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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忽然傳來說話聲。

  凌九深聽出那是浮山派弟子忘水和白霜的聲音,但他毫不在意,這個世界在他面前逐漸扭曲,崩塌,無數絢爛的光彩擋住了他的視線。

  只有燕容意化為熾熱的火,轟轟烈烈地燒到了他的眼前。

  凌九深將徒弟緊緊擁在懷裡,聽著他胸膛里心臟的跳動聲,仿佛聽見了轟然奔涌的潮水,又好似與銀河一同從天而降。

  「容意……容意……」凌九深將臉埋進了徒弟的頸窩。

  屬於鸞鳥的燥熱氣息在他的鼻翼間跳躍,火紅色的髮絲從他眼前划過,像是幾點尚未熄滅的火星。

  凌九深琥珀色的瞳孔里染上了熱潮,兇狠地融化著千年來積攢的風雪,而他懷裡的燕容意則成了被漁網困住的魚,徒勞地掙扎。

  可惜……

  凌九深眼裡閃過一絲黯然。

  他不敢將心中悖德的愛憐說與徒弟聽。

  他的徒弟對他信任之深,若是知道他對他存了如此骯髒的念頭,會不會失望透頂呢?

  想必是會的。

  凌九深捻起燕容意臉頰邊的碎發,拉到唇邊輕吻。

  ……那就不讓容意知道好了。

  永遠都不知道。

  凌九深再次俯身,細緻地吻著燕容意的薄唇,而成型的法術盤旋在他的指尖,等最後一刻到來的時候,覆蓋上了燕容意的雙眼。

  「……就當做是夢。」凌九深輕聲喃喃,「容意,夢裡你想與誰在一起,為師都允許。」

  他的手指擠進了燕容意的指縫。

  ……現實中,燕容意只能是他第一個人的道侶。

  然而事實上,燕容意就算做夢,夢到的也是凌九深。

  只不過他的夢和回憶里一樣,又回到了浮山派,他還是浮山弟子崇敬的大師兄,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忙著浮山派的事務。

  可是一到夜幕降臨,他就要脫下雪白的道袍,跪在師父的床前,懺悔自己的罪孽——他對師父產生了不論的情感。

  而承影尊者冷漠,兇狠,豪不憐惜地滿足著他,然後將他推下床,任憑他用劍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師父啊……師父……」燕容意痛並快樂著,在重複的幻境中一次又一次盼著日落,直到——

  凌九深過於激動,摟著他從床上摔了下來。

  燕容意就如同失重落入水中,猝然驚醒,睜著濕漉漉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面前的人。

  他的師父雙目猩紅,微微喘息著撫摸著他的面頰。

  「容意?」凌九深眉心一跳,沒想到燕容意竟在這時恢復了清醒。

  「師父……」燕容意忽地抬手,對著手腕咬下去,刺痛喚回了他的神志,讓他眼底切切實實地燒起兩團火苗,「師父!」

  他撲進了凌九深的懷抱。

  剛在承影尊者指尖匯聚起的法術瞬間潰散:「容……容意?」

  「嗯。」燕容意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何變成了人,又為何和師父如此親密,他被夢想成真的喜悅擊垮,蜷縮在凌九深的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師父……師父!」

  不是輪迴間短暫的重逢,亦不是瘋魔後的臆想。

  他真的在師父的懷抱里,甚至能聽見彼此心臟劇烈地跳動。

  「師父,我……」燕容意好不容易緩過神,剛抬起頭,唇就被凌九深封住。

  他艱難地仰起頭,幸福地攀住師父的肩膀,還沒來得給出回應,耳邊就傳來沉悶的一聲響。

  有人在錘牆。

  燕容意:「……」

  燕容意:「???」

  他困惑地望著凌九深,凌九深親夠了,才鬆開他,淡定道:「隔壁住了人。」

  燕容意花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和師父折騰出來的動靜太大,影響到了「鄰居」。

  燕容意面色微醺,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遮遮掩掩地爬上床,用被子將自己裹住,然後發現了身體的變化。……他好像不是鳥了。

  「化形。」凌九深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他的頭,「你現在是鸞鳥化形而成的人。」

  「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燕容意壓下心底尚未散去的旖旎,拉著火紅的髮絲,眉頭緊鎖,「我還算是劍修嗎?」

  「算。」凌九深點頭,「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都是為師的徒弟。」

  燕容意心頭滾過一陣酸澀的情愫,低頭拉了拉被子:「可……」

  「容意。」凌九深不願燕容意多想,捏著他的下巴,逼他直視自己的眼睛,「你剛剛沒有拒絕,為師就當你答應了。」

  「答……答應什麼?」

  「做為師的道侶。」凌九深挑眉,指腹滑過他眼尾的赤紅色紋路,「你不拒絕,為師就當你答應了。」

  凌九深問得淡然,實則心裡也沒有底。

  他看得清世間所有人的命數,唯獨看不透燕容意。

  明明觸手可及,又像是遠在天邊。

  「容意。」凌九深念及此,再次捏著他的下巴,湊過去,「你若要拒絕……」

  燕容意聞言,連忙摟著師父的脖子貼了上去:「不要。」

  他急切地反駁:「師父別反悔了才好!」

  凌九深沉默片刻,唇角緩緩勾起。

  「好。」凌九深的回答伴隨著嘆息。

  *

  「煩死了。」白霜一拳捶在牆上,沒動用體能的靈氣,牆面依舊撲梭梭落下了灰塵,連窗外的屋檐上棲息的鳥雀,都受到驚嚇,扇著翅膀,三五成群地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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