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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危險重重,不是強制命令,願意去的再去!”說著,含著緊張情緒望向那已經看不到人影的洞穴入口。

  地鼠根據當地地形做了半個月的考察,才讓挖掘隊伍進行開鑿,為了讓洞穴足夠隱蔽,這條通道只能供一人進入。

  傅辰一手拎著油燈,一邊保持著淺淺的呼吸頻率前進,雖然地鼠做了幾個簡易的通風口,可洞穴太過狹窄,空氣依舊稀薄。

  一開始傅辰還能彎身前行,越到後面行動越是艱難,只能將油燈留在原地,在黑暗中匍匐前進,對於曾經在棺材裡窒息過,有過對黑暗恐懼經驗的他來說,首先要克服的是心理的慌亂。

  顫抖著身體,在黑黢黢的空間裡摸索著前進…

  ……

  也不知過去多久,終於有一絲新鮮的空氣鑽入鼻中,傅辰狂亂跳動的心臟有了平靜的趨勢,他抹去密布額頭的細汗,將情緒調整到最佳狀態。

  他一步步靠近出口,在確定上方環境較為安靜,並沒有明顯危險信號後,才將出口處覆蓋的花糙枝葉挪開,灰頭土臉地從裡面鑽出來。

  才一抬頭,就與一雙驚恐的眼睛對上。

  第284章

  這條地道的出口是胖虎根據恨蝶繪製的地圖最後確定的路線, 必然是在安全上有所保證,並且極為隱蔽的。所以一出來就遇到人, 就是傅辰也凝滯了一會。

  剛才在地道裡面的時候並沒有聽到外面任何響動, 傅辰也是在確定安全係數較大的情況下選擇離開,沒想到這微乎其微的概率都被他撞上了。

  面前的人看上去很邋遢,穿著滿是破洞的舊棉襖, 裡面的棉絮都露了出來,已經染成黑灰色, 襖子上沾著泥土和看不清顏色的污漬。那雙目睹他出來的驚恐雙眼藏在蓬頭垢面的頭髮後方,見傅辰望過來, 張了張嘴,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傅辰目光中暗藏一絲危險,表情卻是最牲畜無害的, 任誰看了他平和的眼眉都能心生好感。

  傅辰覺得此人有一些古怪,緩緩靠近。

  這人似乎在懼怕他, 雙手胡亂地揮舞著, 但這人的背後是一堵牆, 無論怎麼後退都沒有辦法阻止傅辰, 傅辰彎身,捏住了他的下巴, 眼睛危險的眯起, 細密的睫毛遮住了那看似溫和的眼,說道:“你叫什麼?”

  乞兒“啊啊”地叫著,比手畫腳, 好像想說著什麼。但喉嚨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樣,只有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傅辰流露出一絲瞭然,這人果然是個啞巴,從動作上也能看出沒有武力。他並沒猶豫,一手快速劈向此人後頸,另一手接過人,掰開嘴餵了一顆梁成文特製的令人昏迷不醒的藥,確定此人吞咽後才開始觀察周圍。

  一個感覺,很安靜。

  所以偶爾路過的士兵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間或夾雜著一些輕微的談話聲,談話聲離這裡不遠,應該是附近的屋舍里發出,腳步聲的來源自外面的街道。

  他修長的手指在胳膊上輕點,這點的頻率與外頭腳步聲一致。點到第十八下才停下,傅辰確定了這是隸屬於李派的第一軍團,又名龍鱗。這個固有旋律只有當年李變天親自建立的龍鱗軍才有。

  李派高層流行一句話,哪裡有龍鱗軍,哪裡就有王。

  李變天的確就在這座城了。

  也幸好他一出來遇到的就是個啞巴,若是運氣差一些,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不過意外與運氣總是時不時光顧每個人,他也不會例外。既然進了這座城,就要做好隨機應變的準備。

  這裡看起來是一座荒廢的天井,雜糙叢生,青苔密布在牆角邊緣,從掉落在地的佛像上能夠分辨出這裡以前是寺廟。

  百姓窮困到連信仰都不足以支撐,慢慢落魄成了糙廟。

  傅辰略帶深意地看了眼昏迷的乞丐,又緩緩閉上眼,在李變天身邊待得時間長,有些小習慣就被訓練出來了。他的耳朵微動,計算著這群人經過這裡時間點以及間隔點。

  差不多是一刻鐘,巡邏隊會再一次經過。

  他不能隨意混進去,按照現在荔城的戒備,出現陌生人很容易會被當作目標,他目前需要一個在荔城的短暫身份做掩護。

  身份……現成就有一個了。

  傅辰剛才就觀察到這個乞丐的身材高大,身形偏瘦,與他自己當然有些區別,但只憑肉眼觀察這區別並不明顯,更何況誰會在乎一個乞丐。

  現在西北寒冷,這人身上也不知道裹了多少層棉襖,完全可以遮掩住這點差異。

  傅辰為防止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快速將兩人的衣物調換,看到自己身上纏著的幾圈信號彈,又想到這周圍每過一刻鐘就有巡邏的戟國士兵,這些士兵對異常格外敏銳,難保不被發現。

  一般人感覺不到,但他了解戟軍,那裡能人異士並不少。傅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信號彈給取了下來,他不能冒被發現的風險,他身後站著無數條人命,他如果失敗將面對什麼他很清楚,哪怕這個選擇對他個人非常不利,也不會猶豫。

  果然在進了荔城之後,如薛睿所想的,傅辰不一定能隨時帶著信號彈並在最後有機會通知他們。

  傅辰取下信號彈,放入來時的洞穴內。

  微嘆一聲。

  …那個小傻子知道了怕是又要生悶氣了,不過他沒有更恰當的選擇了。

  才分開那麼些日子,居然有些想念。

  以前幾年不見面也沒什麼想法,現在卻比上輩子那會兒更像個衝動的毛頭小子了。

  想念這個詞對於傅辰來說總是痛苦沉重大於快樂的,上輩子天煞孤星,死的時候他未嘗沒有解脫的感覺。

  現在這個滋味終於不再那麼痛如刀絞。

  他殘缺不全的人生,因為那個小傻子,有了改變。

  傅辰將笑意抹去,不讓那些情思影響自己。

  將乞兒放入一間破舊的小屋裡面,沒有意外這人只能等他們晉軍攻城後才能醒了。

  傅辰看了下周身,長期在易容的薰陶下,對於裝扮別人都會做到儘可能完善。

  將手弄的更髒一些,指甲也太乾淨,傅辰將之插入泥土中,泥土嵌入指甲fèng才放過,把身上差不多“整理”後,傅辰才慢慢往剛才聽到人聲的地方走去。

  從剛才的細碎人聲不難聽出,這裡聚集了不少人,這個乞兒應該也是從那屋裡出來的。

  廟裡點了兩個火堆,照亮了裡面的情形,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人,老老少少都有,基本都是熟睡狀態,偶爾有幾個睡不著的就小聲說著話。觸摸估計有二三十人,什麼樣裝扮的人都有。

  並不大的廟進了那麼多人,看上去有些擁擠,傅辰沒找到空位,就是原本有大概也會被霸了去,因為他看到有幾個人見他進來時的警告眼神,他並沒有湊過去找存在感,而是很“識相”地站在原地,透過髮絲間的fèng隙粗粗掃視一圈,將大致情況記在腦中。

  這群人應該是攻城之後逃進來的,在他附近的就是一對父母帶著一個小孩睡在一起,看上去並不是乞丐,而是這個城裡的居民,有的就像他扮演的這個乞兒一樣,孤身一人,他們蜷縮在角落裡,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凍死或餓死了,另外有臨時搭夥也有原本住的乞丐。剛才他聽到的說話聲,就是其中一對夫妻發出來的,他們並沒有注意這個廟裡多出來的傅辰,就是注意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傅辰就近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旁邊睡著的幾個乞兒,瞅了他一眼,也不打招呼,又繼續翻了個身睡覺。

  從這些情況來看,這個乞兒啞巴和周圍人也並不熟悉,從他一個人出現在天井就能看出。

  這時候那對夫妻又開始說起了悄悄話。現在是午夜,這裡的人又睡得熟,只有火柴燃燒的噼啪聲。傅辰聽力靈敏,將這些話聽得七七八八。

  “明天還會有嗎?如果沒有的話,孩子怎麼辦?”妻子擔憂著。

  “會,會有的。這夥人並沒有傷咱們,聽說,那戟國的皇帝是個好皇帝。”沒人會說以前的晉成帝是好皇帝,但戟國的李皇名號就是晉國人也有所耳聞。

  “但我們是晉國人,他能有啥真的!?”他們又不傻。

  “這也不是咱能決定的,命不在咱自己手裡,現在新皇帝登基了,也不知…”會不會派兵來救咱。

  要是瑞王登基該多好,就是瑞王安排他們這群難民進的荔城安居樂業,就是皇帝不管他們,瑞王也不會不管吧。

  丈夫意識到不能在外頭評論皇家是非,吱吱嗚嗚地不說話了,只是內心還存著微小的希望。

  妻子嘴裡還是嘟囔著希望有食物,丈夫也只能附和了幾句安慰著。

  他們太想要吃飽肚子了,再加上還有一個只有三歲的孩子。不過丈夫覺得這次的侵略者和以前的羌蕪等國家並不一樣。他們似乎對百姓格外的照顧。唯有對晉國的軍方人員才會狠辣裁決。他就親眼看到過一個戟國將領直接將一個寧死不屈的荔城守城軍官給砍下了頭,那血淋淋的場面現在想起來都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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