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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抽搐著死去的中年乞丐,七歲的柳狸漠然地擦拭著他的金屬絲。金屬絲不夠利,看來還得找個磨刀石再磨一磨。

  後來,他又殺了很多人,有的是來搶他的食物,有的是看他漂亮想占他的便宜,有的是欺負他鄙視他的路人。

  無論對方怎樣強大,他會一直等待著蟄伏著,直到能夠一擊而中殺死對方。

  後來,他遇到了師父柳蓮,有了師父給予的優裕生活和高超功夫,有了小花卷帶給他的家人般的溫暖,可是,午夜夢醒,他還是當年被扔到延慶坊垃圾堆的那個無依無靠的小男孩,在寒風中瑟縮、哭泣、奔跑,卻沒有人來救贖。

  柳狸躺回了靠枕上,舀起趙檀的手蓋在自己臉上,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終於合盤托出。

  他的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後來,我的好母親終於想起了我的利用價值,派人找了過來。我調查之後發現,她的丈夫尉王竹衡在大金潛伏的時候,她早就背叛了她的丈夫,和太子竹清寒好上了,懷上的孽種就是我。竹衡死去的消息傳來,我就被宣稱是竹衡的遺腹子!”

  “太子妃完顏氏當時還沒有子嗣。我三歲那年,我的母親大人心比天高,居然想進宮當太子側妃,舀我當籌碼,要挾太子妃和完顏家族。”

  “她除了美貌還有什麼?什麼都沒有?西戎王室早已敗亡!沒有家族,沒有智慧,她只能憑藉她的美貌,卻自以為自己聰慧無比,堪稱美貌與智慧雙全!”

  趙檀感覺到了自己捂在柳狸眼睛上的手濕潤了。

  她上前,緊緊抱住了柳狸。

  柳狸閉上了眼睛。

  三歲那年,他跌跌撞撞跑進了成人冰冷的世界,從此瞬間長大。

  在趙檀的懷裡,他又變回了當年那個無依無靠弱小可憐的小男孩。

  “完顏家族設計擄走了我,具體負責的殺手想著扼死了我扔在了延慶坊的垃圾堆,沒想到,我居然醒了過來!”

  “這時候,我的母親大人她在做什麼?她在和太子竹清寒私通,在盡力撈取各種好處!我的長姐在做什麼?她混跡於東樞上流社會的各個宴會,和男人眉來眼去秋波暗送……”

  他推開趙檀,說出了壓抑好久的話:“趙檀,我討厭她們,所以,不要再讓她們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70

  夜已經深了,客棧大院空蕩蕩的,外面雨依舊下著,打在院子裡白楊樹的樹葉上,發出“啪啪啪啪”的聲音,給這靜謐的夜增添了幾分聲響。

  臥室里昏黃的燭光搖曳著,隔一會兒發出“噼啪”的燭花爆裂聲,臥室里溫暖而安逸。

  趙檀往前移了移,緊緊抱住柳狸,輕聲道:“柳狸,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呢!”

  “嗯。”柳狸把下巴放在趙檀肩上,環抱著趙檀。

  房間裡的燈燭已經熄了,柳狸趙檀夫妻兩人緊緊挨在一起,並排躺在床上,談起了肚子裡孩子的名字。趙檀想起柳舅舅的兩個兒子,長得那麼漂亮,卻因為蓮舅舅的懶惰,一個叫柳一,一個叫柳二。她忙問柳狸:“咱們的孩子的名字你想過沒有呢?”

  自從知道趙檀懷孕,柳狸天天都在想呢。他一邊想一邊說道:“如果是男孩子的話,就叫柳陌;是女孩子的話,就叫柳陌陌!”

  趙檀:“......”

  柳陌柳陌陌,這和蓮舅舅胡亂起名有什麼差別?

  她決定自己來想孩子的名字。

  第二天雨停了,柳狸出去交代陳四弄轎子,並吩咐柳四帶著人去雲澤別院收拾院落。

  趙檀則留在房間裡寫家書。

  千思萬想之後,趙檀只給母親寫了一封信。她交代母親到雲澤別院來看自己,但是千萬不要通知自己的婆婆和大姑姐。

  這樣的信只能給母親寫,別人看到的話會覺得奇怪的。

  柳狸一邊陪著趙檀,一邊遙控指揮著柳四收拾整理雲澤別院。

  雲澤別院是南安王趙梓給妹妹的陪嫁,位於南疆最靠南的雲澤濕地的北邊,背靠著莽莽蒼蒼的千里松林,面對著雲澤濕地,旁邊就是南疆和南蠻之間最大的交易市場——雲澤鎮。

  千里松林最美的季節是在秋季。

  藍天上飄著朵朵白雲,藍天下蒼翠的千里松林。

  涼爽的秋風拂過丘陵,拂過松林,拂過湖泊……為雲澤別院帶來了最美的季節。

  雲澤別院面南朝北,占地極廣,分為外院和內院。

  外院分為東院、西院和中院。東院住著南安王府的精衛,西院住著南安王府的暗衛,而中院則是精衛和暗衛共同的訓練場。

  內院分為正院和花園。正院又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是男主人辦公見客的地方,後院是女主人居住見客的地方。後院和花園連在一起,花園的面積挺大,不過布置得很單調,除了靠近後院的一個種滿了睡蓮的大湖之外,其餘部分全種滿了樹,都是些松樹、柏樹、白楊樹和白樺樹。

  花園裡的樹林之所以成為樹林,是因為樹林所在的位置本來是濕地,只好根據土地濕度的不同種上了各種樹木,而人要想到樹林中散步的話,可不能亂走,只能踩在柳狸命人用木板鋪成的小路上。

  中秋節來到前夕,雲澤別院終於修整完畢,柳狸騎著馬,護著乘轎的趙檀,趕到了雲澤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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