一口啄來。

  “哈,很厲害嘛,”我大樂,躲避開它的尖嘴還是敲到它頭上,“不過是沒用的,叔叔我可是武林高高手,你爸爸沒有告訴過你嗎?”

  小鷹不服氣的來啄我,被我連連敲中,正玩的開心。海棠在一旁大怒,“死小蒼,他這是在寫信還是在幹嗎?”

  “怎麼怎麼了?”我丟開小鷹跑過去看。小蒼那個混蛋,居然滿紙之乎者也的拽個不停,怪不得海棠看不懂。

  “來來,我們回信。”我提筆坐下,和海棠商議著給小蒼的回信該如何去寫。

  “小蒼你這個大頭鬼,牧場辦的那麼大了,居然不請我們去打打秋風……”

  嬉笑著寫完給小蒼的回信,已是中午。照例的又是一群人湧進來,胡鬧一番遍商議去哪裡喝酒才好。

  冷不防有人說,“剛才路過養琴閣,聽丫鬟說素秋姑娘要搬走了。”

  周圍一片喧譁,我淡淡嘆口氣,向著一臉迷惑的海棠點點頭,“我早晨已和她道過別。”

  幾日後,路過養琴閣,果然簾縵低垂,大門緊閉,偶爾有一兩個小丫鬟進出。想必素秋是想要離開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了。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這其中的幸與不幸,只有她冷暖自知了。

  我和海棠也商量好,過些日子春暖花開了,就去遼東找小蒼和錦園去玩,看看小蒼信里號稱遼東第一的牧場是何等樣子。

  長安的雪漸漸融化了,青石路上滿是積水,有時走在街上,會想起去勘驗黃河水情的重炎和洛兒來,雪化了,黃河汛期也快到了吧,他微服出巡,不知會不會一切安好。

  有時也笑自己多事,他是真命天子,自有上天護佑,說不定這時節已經平安歸來了那。

  那一夜,從陳府赴約,一向沉迷此道的海棠卻總是覺得不舒服,我也神思恍惚的,兩個人半途告辭,向甜水巷回來。一路上海棠心神不定,握住我手道,“小四,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跳的很厲害。”我安慰他,沒事的,這種心悸的感覺都是捕風捉影,算不得准。可是我自己卻隱隱有著不祥的預感,如烏雲籠在心頭。

  深夜街上,有一匹馬急劇從後追來,竟不避閃,硬從馬車旁邊擠了過去。

  馬車被擠的顛簸了一下,我掀開帘子看了一眼,立刻驚呼起來,“小順子!”

  馬背上那人的背影極象了重炎的貼身太監小順子。

  我縱身躍出了馬車,追上飛奔的馬,將馬背上的人輕輕提了下來,那人驚慌失措,果然是小順子。

  “別怕,我是……”我說到此處,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如今容顏已變,怎麼說自己是沈靜妃。

  “靜妃娘娘,陛下有難。”小順子看清了我之後,卻撲通跪了下去,哭述道。

  我的心一緊,片刻眩暈之後立刻命令自己沉住氣,可聲音卻依舊打顫,“說清楚,怎麼回事?”

  “陛下在清河縣勘視水情,不幸遇到黃河桃花汛。沈御史為了護駕,被洪水沖走,生死不明。陛下被救起,卻被河上浮木撞傷,一直昏迷不醒,御醫們束手無策。太子令我前來求救,說您就是靜妃娘娘,只有您救得了陛下了。”

  大哥失蹤,重炎昏迷不醒。我胸口一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卻聽身後一片坷拉之聲,驚然轉身,卻見海棠已斬斷馬車車轅,躍上馬背向城門打馬而去。

  我也不再遲疑,重炎在等我救他。

  奪過小順子的馬韁,我緊追而去。身後傳來小順子的喊聲,“清河縣衙!”

  一定要等我,重炎,你可是真龍天子,該逢凶化吉才對,沒道理撐不過來。

  長安黑暗的街道在身旁飛速退後。清河縣,竟似遠在天邊。

  (二十六)

  “聖德十一年,大唐聖德皇帝龍御歸天。

  太子李洛即位,改年號啟元,加封先帝王皇后為康寧太后,其母妃沈靜妃為端敬太后。

  啟元元年,二後垂簾聽政。同年十月,康寧太后薨。

  啟元三年,端敬太后改年號為昭永。”

  斜陽殿裡新任史官正清聲誦讀著太史館新編撰好的前朝志。短短的紙張,寫盡平生事。我坐在薄紗之後,看著雕花窗欞外一抹抹飛掠過的雲影,思緒慢慢回到那個多年前暮春的午後,我怎樣穿過御池畔淡淡垂柳來到上書房,年少的皇帝與我第一次侃侃而談。

  十年,恍如雲煙。

  史官慢慢讀完,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我,不知是否合太后聖意。這些年,我仿佛是重炎的翻版,不擇手段的除去了王氏一族,將梅家流放三千里,然後培植新的勢力,每日坐在龍椅後的簾幕里冷冷看著滿朝臣子是否忠心無二。芍藥年年盛開,突厥歲歲朝貢,我卻已非昔日沈明玉。人活著,就會改變,有些是情非得以,而有些是心甘情願。我有一定要守護著的東西。

  我在簾幕後環視著兩列垂手肅立的臣子,不禁皺起眉頭,“七王爺還在病著嗎?”

  立即有人回答道,“御醫們已經看過,王爺怕是要大去了。”

  “你們多去看看他。都下去吧。”我淡淡說道,起身回了內殿。那個老人見證了我一生的歲月,如今他也要走了,雖然我們一輩子都不合,想起來還是平添許多傷感。

  六月的芍藥結出了星星點點的蓓蕾,隨風蕩漾著淡淡苦澀的清香。

  我令人打開所有門窗,空曠的斜陽殿裡於是慢慢散開了芍藥的香氣,混著濃烈的藥香,象是隱藏多年的心事一般苦澀沉鬱。

  小順子悄悄走近來,站在我身後輕聲道,“太后,七王爺令奴才把這個呈上。”

  “是什麼?”我倦倦問道,小順子恭身上前奉上一個小小的玉盒。

  打開盒子,是一幅陳舊的黃娟整齊的疊著。抖落開來,殷紅的硃砂筆跡,瞬時刺痛了我的眼睛。重炎熟悉的筆跡,寫著舊年往事。

  “朕自即位以來多有過失……愧悔之餘,唯退位讓賢……七王叔簡軼可繼大統……朕當歸隱山林不問世事……負先祖重託自覺汗顏……然情之所鍾無可奈何……唯相伴終老……朕則罪己退位以謝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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