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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羽離開了客棧。

  他頓了頓,勾起了唇角:「他無礙,我也無礙。」

  「那關鳳閣還有什麼理由舉行誅魔大會?」

  「他們只是想針對燕師兄,針對浮山派罷了。」忘水淡淡地接過話茬,似乎不耐白霜的焦躁,冷聲說,「好不容易尋了個由頭,你以為光憑一個東方羽的證詞就能讓他們停手?」

  「師兄的意思是……」

  「搞不好,連東方羽都有生命危險。」忘水冷笑著用指骨敲打著桌面。

  他的身份暴露,化為白骨的半邊身子也叫一桌的人看了去,此刻連隱藏的心思都淡了,直截了當道:「聽燕師兄話里的意思,關鳳閣的閣老還不知道東方羽已經無礙,也不知道東方羽也會來誅魔大會。」

  燕容意點頭。

  「那東方羽既然肯來說出真相,必是瞞著關鳳閣的閣老的。可是在天下修士面前說自己的傷和燕師兄無關,不僅是打關鳳閣的臉,也是打天下修士的臉。」忘水冷漠地得出一個結論,「他會死得很慘。」

  「所以……」忘水的目光落在承影尊者身上。

  凌九深不急不緩地點了點頭。

  燕容意詫異地望向師父。

  凌九深垂下眼帘:「容意的事還需要他出面證明,我不會讓他死。」

  有了承影尊者的保證,忘水不再在東方羽未來是死是活上糾纏,而是沉默著低下頭,不知道去想些什麼了。

  白霜倒是有話說,卻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就說吧。」燕容意對他笑笑,「憋著不難受嗎?」

  「燕師兄,」白霜默了會兒,咬牙,「你出現在誅魔大會上,必定成為眾矢之的。」

  白霜只要想到各門派修士見到燕容意後的嘴臉,心裡就翻湧起濃濃的厭煩。

  浮山有何錯?

  大師兄又有何錯?

  俗世之人尚且知道沒有證據不能定罪,修仙之人倒是學了那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路數,當真不害臊。

  只是白霜說完,燕容意和忘水都笑了。

  「燕師兄?」白霜被他們笑得莫名其妙,蹙眉道,「你莫要不當真,我是認真……」

  「燕師兄既然要去誅魔大會,又有師尊在,你操什麼心?」回答他的,是忘水。

  白霜恍然大悟:「也對,有師尊在,燕師兄就算出現在誅魔大會上,關鳳閣的閣老也拿師兄沒有辦法。」

  至於承影尊者會怎麼做……白霜很快就知道了。

  承影尊者肩頭多了一隻羽翼風貌,毛色赤金的鸞鳥。

  「燕師兄?」白霜大驚失色。

  燕容意抖了抖翅膀,眯著眼睛叫了一聲,繼而將腦袋靠在師父的頸窩裡,安心閉目養神。

  「怎麼會是鸞鳥?」白霜還想再問,忘水已經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擺,冷聲催促,「走。」

  白霜兀自糾結:「我們是劍修,化為鸞鳥,還算是……」

  「怎麼不算?」忘水嫌他煩,「扶西就是劍修。」

  「也對。」白霜瞬間醒悟,與承影尊者匆匆行了一禮,先與忘水御劍而去。

  「師父。」燕容意艱難地用鳥嘴嘰嘰喳喳。

  他已然明白,他的「鳥語」,凌九深是聽得懂的。

  「我們要如何做?」

  凌九深揉揉燕容意的腦袋,低聲答:「走一步算一步。」

  如今旁人是擺足了「請君入甕」的架勢,他們不去,當真是廢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燕容意聽了承影尊者的回答,也不驚訝。

  他的師父一向如此,不屑於陰謀詭計,畢竟絕對的修為凌駕於一切算計。

  只是燕容意恢復了多次輪迴的記憶,就算那些記憶太過紛雜,不適合回憶,他依舊會性慣性地思考,若是自己在關鳳閣的閣老面前現出真身會如何,東方羽說出真相又會如何,最重要的是……天道會如何。

  他仰起頭,用漆黑的眼珠盯著陰沉沉的天。

  天道不公,何須再懼?

  只是珞瑜……

  燕容意分神思考的功夫,凌九深已帶他來到了誅魔大會的會場。

  關鳳閣底蘊深厚,出手闊綽,一來,便是在浮山鎮內開闢出一方小結界,內容納圓形角斗場,看台高聳入雲,無數修士正御著法器向上飛去,尋找著自己的座位。

  燕容意倒吸一口涼氣。

  如此情形,與他記憶中的魔修有何分別?

  「師父……「燕容意啾啾叫了兩聲,見承影尊者已經落座,便硬壓下心頭的驚駭,暗中打量四周的修士。

  承影尊者不遮掩容貌,不代表別的修士不遮掩。

  看台上近乎大半的修士都籠罩在漆黑的長袍中,將氣息壓制到最低,生怕被人認出來。

  燕容意狐疑地仰起頭,愈發覺得此情此景詭異得厲害。

  難道回憶中的「魔修」,全是關鳳閣搞出來的嗎?

  這念頭剛起,燕容意的心就開始砰砰直跳。

  他忍不住啄了啄凌九深的衣領,欲言又止,凌九深卻沒有理會他,因為不遠處匆匆而來的一道裹在黑袍中的身影,正是心懷不軌的珞瑜。

  燕容意也瞧見了珞瑜,平白一陣氣惱。

  他恢復了記憶,倒是忘了這個所謂的「主角」。不過他轉念一想,凌九深與珞瑜也是沒有半分師徒情誼的,心就安了不少。

  凌九深的注意力的確落在了珞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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