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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小飛疑惑地看了看老布,又看了看余海風:“什麼是信主?”

  老布嚴肅地道:“主就是我們心中的神,他能指引我們走向正確的道路……”

  羅小飛問余海風:“海風哥,你信嗎?”

  老布替余海風回答:“他信,你看,他的胸前和我的胸前都掛了一個十字架。”

  羅小飛乾脆利落地回答道:“他信我就信!”

  老布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感謝主,阿門!”

  羅小飛驚異地問:“什麼門?”

  余海風微微一笑:“其實就是一種信仰!”一邊說,一邊泡茶,在給老布送上茶之後,余海風問道:“老布爺爺,您現在還住在洪江大酒樓的義房裡嗎?”

  老布道:“是的。”

  余海風想了想:“如果您願意,搬到我們家來住吧,人多熱鬧些。”

  老布搖頭道:“孩子,心中有主,無論住在什麼地方都一樣!以前聽說你受傷了?”

  余海風點了點頭:“已經好了。”

  老布感嘆說:“既然肉身受苦,你們也當將這樣的心志作為兵器,因為肉身受過苦的,就已經與罪斷絕了!”

  羅小飛聽不懂,余海風卻聽懂了,他了解老布的心是善良的,但是老布永遠不懂得余海風心中真實的想法。

  余海風若有所思地問了句:“老布爺爺,主既然造了人類,為什麼又要毀滅人類?”

  老布拿出《聖經》,端正地放在面前,翻開之後,讀給余海風聽:“主見人在地上罪惡太大,終日所思想的儘是惡,主就後悔造人在地上,心中憂傷。主說:我要將所造的人和走獸,並昆蟲,以及空中的飛鳥,都從地上除滅,因為我造他們後悔了……”

  余海風說:“主就是要我們行善?”

  老布意味深長地道:“是啊!”

  余海風又問了一句:“除惡是不是行善?”

  老布想了想,很久,才慎重地回答道:“主所憎惡,高傲的眼,撒謊的舌頭,流無辜人血的手,圖謀惡計的心,飛跑行惡的腳,吐謊言的假見證,並兄弟中布散紛爭的人。災難必忽然降臨到他身,他必頃刻敗壞,無法可治!”

  羅小飛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余海風只是淡淡一笑,把話岔開。

  老布在風雲商號喝了粥才告辭離開。余海風送他出門,剛剛出門,洪江汛把總署把總王順清和兩個士兵來了。

  余海風雙手抱拳道:“順清叔,您這麼早就起來了?”

  王順清望著老布的背影,罵了一句:“信個狗屁主,扯淡。”王順清從不信主,也不信神,他就信自己,所以,他對老布沒好臉色。以前父親在,因為父親對老布客氣,王順清不好對老布發作。而現在,父親過世,王順清一看到老布,就會罵幾句。老布也習慣了,從不和他生氣。

  余海風忙招呼王順清:“順清叔,請進屋喝茶。”

  王順清說:“不了。我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府衙貼出了布告,要進行秋決。”

  “秋決?”余海風一愣,“這次秋決,都有哪些人?”

  中國有一個慣例,對於那些罪大惡極者,由皇上定性,可斬立決,也就是即時處死。處死的方法有很多,斬立決只是其中一種。對於更多的死刑犯,則關押到秋天,統一處決,也就是殺頭。中國人認為,春天是萬物生長的日子,不宜處決犯人。夏天屬於陽氣正旺的時候,屬於一年中最鼎盛時期,處決人犯,也不利。只有到了秋天,屬於一年中開始衰敗的日子,最宜處決生命,因此形成了秋決的慣例。

  “頭一個是古立德。”王順清說。

  余海風又是一愣,古立德罪不至死吧,怎麼就判了秋決?

  王順清說:“還有兩個人,那個採花大盜林癩子,和張祖仁的兒子張金寶,也一起秋決。”

  余海風突然覺得,這簡直是一大諷刺。林癩子徐正林,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採花大盜,不知害過多少良家婦女。這種人死不足惜,而且,抓住他的是馬智琛,也可以說是古立德,卻讓他和古立德一起被問斬。那個張金寶就更是對古立德的諷刺。張金寶的父親曾是洪江最大的煙商,朝廷禁菸時,被古立德所殺,張金寶因此懷恨在心,卻又無力報復古立德,只好報復社會,在洪江殺了不少人。同樣是古立德領導馬智琛破獲此案,將張金寶擒獲,而現在,卻和古立德一起秋決。

  余海風看了王順清一眼,道:“這是官府的事,順清叔為什麼特意前來告訴侄兒?”

  王順清左右看了看,小聲地說:“胡師爺讓我來和你打聲招呼。”

  余海風故意裝糊塗:“胡師爺,跟我打招呼?”

  “你還不明白嗎?”王順清說,“胡師爺,或者說烏孫大人,怕你去劫法場。”

  余海風立即笑了:“順清叔,你可能搞錯了吧。古立德抓過我爹,害得我們風雲商號,到今天一蹶不振,我巴不得他被殺頭。”

  “那就好。”王順清說,“你記得這個就好。”

  余海風肯定地說:“這個,我肯定不會忘的。”

  王順清於是向余海風告別:“海風你忙,我先去了。等哪天閒了,我們叔侄倆在一起好好喝幾杯。”

  余海風送走王順清,便去了回香茶樓。

  二樓的雅間裡,艾倫·西伯來早已經等候在此。華生和傑克,在隔壁的雅間,余海風進來時,早已經看到。余海風想,這個老西,看來不會相信任何中國人。這種人難怪可以在中國賺大錢,最大的本事,大概就是將所有生意夥伴當成敵人,時刻提防。

  艾倫·西伯來站在窗邊,手裡拿著懷表,微微一笑:“余先生,你很準時。”

  余海風回答道:“應該的。”

  艾倫·西伯來對他招了招手:“余先生,請過來。”余海風走到艾倫·西伯來身邊,余海風知道他在窗戶邊往下可以觀察附近幾家煙館客人進出的情況。

  余海風站在窗口,往下看了看,幾家煙館門並沒有大開,只開了一條fèng隙,能容一個人進出。余海風說:“現在,洪江的鴉片生意越來越紅火,西先生發大財了啊。”

  艾倫·西伯來擺了擺頭:“余先生看到的只是洪江,沒有看到整個湖南,乃至整個中國。”

  余海風坐下來,端起茶,喝了一口:“西先生話中有話。最近半年多來,我一直在養傷,對於外面的情況,確實知道很少。”

  艾倫·西伯來說:“是啊,這半年多來,發生了很多事。最大的事,當然是我們大英帝國的對華貿易戰,你們稱為鴉片戰爭。好在這場該死的戰爭已經結束了,我們和清政府簽署了友好的《江寧條約》,從此,我們大英帝國,就可以和大清朝公開合法地做生意了。這個條約簽下這幾個月,我們向中國輸出的鴉片,就多了幾倍。”

  余海風暗暗心驚:“多了幾倍?”

  “是啊。”艾倫·西伯來說,“你也看到了,戰爭之前,洪江只有十幾家鴉片煙館,現在有三十多家了。現在,我們只恨手中沒貨,只要有貨,不愁賣不出去。”

  余海風說:“西先生怎麼會沒有貨?我聽說,你們在緬甸有大量的種植園,貨源很充足啊。”

  “兩個原因。”艾倫·西伯來豎起兩個指頭,“第一,我們估計不足,沒想到中國會全面接受英國的條件,也沒估計到中國市場這麼大,鴉片需求增長這麼快。我們在緬甸的種植,產量雖然是最大的,但還是供不應求。第二,以前,除了我們自己運輸之外,還依靠你們中國人的運輸隊。可這次,白馬鏢局的運輸隊被野狼幫滅了,我們少了一支運輸力量。”

  余海風說:“西先生有沒有想過讓野狼幫來替你們運輸?”

  艾倫·西伯來吃了一驚:“野狼幫?你是說那些土匪?”

  余海風說:“土匪也是人,也需要活命。而且,他們有實力,可以保證運輸安全。只要能替你賺錢,什麼人運輸,難道不都一樣?”

  “可是,我從沒和土匪打過交道。”艾倫·西伯來說。

  余海風說:“如果西先生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出面聯繫一下。當然,成與不成,我現在不敢肯定。”

  艾倫·西伯來看了看余海風:“我想知道,余先生希望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我當然需要好處。我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們余家,經歷了幾次大的變故,現在風雲商號早就不如從前了。我想振興風雲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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