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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候。”

  “還沒有人像我們這麼相愛呢。”

  久木同意凜子的話,凜子轉向他說:“我想出去玩玩兒。老在這兒呆著,悶得慌。咱們去輕井澤吧,父親在那兒有個別墅,就咱們倆在那兒呆兩天好不好?”

  “不會有人來嗎?”

  “沒人來,一直空著的。”

  凜子的心已經飛向糙木繁茂的靜寂的輕井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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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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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第二個星期,久木為去輕並澤請了兩天的假。

  正是梅雨期將盡的雷雨多的時節。

  好容易去一趟輕井澤,本想等梅雨期過了再說,可是,七月中旬開始會議很多,而且連日來天氣陰沉沉的書後有列寧生平事業年表。②全集中文第2版由中共中央馬,悶在地窖一樣的房間裡,心情更加陰鬱,所以想早點兒去。

  還有一個原因是,聽凜子說“雨中的輕井澤也不錯”。

  梅雨時的輕井澤,水分充足,樹木繁茂,還沒到放暑假的時候,遊客也很少。

  選擇這個時候去,算上周末的兩天休息,就能住三個晚上,這樣一來身心都可以得到洗滌。

  近來,久木和凜子都有些萎靡不振的。

  久木耳邊老是響著女兒知佳對他說的話,“別老是拖拖拉拉的,要離就痛快一點兒。”

  就是女兒不說,久木也不想回到妻子身邊去了,可是又不想主動在離婚書上簽字。這是在一起生活多年的人共同的矛盾心理,後來妻子也沒有再來催他。在孩子看來,父母也太不乾脆了。

  連女兒也催著他和妻子離婚,使久木覺得和家人更加疏遠了。

  凜子近來也有點異常,那是在回了趟自己的家之後。

  為了拿輕井澤的鑰匙,凜子趁丈夫不在時回了趟家,發現家裡有點異樣,說是異樣,其實也很正常,就是說有女人出入的跡像。

  那天凜子來到二樓自己的臥室,從衣櫃裡取出別墅的鑰匙,正要離開,忽然發現家裡與以往不大一樣。

  丈夫很愛乾淨,儘管如此,書齋和客廳也收拾得太整潔了。早上,丈夫一定要喝完咖啡再走,不僅杯子洗了,廚房的抹布都疊得整整齊齊,用過的盆子扣著控水。書桌上的花瓶里還插著一朵從院子采來的紫陽花。

  凜子以為是女傭和婆婆來給收拾的,可是去浴室一看,掛著一條她沒見過的毛巾和牙刷。

  一定是有了另外一個女人,凜子想到這,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趕緊逃離了家。

  “真討厭吶。”

  凜子嘟噥著,並沒有生氣,既然自己不要家了,他讓別的女人來,自己也沒什麼可說的。

  “我也算解脫了。”

  凜子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不舒但。

  “有了別的女人,應該同意和我離婚哪。”

  如果凜子的判斷不錯的話,凜子的丈夫有了別的女人,也不同意和凜子解除夫妻關係。

  “我再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凜子微笑著,笑得很勉強。

  本以為會趕上晴天,可是去輕井澤的那天還是下雨。

  據天氣預報說,太平洋南岸的梅雨前線停滯不前,加上北上至小笠原諸島的附近的颱風影響,東海、關東一帶將有大雨。

  所以他們吃完飯,早早就出發了。

  從擁擠的首都高速公路,上了關越高速公路後就通暢無阻了。

  雨下得不大不小,久木望著窗刷掃動的前方,忽然覺得他們像是在逃離東京。

  “好像在哪個電影裡見過這種鏡頭。”

  “是那種打鬥片吧。”

  “不是殺人犯,是相愛的兩個人從都市逃到別的地方去。”

  久木說完,過了一會兒凜子說道:“我們和殺人犯也差不多。”

  “殺了誰?”

  “沒殺人,但是使很多人痛苦啊。比如你的夫人,女兒以及周圍的人……”

  凜子第一次談起久木的家人。

  “你的家庭也一樣啊……”

  “對,我周圍的人也都受到了傷害。”

  聽凜子說出這麼有見地的話,久木感到很欣慰。

  “愛是自私的,尤其是我們這個年齡,不傷害別人,很難獲得幸福。”

  “想要得到幸福該怎麼辦呢?”

  “關鍵的問題是有沒有傷害別人的勇氣。”

  “你有勇氣嗎?”

  久木輕輕點了點頭,望著雨水流淌的車窗,凜子喃喃道:“愛上一個人真是件可怕的事。”

  “當然不能去愛一個討厭的人嘍。”

  “可是,一旦結了婚就不容許了。愛上丈夫以外的人,馬上會被說成是偷情啦,無恥啦等等。”

  凜子發泄著一肚子的不滿。

  “當然,因為相愛而結婚,後來又不愛對方了這樣是不對,可是,人的情感不會一成不變的呀。”

  “就像是二十歲時喜歡的音樂或小說,到了三、四十歲時就覺得無聊了,不喜歡看了一樣,二十歲直歡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漸漸不喜歡了,這也是很可能的。”

  “音樂或小說後來不喜歡了,別人不會說什麼,甚至還說你進步了,可是不喜歡一個人了,為什麼就不行呢?”

  “因為既然結婚的時候海誓山盟,那就要履行自己的責任。可是實在過不下去時,只好老老實實表示歉意,或者支付一些賠償費,和對方分開了。”

  “為什麼這麼做的時候,會受到別人的叱責和侮辱呢?”

  凜子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久木都難於應付了。

  “男女之間,或夫婦之間不是僅僅由好惡來決定的。”

  “其實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反而是欺騙對方啊。和自己喜歡的人生活才對,可是又被人說成是折磨別人。”

  聽著低徊的薩克斯管的旋律,凜子的心緒更加黯淡了。

  車子直奔琦玉縣北部而去,雨下個不停。

  久木為了打破沉悶的空氣,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抓住了凜子的手,凜子靠近了他。

  “你喜歡我什麼?”

  剛才的話題太嚴肅了,她大概想輕鬆一下。

  “全都喜歡呀。”

  “總有最喜歡的地方吧?”

  “一句話說不清楚。”

  “我要聽……”

  對這個不好回答的問題,久木想逗逗她。

  “你那麼端在,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擔心得不得了,就有意接近你……”

  “結果呢?”

  “原來是個非常好色的女人。”

  凜子用拳頭捶起久木來。

  “這都得怪你呀。”

  “越是端在越顯得yín盪。”

  “你就喜歡這一點?”

  “那好,我就都說了吧。你幹什麼都很執著,非常要強,有時膽子很大,有時又很軟弱,好像有點不平衡的感覺……”

  “我第一次被人說不平衡。”

  “咱們做的這些事能說平衡嗎?”

  凜子用手在車窗上畫著,說道:“告訴你我喜歡你什麼吧。”

  “我有讓你喜歡的嗎?”

  “也是不太平衡嘍。”

  “是嗎……”

  “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與眾不同。聽說是大出版社的部長,以為是相當謹慎的人,可是,卻吹噓起自己編過的書來,像個年輕人似的。後來突然打來電話說想見我,也真夠冒失的。”

  “那你……”

  “別打斷我,好好聽著。”

  凜子往久木嘴裡塞了一塊薄荷糖。

  “我真是看錯人了。”

  “看錯人?”

  “開始見你那麼穩重,那麼有紳士風度,我就放鬆了警惕,沒想到突然把我帶到飯店裡去了。”

  那是交往三個月後,在青山飯店吃完飯以後的事。

  “那次,吃飯的時候,你往盤子裡一氣撒了好多鹽,我就有點擔心了,後來跟著你去了房間,又突然襲擊了我。”

  “喂,喂,我成了無賴了。”

  “對了,你是有點兒無賴。一瞬間就把我給占有了,再也逃不脫了。”

  “不知情的人聽了,還以為我真是那麼無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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