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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穿過一個宮門就可以到達侍衛歇息的地方,應該可以看到今日輪休的那人吧?

  “陳彌,跟我走!”

  弘的腳步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停了下來,看向那處,首先入眼的是那張他幾乎刻在骨子裡的面容——他急速奔過去,抓住眼前人的手,雙眼幾乎噴出火來。

  “皇兄。”

  這兩個字弘咬著牙顫抖著發了出來。

  正糾纏的那二人也終於看到了他。

  只是往日對他畢恭畢敬的嚴青並沒有就此鬆開抓住的人的手,更沒有想向弘行禮的打算。

  而聽到弘所說的“皇兄”二字便慘白著臉的陳彌,只是加大了掙扎的力度,動作慌亂,妄圖離開。

  早以為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如今正在眼前,弘的怒火幾乎將眼前的人燒盡。

  嚴青看著弘的反應,一把推開弘,將慌亂的陳彌拉到自己身邊。

  弘看著嚴青的動作,不禁想起自己幾年來數次與他的真心交付。看著嚴青眼中對自己的戒備,想到自己毫無保留的託付,才發現,原來自己做人是這般失敗。那如今自己就這般不顧安危的奔來尋他又是何等的可笑!

  “嚴青。”盯著面前那從來謙卑對著自己的人,那人此刻正毫無恭敬之心地直視自己,弘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的。

  嚴青只是更加護緊身後的人,並不與眼前穿著高貴的帝王答話。

  弘對比著自己與那人在嚴青這裡所遭遇的不同。似乎已是忽略此時處處都亂。弘盯著那被護著的眼中盡顯慌亂的人。

  “想不到幾年了,皇兄居然還在這皇城中。”弘邊說邊想起來這十數年來自己無時無刻不想奪回皇權,而一看到這正統的“皇兄”,他在自己眼皮底下縮在這皇城的外城這麼多年,自己想拉攏的人對他比對自己還親熱。難道自己一直就是個笑話嗎?弘雙拳緊握。

  陳彌聽到經年不見的曾經的幼弟的話語,良久才避開嚴青正面站到了弘的面前。

  弘這才完全看清陳彌的那張臉,從小長得像先後那般清秀的皇兄如今是越長越秀氣了——當然要忽略那臉上猙獰的傷疤。此刻陳彌的穿著是和那些皇城打雜的人一模一樣的青衫,看那衣衫的顏色已泛舊可料到陳彌這些年必定是在這皇城外城做著一些低賤的雜務,弘暗嘲,看來皇兄這幾年過得也不算好呢。

  “弘,”陳彌看出了弘在看到自己全貌時眼中露出的嘲諷,只是苦笑了一下,“好久不見。”

  說話一如當年弘與陳彌還在先後跟前養著的時候那樣雲淡風輕,只是聲色因許久未開口而顯得有點沙啞。

  而陳彌旁邊的嚴青則是驚訝地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那麼聯繫著皇帝所說的“皇兄”二字也可猜到陳彌的身份了。

  嚴青看了看弘,又看著背對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的陳彌,一言不發地上前並肩站在陳彌身旁,伸手握住那略帶涼意的手。

  陳彌在嚴青握住自己的時候,回過頭看著嚴青,微微一笑,再轉過頭對著即將成為過去式的帝王說道:“弘,如果我們不是生在皇家該是多好。”

  不生在皇家?

  弘看著嚴青與陳彌握在一起的手,感受著那二人之間自己無法插入的氛圍,他何嘗又願意生在皇家?

  幼時,養在先後身邊,陳彌是先後親子,作為養子的自己無時無刻不感受著那母子之間不能融入的氛圍。

  在陳彌失蹤後自己登上皇位,被世族把持著的朝堂根本沒有說話權,即便坐上那世間僅有的皇座始終還是徘徊於眾人之外。

  掌握了先帝留下的勢力,那些人只時時刻刻提醒著要為先帝報仇,逼迫自己必須繼承先帝遺志,絲毫不顧及還尚是少年的自己的感受,每日每夜品嘗著的都是孤獨。

  待好不容易以為遇到了可以與自己交心的人,此時此刻看見他正與旁人在一起,而自己仍舊被排斥在外。

  作為皇家的人的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無所獲,就連這皇位也即將失去。若是不是皇家人,自己會不會不這麼狼狽?

  弘心中一梗,自己用對皇位的執著建立起來的內心似乎在瞬間有了崩塌之勢。

  耳旁漸漸傳來圍住皇城的軍隊拿柱頭撞擊城門的聲音。一聲一聲,比每日在塔樓敲響的鐘聲更加急迫,更加敲擊在人心之上。

  弘唯獨能想的就是陳彌說的那句,若是不在皇家該多好。

  第4章叛軍將領

  連續三代帝王都被架空,朝堂被世族一步步控制,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呢?

  帝王們忙於奪回權利,四處尋找助力。

  世族為了獲得更多利益,無時無刻不與帝王和其他世族周旋。

  這些人把持朝堂,朝堂不甚清明。百姓的聲音和期盼久久得不到關注。

  於是,在世族與帝王還在沉迷於爭□□勢,都還未注意的時候,動亂開始了。

  自大的世族最初忽視那一股股不成氣候的造反百姓,依舊沉迷權勢之中。等到造反的人群最終形成勢力,懦弱的世族根本就不敢反抗,只是狼狽地收拾自己所斂之財,屁滾尿流地躲藏。

  於是,叛亂的軍隊領導著百姓勢如破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城,只待打開皇城的大門,這個朝代就會完成他的交替。

  率領造|反的軍隊的年輕將領丁輝看著即將被打開的皇城大門,心情十分激動。十多年了,總算是又要回到那處了。

  當年先皇還在時,他是被選作為大皇子伴讀的人,從小同大皇子彌一起長大。當先帝被設計害死,作為保|皇一派的丁家,自然而然被世族毫不留情地拔除。

  對於十多年前發生的舊事,在重新回歸的時候,丁輝仿佛還能見到倒在自己身邊的,失去了鮮活生命力的家人,鼻腔之中還有彌久不散的血腥味……

  “將軍,此時攻城否?”

  恭敬卻又嚴謹的聲音傳入他腦海,打破舊日的回憶。

  丁輝望著皇城,城樓不遠的鐘塔上有凌亂的鐘聲不停地敲響,聽到這仿佛象徵舊時代即將結束的聲音,他嘴角盪起殘酷的冷笑。此時他何嘗不是仍處在一片血腥之中。當年他是被魚肉的囚犯,如今卻是刀俎,生殺阻攔他者!他早已不是當年諾聲跟在大皇子身邊的伴讀,他即將跟隨首領,建立屬於他們的時代,舊日那些陳舊的規則,終將由他丁輝這一群人重新書寫!

  丁輝掃視鮮血染紅的城門,終究在屬下疑惑著再次詢問他前,閃著一雙鷹眼一般閃亮的眼開了口,“攻城門。”

  他身下的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激情,揚聲嘶吼,給主人看似平淡的語言增添氣勢。

  “是!”手下的人也被豪情所感染,回答得斬釘截鐵,氣勢恢宏,更要仿佛震碎面前看似堅不可破的城牆。

  耳邊的鐘聲似乎更加急切,丁輝卻是聽也不見,耳邊更多傳來的,是手下兵將有節奏用工具撞擊城門的聲音。

  鐘聲混合著撞門聲,再加上城裡慌亂的宮人們的慌張聲與城牆外兵將的吶喊聲,丁輝只覺得胸腔有一股即將噴she而出的豪氣。

  他猶記得,當初尚年幼的他,跟在大皇子身後,見到的那位,年歲不算很大,比之自己的父親來,面上無須,卻自有一股氣勢是父親拍馬不及的。當初父親告訴他,那就是皇家的天子之氣勢。如今他才明白,那是成竹在胸,豪情壯志的豪氣。而他,當初只能伏在那人腳下的他,也擁有了那股氣勢!

  隨著“咯吱”一聲傳來,厚重的城門終還是出現了裂紋,眾人更加興奮,撞擊聲更重,吆喝聲此起彼伏,恨不得這門立刻破碎倒塌,一股氣直搗黃龍,捉了小皇帝,手刃jian相嚴征溪,建立一代新皇朝!

  只是不待眾人將門撞開,城裡卻有人將城門打了開來,頓時撞門的人不住收勢,仍舊倒作了一團。

  丁輝皺眉,看了眼倒在地上不成體統的屬下,看著打開的城門方向。

  穿著明黃色衣衫的少年,有著丁輝並不陌生的面容,唯一與記憶中出現偏差的,是那人右臉上交錯如武功的疤痕。他的面上依舊是那憐憫眾生的慈悲,以及彌留不散的倔強。

  丁輝只覺得他又回到了幼時,初次見到大皇子,就被其所深深吸引,心不由己,身更是早被折服。

  “將軍,此下怎麼辦?”

  屬下適時提醒,丁輝才從恍惚中回神。

  眾人都看到了那穿著一抹明黃的少年,自然猜測出他的身份,便是本朝無能無為的小皇帝,一臉鄙夷地看著陳彌,卻天生對於皇家的敬畏又不敢上前,只巴巴的望向自家的將軍,盼著將軍能指條明路。

  丁輝再看一眼陳彌,即便眾人目光如炬,陳彌依舊負手立於城門洞開處,一半清秀一半醜陋的臉上是處變不驚。

  丁輝揮退左右下屬,驅馬上前,在離陳彌三步之餘處停駐,居高臨下看著這位昔日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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