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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玉晗看著靜靜站在冷寂的木榻前的夭夭,幾乎無法控制想要上前安慰她,花容神色間透出一股死寂,長長的睫毛覆上那一雙細長明亮的眸子,淹沒了眸中所有的期望與光亮。

  緋玉晗看著眼前事件的發展,不知為何,他心底似乎有一股恐慌翻湧叫囂而上,卻怎麼也無法衝突底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也會心中慌亂,看到花容默默走進那迷濛墜紗滿地的寢殿之時,他幾乎下意識的想要阻止,想要解釋什麼。

  迷離的香氣瀰漫,他幾乎已經猜到了殿內是何種情形,甚至透出一股蛇靈香的氣息,這氣息他幾乎是確信般篤定不是那在几案前看摺子的人身上發出的,但是他無論怎樣,夭夭都看不到,聽不到。

  迷離的香霧中,斜斜的陽光散入室內,花容透白的嬌顏愈發透明,好似下一刻,她就要消失。

  緋玉晗看著曖昧的坐在那身穿白色里衫,正在批閱摺子之人的身後,陌生的女子熾熱的目光膠著在眼前之人的面上,透著一股子的糜亂。尤其是那半遮半掩間的床榻,幾乎將這一切愈發的現於眼前,扭曲了心裡的正常思維。

  緋玉晗幾乎不敢去看經過這三日之後幾近崩潰的夭夭,此時她心中該是怎樣的心境來面對這般的情形?

  “夭……”

  “夭……”

  隨著砰然一聲摺子落地的聲音,緋玉晗與那人幾乎同時出聲。

  花容冷漠的看了一眼眼前之人,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夭夭!”撕心裂肺般的聲音伴隨著絕望,緋玉晗心臟幾乎承受不住,記憶好似潰堤的洪水,衝擊的他倒退數步!

  他記起來了,他記得就是從這一步開始,一切就變得無可挽回,伴隨著這一切誤會一直到連雅逼死冷相,夭夭的仇恨,他們之間慢慢的隔開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塹!

  子玉就是緋玉晗!就是他自己!

  緋玉晗倒退數步,想起墨淵,想起夭夭的回來後對自己的仇恨與排斥。她懷著墨淵的孩子回到自己的身邊,甚至再也不認識自己。

  疼痛好似跗骨之蛆,他眼睜睜看著夭夭難產而逝,自己卻無法做什麼,夭夭死了,他記得,他的夭夭死了,那般冰冷的躺在他的懷裡,沒有呼吸,沒有靈魂。

  他怎麼能丟下她單獨離開,他答應過她,無論她去哪兒,他都會陪著她,他不在乎那孩子是誰的,只要夭夭還在自己身邊就好,他那麼愛她,可是她死了。

  他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他陪著他一起離開。

  為何後來會變成這樣?自己怎麼會回到西蜀去了?夭夭也出現在西蜀找他?

  緋玉晗無意識的往前走,穿透時間的壁壘,是宮殿內已經沉寂的軀體。

  花容安靜的躺在榻上,血腥氣息瀰漫整座宮殿,她的體溫還是熱的,那一身明黃蟠龍袍,腰系玉帶的帝王近乎瘋癲般的抱著已經沒有氣息的軀體。

  緋玉晗腦子瞬間空寂,不知何時,他可以觸摸到這裡的一切,懷裡逐漸冰冷的軀體讓他渾身都在痙攣著顫抖不止。

  “夭夭!”緋玉晗死死抱緊懷裡的身子,揉嵌的力度幾乎要折斷花容的腰肢,他無法再一次接受這般可怖的痛苦,永遠失去她的痛苦!

  血腥的氣息瀰漫宮殿,靈魂都在散失。

  悲慟滲入四肢百脈,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留在夭夭身邊,他什麼偶讀不要了,只要她活著!活著啊!

  夢魘滲透靈魂,所有的一切都恢復成了記憶,那點點滴滴的記憶,有甜蜜有幸福,有痛苦,也有掙扎與絕望。

  那明黃的身影最終與緋玉晗重合。

  刺眼的光芒爆she,緋玉晗不願放開懷裡的身子,他無法掙脫,靈魂被撕扯出另外的空間,一切都在眼前消失。

  “夭夭!”

  他看著那熟悉的身影與夭夭一起消失,他看著那張臉,那張熟悉到骨子裡的臉,忍不住發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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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玉恢復記憶了,他看到的部分,在前面的章節【108】中有詳細的描寫。

  本書由520小說首發,請勿轉載!

  【144】大結局(上)·必看精章

  他再次醒來時,眼前一陣刺眼的光芒,伸手去擋卻發現自己被束縛的無法動彈,周圍傳來陣陣喧譁聲,似乎有什麼東西重重砸到身上,眼睛被凝固的血塊遮擋了部分視線,他勉強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場景,豎瞳微縮,乾裂的唇角露出一抹不知是諷還是笑的表情。

  一百年前的場景似乎奇異地再現,只是此時的自己更加狼狽。

  雲止山西面,中州的正南方,也是西蜀至高地,經過廣袤的叢林,青宗與天道門的中央之地。這裡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也是南冥寨子的祭神地點。

  九名白袍祭祀長老負責主持這場誅妖引火的任務,數丈高台之上,烏青色的鐵索每一節的重量即使是南冥最有力量的獵手也無法舉起。烏鐵十字架上,緋玉晗雙手分別被兩柄冰冷的釘骨釘釘死在鐵架上。赤裸的胸膛上血肉翻卷,鎖骨兩側烏紫的傷口已經發炎發白,白骨森然,看不清原本的皮膚是何模樣。

  那條巨碩華麗的赤尾此刻已是千瘡百孔,鱗片削落大半,萎靡的垂落在冰冷的高台之上,尾端不知是受了何等酷刑,生生削斷一節,垂死如同砧板上掙扎的魚。燒傷、劍傷遍布,還有不明的傷口不計其數,沉重的鎖鏈緊緊箍住血肉模糊的長尾,傷口深可入骨,不復當初凌霄傲然的赤蚺王雄風。

  寬闊的高台之上,十字架的地面上,古老而繁複圖紋如燒紅的烏鐵發散出詭異的暗芒,圖紋以九星拱月形狀向四周擴散,延伸數丈之外,九位長老面容肅立各守其位。

  在接下來的一節台階下,站滿了圍觀的人群,叫囂聲不絕,甚至還有人抄起石塊砸向緋玉晗,咒罵聲夾雜著憤怒,人群赤紅了雙眼,爭先恐後的向高台吐唾沫扔東西,一張張興奮而扭曲的臉,好像在舉行一場盛大的篝火盛宴。

  “燒死他!”

  “燒死這條蛇妖!”

  呼喊聲貫穿耳膜,連三四歲的孩子都揀起尖利的石子往緋玉晗的身上砸。

  “砸死這害人的妖怪!”

  “燒死他!”

  人群暴動,幾乎要衝破堅固的鐵索。

  緋玉晗垂眉不語,長長的髮絲拖垂至地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隱隱看到慘白的唇邊勾起一抹難以言明的弧度。

  “你們看!這害人的蛇妖笑什麼!”

  “他還笑的出來?砸死他!”

  人群的憤怒似乎來得有些莫名,稜角尖利的石塊砰的一聲砸中了緋玉晗的額角!

  髒污凝固的血塊下,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再度裂開,鮮紅的液體流下來,襯得那張臉更加狼狽而陰冷可怖,一片妖異血紅之色。

  人群中眾多熟悉的面孔,這段時日南冥寨子已逐步恢復生機,因這誅妖台與寨子相距不遠,村寨中眾多的民眾也到此圍觀。

  對於蛇妖的厭惡,是西蜀眾多村寨部族的共通性,西蜀奇華大叢林造就了這種陰暗狠厲的仇視心理,經過上一次的蛇cháo,如今這種仇恨更加變本加厲,只是,此時的緋玉晗與當時曇花一現出現在南冥村寨的赤蚺王相比已是天差地別。

  當初的他,寨民恐懼中更有莫名的敬畏,而此時的赤蚺王早已失去了當初的意氣風發,對於他們沒有絲毫的威脅,眾人心中只有多年來對蛇類積聚的焚天仇恨與極端厭惡,下手更是沒有絲毫的情面,倘若不是有結界阻攔,恐怕人群早已衝上前去。

  “他就是上次的赤蚺王?”

  “就是他!卑賤骯髒的蛇妖,竟然還敢強搶容姑娘!活該今日如此下場!”

  “容姑娘傷重後到現在還沒有消息,燒死這條蛇妖為容姑娘報仇!”

  “報仇!燒死他!燒死他!”

  南冥寨子裡的村民更加暴動不安,一雙雙眼睛充滿怨毒,恨不得將高台之上奄奄的緋玉晗剝皮抽骨,人群衝擊的粗重的鐵鏈搖晃不止,哐當哐當的震徹叢林。

  人群後方,幾名天道門的道士與青宗的眾位獵妖師冷眼盯著眼前暴動不安的人群,人群中已有幾名獵手搭弓張劍,挽弓如月,指扣翎尾,眯眼盯著釘在十字架上的緋玉晗。陡然間,殺意瀰漫,凜冽冰冷的箭鋒如流星疾馳刺破空氣,直逼緋玉晗的胸口而去!

  滕羅容顏異魅,已不是當初落魄的少年,星眸微眯,見此情形,身影如鬼魅般倏然上前!動作快如閃電!

  “住手!”

  滕羅嗓音冰冷陰戾,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離弦的弓箭!冷冷的瞥了一眼旁邊的幾名獵戶。

  幾人眉頭緊皺,不服道:“你別以為仗著醫術就了不起!竟然維護這等妖孽!”

  “他也是蛇妖!當然本性難改!”一名中年獵手一把掃開滕羅,拉開長弓,不理會他的阻攔,數隻羽箭嗖的一聲,齊齊she向緋玉晗!

  滕羅碧瞳妖豎,正要去接,不曾想,周遭已有數人連連she出數箭,他匆忙制止,冷厲道:“誅妖台豈是你們能放肆的地方!還不給我住手!”

  滕羅厲聲吼出,周圍幾里幾乎都能聽到他憤怒的聲音,他是這附近瘋狂的人群中唯一清醒的人,也清楚緋玉晗的另外一個獨特的身份,即使是為了人群口中所言的容姑娘,他也不能坐視不理。坐鎮的九位長老眉宇微凜,冷眼瞥了一眼垂著頭的緋玉晗。

  他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一隻破風箭羽“噗”的一聲悶響,直直插入他的胸口也毫無所覺。

  蒼白的唇角溢出血絲,緋玉晗緩緩抬頭,看了一眼喧譁的人群,墨藍的豎瞳穿過人群,看到停在不遠處的青宗和天道門弟子,沙啞的嗓音乾澀而輕蔑,冷笑道:

  “卑賤的螻蟻,有本事即刻殺了本王,難道只有這點本事?”

  緋玉晗話一出口,猶如冷水澆入沸油之中,立刻引起強烈的反彈!

  “殺死他!”

  “殺了他!燒死這條蛇妖!”

  噼里啪啦的石塊如雨一般砸向緋玉晗,潺潺的液體流淌,眼前一片血紅,整個世界都是血的顏色。

  “燒死蛇妖!燒死蛇妖!”

  “燒死他為容姑娘報仇!”

  人群中這個熟悉的名字再次出現,引發強烈的波動,人們幾乎是目眥欲裂的呼喊著為當初的容姑娘報仇,這個催他命的名字似乎引起了緋玉晗的些微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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