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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一丈之內,黑暗裡的人忽然豎起了手掌,仿佛接到了無聲的命令,那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在一瞬間消失了,融入了雪獄無邊無際的黑夜。

  妙空的身影,也在門口一掠而過。

  “六哥!”本來當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聲沖入。

  “刷!”一步踏入,暗夜裡仿佛忽然有無形的光籠罩下來,他情不自禁地轉頭朝著光芒來處看去,立刻便看見了黑暗深處一雙光芒四射的眼睛——那是妖異得幾乎讓人窒息的雙瞳,深不見底,足以將任何人溺斃其中!

  那一瞬間,他再也無法移開分毫。

  在他被瞳術定住的瞬間,黑夜裡一縷光無聲無息地穿出,勒住了他的咽喉。

  周行之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發出,身體就從地上被飛速拉起,吊向了雪獄高高的頂上。他拼命掙扎,長劍鬆手落下,雙手抓向咽喉里勒著的那條銀索,喉里咯咯有聲。

  “幹得好。”妙空輕笑一聲,飛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裡掉落的長劍。然後,想都不想地倒轉劍柄揮出,“嚓”的一聲,挑斷了周行之握劍右手拇指的筋絡。

  “第一柄,莫問。”他長聲冷笑,將莫問劍擲向屋頂,嚓的一聲釘在了橫樑上。

  鼎劍閣七劍里的第一柄劍。

  轉身過來時,第二、第三人又結伴抵達,雙劍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頂後,不由驚駭地沖入解救,卻在黑暗中同樣猝不及防地被瞳術迎面擊中,動彈不得。隨後,被黑暗中的修羅場精英殺手們一起伏擊。

  奪命的銀索無聲無息飛出,將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頂。

  “第二,流光。第三,轉魄。”

  接二連三地將墜落的佩劍投向橫樑,妙空唇角帶著冷笑。

  “重……華?你……你……”被吊在屋頂的同僚終於認出了那青銅面具,掙扎著發出低啞的呼聲,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這個最機密的臥底、鼎劍閣昔年八劍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他,是一名雙面間諜?!

  “呵。”徐重華卻只是冷笑。

  重新戴上青銅面具,便又恢復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愚蠢!難道他們以為他忍辱負重那麼多年,不惜拋妻棄子,只是為了替中原武林滅亡魔宮?笑話——什么正邪不兩立,什麼除魔衛道,他要的,只不過是這個中原武林的霸權,只不過是鼎劍閣主的位置!

  為了這個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擇手段——包括和瞳這樣的殺手結盟。

  他把魔宮教王的玉座留給瞳,瞳則幫他掃清所有其餘七劍,登上鼎劍閣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別是鼎劍閣的其餘七劍,自然都是這條路上遲早要除去的絆腳石。如今機會難得,乾脆趁機一舉掃除!

  他接二連三地削斷了同僚們的手筋,舉止利落,毫不猶豫——立下了這樣的大功,又沒了可以和他一爭長短的強勁對手,這個鼎劍閣、這個中原武林,才算是落入了囊中。

  “鐺鐺鐺!”轉眼間,第四把劍也被釘上了橫樑。

  然而,隨後進入的夏淺羽畢竟武藝高出前面幾位一籌,也機靈得多,雖然被瞳術迎面擊中,四肢無法移動,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轉頭避開了套喉銀索,發出了一聲驚呼:“小心!瞳術!”

  瞬間,黑暗裡有四條銀索從四面八方飛來,同時勒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吊上了高空!

  “糟了。”妙空低呼一聲——埋伏被識破,而最難對付的兩人還尚未入彀!

  果然,那一聲驚呼是關鍵性的提醒,讓隨後趕到的霍展白和衛風行及時停住了腳步。兩人站在門外,警惕地往聲音傳來處看去,齊齊失聲驚呼!

  黑暗裡有燈火逐一點亮,明滅映出六具被懸掛在高空的軀體,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極。

  “別看他眼睛!”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不等視線相接,霍展白失聲驚呼,一把拉開衛風行,“是瞳術!只看他的身體和腳步的移動,再來判斷他的出手方位。”

  “呵,”燈火下,那雙眼睛的主人笑起來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那個坐在黑暗深處的的 青年男子滿身傷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鐵鐐磨過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像的折磨,蒼白而消瘦,然而卻抬起了眼睛揚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個人仿佛煥發出了奪目的光——那種由內而外的光不僅僅通過雙瞳發出,甚至連沒有盯著他看的人,都感覺室內光芒為之一亮!

  “瞳,藥師谷一別,好久不見。”霍展白沉住了氣,緩緩開口。

  瞳卻是不自禁地一震,眼裡妖詭般的光亮微微一斂。殺氣減弱:藥師谷……藥師谷。這三個字和某個人緊密相連,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間擊中了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在這樣生死一發的關鍵時刻,他卻不自禁地走了神。

  “快!”霍展白瞬間覺察到了這個細微的破綻,對身邊的衛風行斷喝一聲,“救人!”

  兩人足間加力,閃電般地撲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雙劍如同閃電般地掠出,割向那些套喉的銀索。只聽錚的一聲響,有斷裂的聲音。一個被吊著的人重重下墜。

  “六弟!”衛風行認出了那是徐重華,連忙衝過去接住。

  然而,他忽然間全身一震。

  “哧”,輕輕一聲響,對方的手指無聲無息地點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將他在一瞬間定住。另外一隻手同時利落地探出,在他身體僵硬地那一剎那奪去了他手裡的長劍,反手一彈,牢牢釘在了橫樑上。

  “六弟!”衛風行不可思議地驚呼,看著那個忽然間反噬的同僚。

  “六弟?”那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冷笑起來,望著霍展白,“誰是你兄弟?”

  霍展白停在那裡,死死地望著他,眼裡有火在燃燒:“徐重華!你——真的叛離?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我從不站在哪一邊。”徐重華冷笑,“我只忠於我自己。”

  “你背叛鼎劍閣也罷了,可是你連秋水母子都不顧了嗎?”霍展白握緊了劍,身子微微發抖,試圖說服這個叛逃者,“她八年來受了多少苦——你連問都不問!”

  “別和我提那個賤女人,”徐重華不屑地笑,憎惡,“她就是死了,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間僵硬。

  他說什麼?他說秋水是什麼?

  “她嫁為我只不過為了賭氣——就如我娶她只不過為了打擊你一樣。”徐重華冷漠地回答,“八年來,難道你還沒明白這一點?”

  霍展白錚錚望著這個同僚和情敵: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測當初秋水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為她遭到脅迫,或者是變了心——卻獨獨未想到那個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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