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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真說:“通常是十五萬,當然多多益善了。”

  朱懷鏡應道:“好吧,我就聽你的,燒二注香吧。”

  國真搖頭道:“朱書記呀,你不知道啊,每年為這頭往香,我都是傷透了腦筋。老早就有人開始約了。當然施主都是一片虔誠,所以才有貧山旺盛的香火。但也有一些有錢人,財大氣粗,票子甩得梆梆響,硬要爭著個頭住。你說有人出人十萬,他就說要出一百萬。我這裡可是佛門淨地,又不是搞拍賣啊!未必你錢多就能燒著頭往香。還是領導同志好說些,他們只要聽說有上級領導要燒,自己就二話沒說了。領導幹部,素質就是不一樣啊。”

  朱懷鏡聽著不禁啞然失笑,說:“你這是在表揚我吧。”

  圓真忙又念佛不絕,說:“哪裡哪裡,我一個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的和尚,哪有資格表揚你朱書記?笑話了。”

  兩人說笑一陣,朱懷鏡就告辭了。他徑直去了陳清業那裡,把燒香的事說了。舒天才知道,荊山寺正月初一的香火錢如此昂貴,驚得眼睛天大。陳清業便笑道:“你別這個樣子。我們可是一起燒香,佛祖自然一併保佑我們的。你若小氣,菩薩就不保佑你了。”

  舒天仍是搖頭,“幸好燒個二位香。頭注香的錢,我怕是這一輩子都賺不來。”

  聽得有人敲門。說了請進,就見小尼開門進來,提了香火香蠟鞭炮,好幾大包。說:“這是圓真師父讓我送來的,是你們明天要用的。五個人的,共五份。”

  陳清業問:“有什麼講究嗎?”

  小尼說:“每包都寫上自己的名字,哪裡人氏。明天燒的時候,你們自己跪在佛前,許下心愿。佛祖慈悲,一定保佑你們。桌上毛筆、墨水都有。”

  陳清業又問:“我想問一下。我們清早走得太早,沒有取現金,帶的是支票。支票行嗎?”

  小尼說:“平時施主都是拿現金來的,還沒有人用過支票。我去問一下圓真師父好嗎?”

  小尼一走,朱懷鏡笑道:“怕你開空頭支票啊!”

  陳清業也笑了,說:“有心燒香,誰敢開空頭支票?就不怕菩薩怪罪?”

  小尼進來回話:“師父說了,支票可以的。”

  朱懷鏡說:“舒天,你字寫得漂亮些。”舒天自然要說失書記的字好,這才提了筆,—一寫上各人的姓名、地址。陳清業便掏出支票,填了個拾五萬元整。印鑑齊備,只需填個數目就行。明日要早起,便不再扯談了。

  朱懷鏡回到自己房間,見香妹和兒子已睡下了。他知道香妹肯定沒有睡著,卻也不再叫她。他本想靠在床頭靜靜,感覺眼皮子重了,就躺下去。可頭一挨著枕頭,人又清醒了。這一段總是睡不好,腦子裡事情太多了。好不容易睡去,卻仍是做夢。同白天的夢差不多,總是在溜滑而陡峭的路上走,不是往上艱難地爬,就是飛快地向下滑。不斷地驚醒過來,背上冒著汗。看來白天在滑溜溜的雪地里走了老半天,算是人骨人髓了。

  正睡意賺隴間,有人叫門了。清醒過來,才知道是小尼姑催著他們起床了。聽得大殿那邊早已法器齊鳴,唱經如儀。又聽得小尼在門外說:“請施主先洗漱吧,在房間等著,過會兒我再來請你們。”

  朱懷鏡不戴手錶的,不知道什麼時間了。掀著窗簾,見外面微顯天光,估計還早得很哩。洗漱完了,朱懷鏡對香妹說:“你們幾個人去吧,我就不去了。”香妹知道他是怕碰著王莽之,不太方便,就說好吧。

  可是過了好久,仍不見來人叫他們。眼看著窗簾透著亮了。

  法樂和唱經也是時斷時續。陳清業和舒天也等急了,敲門進來說話。陳清業說一定是王莽之講排場,半天完不了事;要麼就是擺資格,遲遲不上山。

  這時,門響了。開了門,見是圓真。圓真卻不進來,神色有些異樣,揚手叫朱懷鏡出去說話。兩人去了陳清業和舒天房間。圓真將門掩上,臉帶戚容,說:“朱書記,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

  “王莽之書記上山時,車翻進山溝里。剛才我打了好多電話才弄清楚。他……人已去了。”圓真道。

  “死了?”朱懷鏡怕自己聽錯了。

  “死了。”圓真點頭四道。

  “怎麼會這樣?”朱懷鏡長嘆一聲。他並不明白自己說這話的意思。忽聞王莽之的死訊,他馬上覺得鬆了口氣,可立即又心頭髮緊。畢竟是死人的事啊!他見開口就是念佛的圓真,這會兒卻像恢復了俗態,半句阿彌陀佛都沒念。

  圓真說:“生死由命,前緣早定。法輪常轉,佛光普照。朱書記,你們還是燒香去吧。”

  朱懷鏡猛然想起王莽之的車號。難道99真的不吉利嗎?

  王莽之卻已真的九九歸一了。

  “那我們算是頭柱香,還是二柱香?”朱懷鏡問。

  “自然算是頭柱香了。”

  “功德呢?”

  “按規矩還得是頭爛香的功德。”

  ’可是我們按你說的,已在支票上填好了十五萬,不能改啊!“圓真抬手抓了會兒禿頭,說:”那就十五萬吧。你朱書記對我一向很關心啊。請吧?“

  朱懷鏡說:“可以派代表嗎?我想讓他們幾個去就行了。”

  “行的行的,你就在房間裡休息吧。”圓真一直沒有念佛,只像在做生意。

  圓真就領著香妹他們去了。朱懷鏡沒有把王莽之的死告訴香妹和陳舒二位。他們低著頭,在滑溜溜的冰地上,一步一步小心地走著,更具虔誠的意味。

  朱懷鏡獨自呆在房間裡,突然心煩意亂起來。他來回走著,如同困獸。忽聞法樂如雷,唱經如cháo。他腦子裡一陣恍愧,像是明白了什麼道理。卻不是佛門頓悟。他想立即跑出去,拉回香妹他們,不去燒香了。不燒了,不燒了!馬上離開荊山寺,回到梅次去。這時,已聽得大殿那邊鞭炮震天,木魚陣陣,念佛不絕。

  也許香妹他們早已長跪佛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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