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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輕咳了一聲,宮懿緩緩起身,朝著三人稍行一禮便出了禪房。外頭慕容遙他們在等他,慕容遙朝他擔心地看了一眼,宮懿不由得笑得柔光滿面。

  快步迎上前去,一近到慕容遙身側,宮懿便即刻笑盈盈地迎了上去,一把伸手攬住了慕容遙的腰肢:“師兄適才維護我,當真叫我開心。”

  說罷了,再在慕容遙臉上親了一下。畢竟是佛門清淨地,遙遙有個把弟子瞧見此景,在心中感嘆了一下便連忙念了兩聲“阿彌陀佛”而後隨即轉身繞道而行,當做什麼也沒見到。

  慕容遙頓感一些尷尬,總覺得似是做了不好的事情污了這佛門清靜之地,他不敢用力只作勢輕輕推了推宮懿以示抗拒。

  宮懿本還是想再調戲慕容遙一二句的,可姬行涯又用著一臉“再這麼下去我便要讓你當閹人了”的表情瞪著他再輕咳了兩聲,心中不由得暗暗咒罵一聲,宮懿倒是稍稍收斂了幾分。

  不待片刻,三個和尚便自禪房裡頭走了出來,出家人出行本也沒什麼好帶的,所以自然無需那麼多時間磨蹭。

  那馬車本就小,自然是容不下五個人坐裡頭的,宮懿也不願那三個老禿驢夾在他與慕容遙之間妨礙他二人這僅有的一點時間裡調情。他是不介意,就是他那臉皮甚薄的師兄定是要介意的。

  說來那禁術反噬也實在是厲害,一旦感覺身子有些氣力不支的時候,身子日益虛弱,如今施針早已是無用,兩日前姬行涯便不再給宮懿施針了,只是靠著青衣離世前煉出來的續命丹強行吊著暫且緩和宮懿身子裡的經脈滯阻。續命丹是約莫指fèng大小的,用了無數珍貴糙藥,花費了青衣幾年心血方才煉出的,也是青衣痴心於顧淳算得上是愛屋及烏而不惜耗盡耗空內力煉就的丹藥。

  幾年瀝盡心血散盡萬金更累了一條人命方可得的這四十幾粒可說是宮懿最後的一根稻糙,去世前青衣留言說是待施針無用的時候服用,一日一粒,到撐不住時便是一日二粒,四十幾粒可勉強維續宮懿一月多的性命。

  一月有餘,也恰好趕得上半月後宮垣的祭日。宮懿倒也不由得心中暗暗覺得這老天爺待他多少還有一些厚道。

  原本宮懿便是尋思著要在宮垣祭日將一切公之於眾的,此刻報仇大計基本已是布好了局,倒也不用急著回邀星堡,一路上慢慢回堡屆時想來秋若晴、姬行涯他們應是也處置得差不多了,再回去想來時間也是恰好的,在此之前,他就想與慕容遙一道逛著回邀星堡,稍稍享受片刻這短暫的歡愉也是好的。

  “姬師兄,這三位大師就煩你帶回邀星堡處置了。我與師兄晚些回去。”

  許真是沒多少日子了,宮懿不似往昔那般言語上待姬行涯不敬重,自打出堡前往少林那日起便開始恭敬地喚姬行涯為“姬師兄”了。對宮懿這樣的一點變化說起來姬行涯倒是歡喜不起來,畢竟這是他在這世上唯一一個師弟,他倒寧可這個師弟活得長久些、還繼續似以前那樣沒大沒小的好些。

  倒像是早已料到了,姬行涯頷了頷首:“好。師弟也當心身子,記得早日回堡。”

  那封書信寄出倒也不知道可有收到回信,以那人的性子時隔多年自己寫信相求他應是不會不允,只是那人性子想來古怪……

  姬行涯心中暗暗想著,眉頭輕斂了下也沒再多說什麼,再朝著慕容遙囑託他好好照顧宮懿後便架著馬車帶著三個和尚一路朝著邀星堡而去。

  “師弟,你可是有什麼瞞著我?”

  多少還是感覺出了些違和感,慕容遙看向了宮懿。

  心中暗暗想著這遲鈍的師兄怎麼此刻卻忽然細心了這麼許多,宮懿淺笑了笑:“哪有,師兄是想多了。”

  慕容遙蹙了蹙眉頭,似是半信半疑:“你不是每日需得姬公子為你施針的?此刻讓他走了,何人來為你施針?”

  宮懿聞言連忙笑道:“姬師兄給了我一瓶丹藥,每日服食一粒便可以啦。這日日施針的,總歸是要痛的嘛。再說與那三個和尚一道上路還怎麼與師兄親熱,咱們忙裡偷閒,下了山買兩匹馬一路逛回邀星堡,不是快活似神仙麼?”

  “何不待正事結束再慢慢遊樂人間?”

  他哪裡敢告訴這個人自己的性命許就只有一月有餘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的了呢?

  若是說了,想來這人定是要難過的。

  待到日後他歿了的那一日,再要姬行涯給慕容遙餵上一瓶忘憂水,到時候他師兄忘了他這個人,想來就算是他死了,師兄也是不會難過的啦,就是他會有幾分不捨得罷,不過與其要他死後見師兄心裡難過,倒不如讓師兄忘了他,至少還算促了件好事。

  不敢說出心中盤算,宮懿眼帘輕垂,掩過他眸中幾絲愁,聲音裡頭卻又是那樣甜膩膩的教人察覺不出分毫。

  “就當做預熱嘛。師兄答允我,好嗎?”

  聽得那人嘆了一口氣,而後的回答宮懿早已瞭然於心。

  第36章第三十七章繾綣

  下到了山,宮懿自告奮勇去買馬,自然,他是另打了小算盤的。在馬廄裡頭挑來挑去挑得一旁賣馬之人都嫌煩了,他這才挑了兩匹老馬。宮懿一身打扮看著也算是非富即貴,那賣馬人原是想著這次許能夠大賺一筆才這樣耐著性子,哪曉得折騰了半天竟才賺了個小頭,心中那叫一個惱火,不住地罵著宮懿小氣鬼。

  宮懿哪裡管這馬夫,要說好馬他邀星堡里多的是,皆是日行千里的良駒,即便是最差的一匹牽出來也比他這破馬廄里的好上幾倍。再說,他要好馬作甚?日夜兼程趕回邀星堡去麼?自然是老馬好,老馬還能識途,還能行得慢些……

  呃,咳咳。

  “怎的師弟去了好半天才尋了這樣兩匹?”

  宮懿順著慕容遙的目光再回頭看了看自己牽著的這兩匹馬,骨瘦如柴還沒什麼精神,只比病馬好上一點罷了。

  “師兄這就不懂了,這老馬騎著穩妥,安全。”

  慕容遙看了一眼笑得乖狡又有些討好意味在裡頭的宮懿,他心裡頭哪裡不曉得宮懿此刻心中在打什麼算盤呢?嘆了一口氣,他也是無所謂,便頷了頷首,牽過了那其中一匹老馬。

  也是當真不習慣女子裝扮,慕容遙此刻穿的這身衣衫也實在不適合翻身上馬,隱隱見得到路旁的無禮之徒眸間帶著幾分期許的看著他們這裡,宮懿心中看著惱怒,強忍著不要去將這些人的眼珠子給摳出來,他走至了苦惱的慕容遙身側。

  “師兄,我來幫你。”

  慕容遙聞聲,他窘迫地頷首應了應。

  宮懿低聲道:“這是匹老馬,性子還算溫馴,師兄這身衣衫怕是不方便,不如側著坐罷?待過會兒尋了客棧落腳再換上男裝。”

  “可沒有若晴姑娘的藥水,我這樣子穿男裝……”

  “無妨的。”

  宮懿笑著伸手抓住慕容遙的腰施了施力便將慕容遙抱到了馬背上。稍稍是有些勉強了,宮懿感覺胸口有些難受,不過怕被慕容遙看出什麼端倪,他強裝無事,甚至在慕容遙的身子微微俯下之際偷了個香。慕容遙那張臉雖是沒有波瀾,可看他眼睛便可瞧出幾分羞窘。

  宮懿心中開心,聲音溫柔得教人聽著心中一陣蘇麻:“師兄用這張臉穿回男裝想來並無大礙的,師兄一身陽氣,就算是頂著這樣一張臉也定能撐得起男裝的。”

  翻身上馬,宮懿那動作甚是漂亮,除去他身下那匹是老馬外,當真是完美極了。

  宮懿慶幸此刻他的真面目掩在這假面之下,僅有一雙眸子閃爍點點星光而絕不會給慕容遙見到他假面下病態愈重的病容。

  “師弟以後……莫要再這樣在人前這樣胡說了……”

  那人聲音略有不穩,不過聽著實在不像是討厭,宮懿即便去看慕容遙雙眸卻也知慕容遙其實不過是害臊罷了。

  遙遙記得起初自己對慕容遙是句句諷刺,不帶一絲好感,卻在這呆子的示好與一味寵愛下那一點點芒刺漸漸收斂,到了後來,句句柔情蜜語只怕還說不夠。不,確實是說不夠,還有一月時間,心中千萬情話哪裡說得盡?

  “若是可以,我倒想是不分時間不分地點對師兄說上一輩子這樣的胡話。”

  只可惜,一個月後,他便會爆血而死、死相悽慘,怕是再不會有他師兄記憶裡頭宮懿該有的樣子了。

  只可惜,一個月後,姬行涯會暗暗給慕容遙下忘憂水,讓慕容遙忘盡憂愁煩惱事,再不記得他宮懿此人。日後許會有美眷在側,生兒育女好不熱鬧。

  宮懿淺淺一笑,他自以為是笑得輕薄,卻哪裡笑得此刻表情不由他控制。皮肉牽動假面,他嘴角苦澀分明,哪裡瞞得自打小時候起就與他朝夕相處的慕容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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