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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反駁、沒有挽留,只是愣愣的傻傻的看著路隨。

  路隨的心有些痛,眼前這個孩子已經不會伸手要東西了,哪怕再渴望,也不敢再說出口了。

  真正快樂幸福的孩子,則會在想要某樣東西的時候,直接開口拿要,平時你可能留意不到,但其實這真的是一項很寶貴的品質。

  而霧茫茫這種孩子呢?在經歷無數的拒絕、漠視之後早已領悟了殘酷的事實。

  她把她每一分應得的愛,都看成了是別人的施捨。

  而面對這些施捨,她總是感激淋涕。

  得到了會特別的滿足和幸福,而得不到她也已經學會了不去抱怨、不去憎恨,只會想一定是她自己不夠好,所以得不到幸福。

  路隨心裡愛著這樣的霧茫茫,卻又恨著這樣的霧茫茫。

  他從大衣口袋裡拿出霧茫茫的卡遞給她,“我走了,你保重。”

  霧茫茫的眼淚早已經像暴雨一樣傾盆了,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路隨點頭,一直點頭。

  她的手還是不肯鬆開路隨的手,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手抽出去。

  路隨坐上車,點燃發動機,側頭看向窗外的霧茫茫,霧茫茫機械地朝他擺了擺手道別,甚至還想扯出一絲笑容以粉飾太平。

  前提是,如果她的眼淚沒有流得那麼狠那麼凶的話。

  而路隨總算是認清了一個事實,指望霧茫茫來追求他,大概真的是要等太陽從西邊升起的那一天了。

  路隨熄滅了發動機,打開車門走出去,又大力地關上車門,發出一聲巨響,嚇得霧茫茫不知所措。

  “過來。”路隨站在車頭邊上對著霧茫茫道。

  霧茫茫錯愕地看著他,乖乖地挪動了一下腳步。

  大概是嫌棄她走得太慢,路隨大步往霧茫茫這邊走了幾步,“過來。”

  霧茫茫站在離路隨一臂之遙的距離上,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抱我。”路隨張開雙臂。

  霧茫茫遲疑著緩慢地靠近,將臉再次貼在路隨的胸膛上。

  路隨環抱著霧茫茫,深呼吸了好幾口才能開口道:“你到底得有多蠢,才會以為我會在這裡等了兩個小時,就為了給你送一張卡?”

  霧茫茫沒說話,其實她也沒那麼蠢的,可剛才就是沒回過神來。

  狹窄的車廂內就像另一個世界,溫暖、甜蜜、安全。

  霧茫茫緊緊摟著路隨的腰,嘴角一直微微翹著,捨不得開口說話,也生怕自己會說錯話。

  路隨也沒開口,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霧茫茫的背脊。

  霧茫茫這會兒機靈勁兒總算回來了一點兒,路隨已經走出了最艱難的一步了,他還在等著她跪下唱征服呢。

  霧茫茫輕聲道:“剛才我還以為是阿樹在抽菸呢。”

  路隨嗤笑一聲,“這麼丟臉的事情,我會蠢得再找一個人來當觀眾,看我笑話嗎?”

  被一個女人連著甩了兩次,還要腆著臉回來找她,路隨想起來也是給自己跪了。

  “不是,我只是覺得心疼。”霧茫茫懺愧道。任何情況下,路隨從來不拿身體來自虐的,他曾說過吸菸就是慢性自殺,可見他心裡得有多難受才會抽菸啊。

  “哦,你也會心疼我嗎?”路隨不冷不熱地嘲諷道。

  霧茫茫知道路隨肯定要發氣的,可是她怎麼聽就怎麼覺得甜蜜,抿嘴笑著不說話。

  路隨看見霧茫茫這樣就來氣,將頭撇到了一邊。

  “你怎麼這時候會來這裡?”霧茫茫輕輕摟住路隨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問。

  “因為我聽到一個消息,害怕某個蠢貨會想不開。別人或許不在乎,可某個蠢貨卻是我最寶貝的人。”路隨一邊說一邊將霧茫茫掛在他脖子上的手扯下來。

  “我再說一遍,對你,我從來沒想過放手。”

  霧茫茫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這會兒路隨就是讓她從山上跳下去,她估計都不會有半分遲疑。

  路隨扯她的手,她就耍賴地抱得更緊,然後抵著路隨的額頭輕聲道:“我沒有想不開。”

  “哦,能耐了。”路隨譏諷地回了一句。

  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可眼下霧茫茫卻又說不出任何話。

  任何解釋此刻都成了多餘,霧茫茫靠在路隨的胸膛問,“我們這就算是和好了嗎?”

  “怎麼?你還等著我跪著給你唱征服,求你原諒我嗎?”路隨問,嘲諷之氣簡直就是從鼻子裡噴出來的。

  霧茫茫自然是不敢的,要跪著唱征服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不過,要讓我給你下跪也不是不行的。”路隨又添了一句,差點兒沒把霧茫茫給嚇尿。

  霧茫茫不敢置信地坐直身體看向路隨,她沒有誤解他的意思吧。

  黑暗裡,路隨的眼睛亮得讓人心悸,霧茫茫沒說話,雖然毫無準備,但是現在再給她一千個膽子,她也不敢說“no”了。

  什麼恐婚、什麼不婚都見鬼去吧,先討好了路boss再說。

  霧茫茫伸出左手,舉在半空,欣賞了小片刻,覺得她無名指很修長,戴戒指應該很好看。

  路隨卻沒有摸出霧茫茫想像中的戒指,淡淡道:“給你一個月的考慮時間吧,你還可以後悔。我可經不起新娘子在結婚典禮上逃跑這種事情。”

  曾經某人因為在婚禮上被悔婚了兩次,現在都還是笑談,路隨可不想當那種蠢貨。

  “我不會悔婚的,我發誓。”霧茫茫立即舉起了右手。

  “你還是考慮考慮吧。”路隨道。

  “我真的不會後悔的。”霧茫茫焦急地保證道。

  “呃,我沒想到你會答應,所以戒指還沒訂呢。”路隨道。

  所以這不算是求婚,而是玩笑咯?

  霧茫茫有些鬱悶,訕訕地收回了手。

  晚上,路隨拒絕了霧茫茫想跟他迴路宅的請求。當然霧茫茫並沒有明確提出這個要求,但是她的眷戀的小眼神已經徹底泄露了她的心思,不過路隨沒有搭理她,只是將她送到家門口,然後替她按響了門鈴。

  早晨霧茫茫腳步輕快地飄下了樓,柳女士正在勒令霧蛋蛋把水煮蛋吃下去,看到霧茫茫時,狐疑地打量了好幾次,最後道:“你怎麼了?”

  霧茫茫茫然地看著柳女士,“我沒怎麼啊,我很好。”

  柳女士眯了眯眼睛,“就是太好了我才問你的。”

  霧茫茫抿嘴笑了笑,沒回答柳女士的話。

  “聽說程越回來了,你這是又和他好上了?”柳女士鼻子哼著氣地道。

  背對著柳樂維正從冰箱裡拿牛奶的霧茫茫動作僵了僵,轉身道:“沒有,他走了。”

  柳樂維沒說話,要說她看不出這些年來霧茫茫的掙扎,肯定是假話,只是有些時候抹不下那個臉來說,再說柳樂維也壓根兒就沒看好過程越。

  “那你高興個什麼勁兒?”柳樂維補充了一句道。

  霧茫茫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指,回過頭道:“我沒有高興什麼啊。”

  人的心態真是變化特別快,霧茫茫已經很多年沒想過自己將來有一天會結婚了,可眼下她卻好像恨嫁得不得了了。

  這大概就是俗稱的“作”吧。

  霧茫茫現在的狀態是典型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昨天晚上他們雖然算是和好了,但是路隨那姿態都快上天了,霧茫茫現在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路隨回到路宅時,霧茫茫得到消息,早已恭恭敬敬地站在門邊等待boss回宮了。

  話說路隨在霧茫茫這兒可還從沒得到過這種待遇,所以他看了霧茫茫一眼道:“堅持不了一輩子的事,就別在這兒來賣蠢萌了。”

  霧茫茫的臉被打得啪啪的響,討好一個什麼都看穿了的人真的很難。

  不過路先生真的很有進步,連“蠢萌”這麼網絡的詞語居然都會了。

  霧茫茫一路跟著路隨上樓,等他進了房間,就先他一步跑進浴室,“我幫你放熱水泡澡吧?”

  路隨不動,眼神在霧茫茫故意勒出的胸線和修長的腿上瀏覽了片刻,然後道:“沒什麼興趣。”

  看起來,霧茫茫床頭打架床尾和這一招直接就miss了。

  路隨現在就是塊圓潤的石頭,霧茫茫完全找不到下嘴的地兒。

  “那我們談談吧,好不好?”霧茫茫現在勇敢了,以前她會像烏龜一樣龜縮在龜殼裡,以為不問不看,就可以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但路隨顯然不會給她這種機會的。

  “你說。”路隨應了一句,然後走到衣櫥邊上,一顆一顆解著襯衣紐扣換衣服。

  霧茫茫的思緒被路隨的動作給打了岔,她已經很久沒有摸過他的腹肌了,這會兒看著就有些口舌發乾,一如當初路隨看著霧茫茫從海里上來,渾身濕漉漉時的感覺。

  而當時霧茫茫肚臍上的鑽石臍環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正好聚焦他的視線。

  路隨沒有聽到霧茫茫開口說話,一側頭就掃到了霧茫茫痴熱的視線,他停下手裡的動作,抓了t恤進了浴室,再出來時就已經穿得整整齊齊了。

  “不是有話說嗎?”路隨在霧茫茫的對面坐下。

  其實霧茫茫真沒什麼要說的,只是她覺得路隨應該會有很多問題問她,她現在就像個等待面試的職員,正絞盡腦汁地推測考官的問題。

  “你有什麼要問我的嗎?”霧茫茫問。

  路隨站起身,“我沒什麼要問你的,下去吃飯吧。”

  霧茫茫看著路隨的背影愣了愣,然後心靈福至地撲過去從背後抱住路隨的腰,“你氣不過是因為聖誕晚宴我沒有去對不對?”

  在路隨看來,那是她選擇了程越,而在霧茫茫看來,即使沒有程越,當時她也不會去的。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霧茫茫覺得時光倒流的話,她就是爬也要爬去。

  人人都是事後諸葛亮啊,你說當初她那麼矯情、那麼作究竟是為什麼啊?

  路隨轉過身,把霧茫茫的臉捧起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哦,原來你智商還是超過了80的啊。”

  霧茫茫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

  她將路隨拉回來,兩個人一起坐到沙發上。

  既然搞清楚了路先生心裡的癥結在哪裡,霧茫茫是一定要解釋清楚的。

  霧茫茫太明白路隨這個人了,雖然結果已經被他掌控了,但是過程要是理不清楚,他收拾起自己來,那手段可是一套一套的。

  昨晚她那麼傷心,路隨還跟她玩了一手“我是來送卡”的遊戲呢。

  現在回憶起來,當時還真是蠢到死了,霧茫茫又事後諸葛了一把。

  霧茫茫拉著路隨的手正色道:“那天聖誕晚宴我沒去,不是因為程越的關係。即使他沒回來,我也不會去的。”

  路隨默默地抽回手,霧茫茫一把又握了上去。

  這件事昨天晚上之所以沒有拿出來掰,是因為昨晚定下的基調是甜蜜的原諒,今天則是在確定和好的基礎上來解決心結的。

  “我一直害怕配不上你,怕我們終將有一天會分開。”霧茫茫看著路隨的眼睛輕聲剖析自己。

  這句話說得簡單,但說出來卻萬分不易。

  “那現在呢?”路隨問。

  霧茫茫想了想才道:“依然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我覺得你會一路牽著我的手的。”霧茫茫道,她的眼睛像寒夜裡的星辰,瞳孔里印著路隨的模樣,是那樣璀璨。

  路隨回握住霧茫茫的手指,兩個人的手漸漸地緊緊十指交扣。

  “那麼如果有一天我放開你的手呢?”路隨問。

  嘴裡說著這樣的話,手指的力道卻漸漸加重,霧茫茫差點兒沒被路隨將手捏碎了,她疼得輕哼了一聲,路隨才又放鬆了一點兒力道。

  “你會跪著來求我回去嗎?”路隨抵著霧茫茫的額頭道。

  這句話無疑會活生生撕裂霧茫茫的傷口,但是因為有的人打從心底介意這件事。

  深愛的人,沒有辦法不去比較的,為了他就可以那樣那樣,而對自己,霧茫茫倒是乾淨利落得可怕。只是想著這一點兒,就能叫路隨掐斷霧茫茫的脖子。

  霧茫茫焦躁地撓了撓後腦勺,她要怎麼跟路隨解釋,她當時是覺得已經生無可戀,只但願你好他好大家都好,她自己則孤零零地去牆角默默地舔傷口,然後一輩子都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人了呢?

  這種話現在說出來超級尷尬的,因為她也覺得自己當時是智商欠費了,腦子怎麼就沒轉過彎來呢?

  後來某一次嘿嘿之後的閒聊中,霧茫茫無意中漏了口風,被路隨的話狠狠地糊了一臉。

  當時路隨道:“你當我傻嗎?你跟程越分手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生無可戀,再也不會喜歡任何人了?那現在呢?”

  霧茫茫直接就風中凌亂了,好像路隨說的是事實誒,太打臉了。

  “所以我會那麼傻,再給你和別人談戀愛的機會嗎?”路隨又問。

  好了言歸正傳,反正此時此刻霧茫茫沒有那樣回答路隨,她心裡來來回回打了好幾次腹稿,其實都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可是面對路隨,總是要思之再三去回答,不然很容易自己挖坑自己埋。

  霧茫茫道:“不會。在程越身上我已經學會了,愛不是跪地求饒就能得到施捨的。”

  路隨又要抽手,霧茫茫心裡大聲哀嚎,能不能不要這麼傲嬌小公舉啊路先生?但是霧茫茫這會兒一點兒臉色都不能甩的,還得繼續在情話小能手的路上奔波。

  “於你,我心裡想的是,即使你不要我了,我也一定要好好的,我不想有一天你回過頭去看我,心裡會想,當初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人呢?真是有眼無珠。我就想著,不能讓你有任何心理負擔,我不會要死要活的,只會祝福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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