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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瑩白的月光灑落水面,平靜無波,水中月越發的清亮冷冽,顧雲景感覺從沒有這樣近的看過月亮,整個人都空靈起來,從未有過的平和。

  水面上映出自己瘦削的面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臉,是瘦了些。轉眼見水中月亮也缺了一角。

  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抬手攪亂了滿池碧波,月亮散了,一池蕩漾再看不出半點平靜。

  抬頭見池中點點殘荷飄散水面,年年如是。這花獨自在後院,少人欣賞,究竟是為誰每年粲然綻放,開到荼蘼呢?循環反覆,矢志不渝。

  折騰了大半夜又回到屋中,一夜無眠,直到天現曙色才蒙蒙入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顧雲景才幽幽轉醒,小廝陳雲見他自臥室走出忙上前通報:“少爺,你終於醒了,顏公子一早就來了,小的說您正在睡著。顏公子就一直等到了這時,說是有要事相商。”

  “把他趕出去。”

  “啊?”陳雲一臉驚愕,少爺不是一向與顏公子交好嗎。

  “啊什麼,不把他趕出去,今晚你就去城南鬼屋睡。”

  在陳雲的哀嚎聲中顧雲景慢慢踱回房間。

  不好意思了顏公子,為了不睡鬼屋只好將您趕出去了。

  坐在床榻上的,看著窗前懸掛的蝴蝶花燈,紙做的燈罩上落了些許灰塵,拿過一旁的雞毛撣子,輕輕地掃了掃。

  不一會兒陳雲小跑著進來,“少爺,顏公子已經走了,他叫小的把這幅畫交給您。”

  顧雲景接過畫,攤在一旁的書桌上,緩緩展開,是那幅落花煙雨圖,不同的是,多了些東西。楓橋上那白衣人身畔多了個人,黑衣墨發,與白衣人攜手共看落花煙雨。

  畫旁題了幾行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看得顧雲景心頭一陣煩躁,將畫捲起來插進桌旁的大花瓶中再不看一眼。

  ***

  顧雲景看著手中的信,這已經不只是第多少封了,自從那日送畫之後,每天都會收到這樣的信,而且不止一封,雪片般紛紛飛來,塞滿了床墊下,幾乎沒地方放了。信中所言皆是一些纏綿甜膩的情話,看得顧雲景周身發寒,不住皺眉。

  這顏淵,三分陰沉三分冷冽三分溫然,剩下一分不知是什麼的傢伙居然會寫出這樣的東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感慨的同時也有絲欣喜,且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招吧。

  這日顧雲景正一邊喝茶一邊整理那些書信,摞在一起數了數,整整九九八十一封。這時陳雲一路急跑著進來,還未進門就忙開口:“少爺…” 只吐出兩個字,就撫著胸口不停地喘息。

  顧雲景抬頭看了他一眼,拿過桌上的涼茶,遞給他。陳雲接過一口喝下,擦了擦嘴道:“少爺,不好了,顏公子出事了。今早剛出綠柳山莊就被迎面跑來的馬車撞倒了,生死不知。”

  啪,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濺了一地水漬,沒時間去顧忌,忙騎馬一路奔馳到了城南綠柳山莊。一路上心懸在半空,浮浮沉沉,卻又覺得這事蹊蹺,恍恍惚惚騎到山莊。

  此時已是黃昏,顧雲景一步步走進去,步伐很慢,如很久之前那次一樣,穿過前院,來到香雪閣前,迷迷糊糊的穿過矮門,轉過一道彎,珠簾已在望。

  第20章 尾聲

  不知怎麼,到了這兒就不願往前走。這時玉珠已迎了過來,“顧公子,主人…主人…他…”

  顧雲景走了進去,顏淵躺在床榻之上,只見他雙目緊閉,只著單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顧雲景走近,將手指放在顏淵鼻下:嗯,還好,還有氣。一心既定,顧雲景坐在床榻畔,對著昏迷的顏淵道:“顏淵,我來看你了,你起來吧。”

  如此說了幾句,床上人卻紋絲不動。顧雲景有些急了,湊到他身前,難道真的被撞壞了。想叫玉珠來問問情況,卻發現玉珠早不知哪去了。

  “顏淵,顏淵,你再不起來,我就□□你了。”這話頗管用,顏淵兩眼一睜醒了過來。同時抓住顧雲景的雙臂,笑吟吟道:“自當叫君肆意憐愛。”

  顧雲景一口氣松下來,另一口氣又升起來了,這顏淵一計不成,居然用出這種無賴招式,還好自己英明,沒被愚弄。

  “雲景,你肯來看我,自是擔心我,那我們……”

  剛說到一半,就被顧雲景打斷了:“顏淵,你可要想好,你應了我,便是永遠。”盯著顏淵的眼睛,顧雲景語調平靜,聲音低緩,其中卻無半點玩笑意味。

  “我早就想好了,”顏淵拉過他的手,兩人十指相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顧雲景看著顏淵的眼睛,墨黑濃郁,像黑夜的深潭,炙熱的感覺從顏淵的手指熨燙過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美好的願望。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千秋萬世,你休想擺脫我了。

  此時窗外有光照進來,映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顧雲景轉眼看見那光線,一時晃花了眼,忙抬手去擋。他沒有看見顏淵此刻臉上的表情。或許是太高興了吧,顧雲景只覺心口一陣郁痛,竟暈了過去。

  醒來時已是深夜,他躺在榻上,窗外銀白的月光灑進來,可以清晰的看見室內的一切。

  “你終於醒了,”一個愉悅的聲音響起,“讓我等了好久,可是為了這極致的樂趣,這點等待還是值得的。”

  顧雲景循聲望去,發現顏淵坐在屏風旁圓桌的木椅上,神色十分愉悅。顧雲景正想問他何事這般高興,卻見顏淵手在虛空中劃了幾下,一道瑩白的影壁鋪展在半空中。顧雲景一時又驚又覺得詭異,顏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仔細了,顧雲景,不,應該叫你相柳才對。”

  顧雲景不知他在說什麼,下意識的向那虛空中的影壁看去,那是… 顏淵嗎?另一個人,紫色衣衫,渾身浴血。顧雲景看明白了,顏淵在追殺那名紫衣人,只是影壁中的顏淵渾身充滿陰鬱之氣,和記憶中的很不一樣。

  “那個紫衣人是你的前世,神王相柳,也是……我的仇人。”顏淵愉快的對顧雲景笑著說,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顧雲景還是不太明白,前世… 這太過迷離虛幻。還有顏淵說自己的前世是他的仇人,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我找你,是為報仇而來。前世你僥倖逃脫,魂魄飛往下界,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

  雖然顏淵所說太過匪夷所思,顧雲景卻感覺似乎是有這樣的事,如果照顏淵所說,那麼……

  “你說和我永遠一起,全是假的?”顫抖著問出這句話,顧雲景心直往下墜,這怎麼可能……

  回應他的是顏淵開懷的大笑聲,那笑聲幾欲震破屋頂,屋檐上的瓦片都簌簌響動。聽在顧雲景耳中卻是無比刺耳,一切都明了。卻是無法相信。

  那一絲迷離的神智在顏淵的笑聲中迴轉過來。顧雲景鎮定下來,看著顏淵,緩緩說道:“你是為報仇而來,如今這般,你想怎樣,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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