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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霾正從我看不見的各種地方。

  湧進家裡。

  有朋友寫了很長的文字,

  說自己即將離開北京的打算。

  底下很多人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更多的觀點其實也像是自我的安慰表達——

  過幾年我們也一定會離開的。

  用黑乎乎的照片發了一條微博,

  感慨了一小句。

  這是一座用年輕夢想健康金錢作為代價才能好好生存的城市。

  大多數的留言意思是:

  即使是這樣,

  依然阻擋不了我想去的決心。

  哪怕是看看,

  哪怕是失敗,

  哪怕要用一切作為交換。

  這兩年來,我也常幹這種蠢事。

  大概兩年前,

  我代表團隊給電視台做了一個關於媽媽節目的提案。

  一切都很順利地通過了。

  等到談GG客戶的時候,

  價格一直談不攏。

  公司說GG客戶不簽合約就停止節目錄製,

  而我堅持節目一定要錄製,

  也堅信GG客戶一定能落實。

  GG客戶一直處於膠著狀態,

  同事告訴我公司財務已經停止給我們批款。

  然後我頭腦一發熱,

  覺得應該為自己的理想再拼搏一次,

  覺得應該為團隊再努力一次。

  我把自己的銀行卡拿出來,

  還有幾十萬。

  告訴同事,

  先拿去花吧,

  不夠再說。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

  我覺得自己可英雄了。

  同事淚光閃閃,

  在微信群里互相打雞血。

  這一次節目正常錄製完畢,

  GG客戶還沒定。

  於是又咬咬牙,

  催出版社結了稿費,

  自己又墊第二筆。

  周圍的朋友一直勸我不要這樣,

  不要因為衝動去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我說也許這件事情真的會失敗,

  也許這些錢全砸了,

  我也只不過是給自己從事那麼多年的電視製作一個交待。

  特別豪邁。

  尤其年輕。

  GG客戶真的沒有談下來,

  給我們留的節目檔期失效了。

  所有錄製的節目無法播出,

  自己墊的錢果然成為了給自己的一個交待。

  朋友喝了酒說,

  說你是個傻X吧,你還不承認。

  有理有據獲取了勝利才算英雄。

  逞能失敗的全是狗熊。

  喝一杯酒。

  承認是狗熊。

  後來節目團隊散了。

  最後的聚餐也沒有。

  那幾個月一直沉浸在失敗的糟糕情緒中,

  不敢面對也不敢正視。

  只能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新的工作里假裝自己解脫了。

  直到有一天。

  我刷朋友圈的時候,

  看到有同事發了一張當時的合影。

  我突然從一直逃避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明知道結果是失敗,卻依然義無反顧。

  中途犧牲了倒還好。

  最怕就是成了俘虜,頭都抬不起來。

  公司的小孩說為什麼要留在北京。

  有人說必須要混好了才能回去。

  有人說爸爸媽媽等著跟我一起在北京住大房子呢。

  有人說其實生活特苦,但喊了誓言來的就不能一聲不吭地滾回去。

  好像每個人在這裡都有成功的機會。

  只要待著就能守到發芽的一天。

  他們問我你當時來北京的原因是什麼?

  我說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

  他們說其實我們也是。

  其中一個小孩說,

  我知道我在北京不一定會成功,

  但是這裡有能夠聽懂我在說什麼的人。

  我知道也許我的能力不夠出眾,

  但是我努力成為他們的同事也覺得很有成就感。

  也許未來我也掙不到太多的錢,

  但你不是說你30歲之前存款也只有幾千嗎?

  在以前的地方待著感覺任何事情都沒有希望,

  而在這裡只要別人有一點兒成功我都覺得下一個有可能會是自己。

  其實最難的真的不是失敗,

  而是從來不曾被人理解。

  他說著說著就哭了。

  真是一個善良的演技boy。

  他們問那你在北京這些年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我說其實生活也沒有你想得那麼慘。

  我在這裡最大的感受就是——

  只要你足夠努力認真,

  你不可能不被看見。

  他們又問那你那筆錢後來真的就打水漂了嗎?

  大概在今年年初,

  財務部的同事突然通知我有一筆錢要領。

  原來公司把錢退給我了。

  沒有人指責我說我當初不該,

  也沒有領導像朋友一樣罵我犯二。

  拿著一筆飛來的橫財,

  我覺得有點兒暖。

  在這裡是有人願意陪著你一起犯錯誤的。

  無論是公司還是同事。

  明知道前方很苦,為何還義無反顧?

  我想還是因為有光亮吧。

  後記

  誰的青春不迷茫,其實我們都一樣

  三年前的今天,我把《誰的青春不迷茫》的初稿交給了出版社,想被你看見。

  三年後的今天,我寫下了這封關於電影《誰的青春不迷茫》的信,想和你分享。

  一年前公司說《誰的青春不迷茫》要拍電影的時候,我覺得是個玩笑,覺得怎麼可能!

  我對電影,真的不懂。

  看古裝片,飛鏢朝自己飛過來,我整場都在想:怎麼拍才能把一個越來越近的飛鏢拍得那麼清楚?同事冷冷地給一句:“特效。”

  動作片裡,有人跳樓,有人飆車,有人跳懸崖,我整場也在想:攝像機在哪兒?怎麼拍出來的?這要拍多少次?同事又會冷冷地說:“替身,摳像,吊威亞。”

  電影很神奇,但我只能做觀眾而已。所以我對老闆說:“算了,我不會。”

  同事說:“你怎麼那麼慫啊,連做夢都不敢。”

  我覺得他說得沒錯,我天生就是一個不敢做夢的人,因為怕。

  我爸是醫生,我媽是護士,他們把大量的時間花在了工作上,去照顧病人,很少在家。我總是一個人獨處,他們問我害怕嗎?我說不害怕。其實我是怕他們擔心,給他們添麻煩。

  包括後來。

  我參加《職來職往》,我把很多要說的話都寫在紙上,他們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說:“我怕緊張,說不好。”

  第一次簽售會,給幾十個朋友打了電話,東拉西扯聊很久,就是想讓他們第二天來現場湊個數,我怕沒人來。

  《誰的青春不迷茫》出版時,編輯說:“你覺得銷量會不會好?”我說:“不會賣得好,可以少印一點兒。”結果第一次印刷只有兩萬冊。誰也沒有想到,三年後,這個系列的書賣了超過五百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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