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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眉苦臉對視一眼還在猶豫,就見雙福已彎腰附在青鸞耳邊低語,只片刻的功夫,明霄的面色便由白轉紅由紅轉白地轉了好幾遭,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他已一把抓起遮帽戴在頭上:——天呀!此時連小小村童也知他肚裡有了娃,這,這真是羞煞人哉!

  “啟程吧。爭取今兒晚上趕回東安,娘親一定正等著你的好消息呢。”景生說完就拉著明霄站起身,手指觸到他手腕上繫著的長命縷,低聲吩咐道:“重酬。”

  他們剛要出門,那烏眸大眼的杏兒跑了進來,只站在門邊呆呆地望著明霄,並不敢靠前,明霄走過去蹲下身,從袖袋中取出一隻小玉筆掛在他的腰間:“杏兒好好習字念書,以後金榜題名,做個曠世良臣!”

  杏兒的小手緊緊地握著腰間的玉筆,稚嫩的臉上顯出與年紀不符的端肅表情,他沒說話,只深深地點頭,心裡想著:——等我金榜題名了,也許就能再見到神仙哥哥了。

  景生明霄一行走出茶亭,河堤旁的柳蔭下就停著兩輛馬車,“雙福,你以後每年替我給杏兒準備書籍和筆墨,派人送來。”明霄淡聲吩咐著。

  “是。”雙福恭聲回答。

  “我聽那茶亭中的母子二人好像是南楚口音。”景生不經意地問著。

  雙福點點頭,“應該是吳州人。如今夏陽有許多南楚船工和絲娘。”

  “那孩子眸光溫潤似有功夫在身。”景生頓了一瞬,側眸望著雙福。

  雙福心中一凜,額上已沁出細汗,沒想到皇上竟也注意到了,“好像確實如此,他娘親倒只是個普通婦人,並無功夫傍身。”

  ——普通婦人?那茶娘雖布衣荊釵,形容寒素,卻眉目雅麗,神色泰然,絕非普通村野茶婦。景生心中略一沉吟並未繼續深究,明霄則滿心糾結於剛才的歌謠,對景生和雙福的對話聽而不聞,他驀地攥緊景生的手急聲問道:“那……那童謠可是出自你手?”

  景生‘哎喲’虛叫著,一邊扶著他上了馬車,“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嘴裡否定著景生的額上已冒出細汗。

  “那……那是母后?”明霄繼續猜測,一把摘下遮帽。

  景生心虛地搖搖頭,一邊回眸看了一眼愁眉和苦臉,見他二人仍處于震驚之中,“不是吧,母后不知你有了娃呀?”

  景生跳上車,關好車門,忽地驚聲問道:“會……會不會是岳父大人?”

  “——啊?我父王?”明霄可愛至極地伸指點著自己的鼻子,卻被景生一把抓住那手指輕輕咬住,“對,你父王,他早在盼望這個孫兒了。”

  明霄苦惱地望向車窗外的楊柳長堤,“我對這孩兒也是千盼萬盼,可……可如今天下人恐怕對他(她)都已……”明霄倏地轉眸凝視著景生,“我不想這孩子還沒出生就被人詬病。”

  景生陶醉地啜吻著他細潤的手指,眼眸中卻閃出犀利的燦光,“天下人只會對他(她)無比神往!”

  作者有話要說:杏兒比明霄小十歲,比未來的寶寶大八歲,他是《花朝奇事》中一個人物兒哈,可不簡單,大家千萬表忘記他,嘿嘿嘿~~,俺在此埋下伏筆,嗷嗷~~~!

  第154章

  河堤旁的茶亭被飛速奔馳的馬車甩在視線的盡頭,茶亭的門旁站著茶娘和她的兒子杏兒,“杏塵,你……當真要做大夏之臣?”茶娘臉上慣常的輕快笑意早已一掃而光。

  “我只要做他的良臣!”杏兒黑亮的大眼睛中帶著一絲痴狂一絲嚮往,竟全然不似一個八歲孩童的眸光。

  “那你就快去練功吧,省得你師傅考起來又挨批。”茶娘的心中無限悲涼,但凡人又如何能與天命相抗!“而且,我們很快也要搬家了,此地不能久留。”

  “姆媽,他……是誰?”杏兒望著車影無蹤的長堤,只恨自己不能化身為柳絮追隨他而去。

  “他就是你歌謠中的那隻鳳凰!”

  河堤上的孩子們依然在反覆吟唱,杏兒母子轉身走回廳堂,就在這時,一抹雪藕色的身影從堤上柳蔭中漫步而出,閃身走入茶亭。

  “杏兒,師傅來了。”茶娘回眸看到那纖細的身影,臉上綻開笑容,“師傅今兒倒來得早。”

  “今天春意正好,你這裡也貴客如雲吧。”那人邊說邊在竹椅上坐下,不知怎麼那麼巧,他坐的正是剛才景生坐過的那把竹椅,身子靠上去,似乎……似乎還能感到之前那人的一抹體溫……一縷異香……

  “師傅——”杏兒走到他的面前站定,望著他平板蒼白毫無表情的面孔,有點怯生生地問道:“剛才來了個神仙哥哥,姆媽說他是鳳凰,當真如此嗎?”

  那位師傅臉上戴著面具,表情悲喜莫辯,但他狹長的丹鳳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轉瞬就隱入眼底了,“當真如此,還是個會下蛋的鳳凰。”他原本甜潤的聲音也突地變得尖利,竟似刀鋒刮過冰面一般。

  茶娘和杏兒都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仿佛明媚的天光也變得暗淡,“杏兒,你說世上是否有天長地久永志不渝的情意?”

  杏兒想也不想就輕輕點頭,他不知師傅所說的情意是否如夏江水長,是否如淶河水深,他只知剛才那抹去他眼角淚滴的手指和那明秀無儔的面龐已如烙印般鐫刻進他的心底。

  “杏兒,你更喜歡鳳凰還是鳳凰蛋?”雪藕色的人影飄身而起,咯咯笑著躍入後院,“你喜歡哪個都無妨,最好兩個都喜歡,關鍵是先要學好讓他們都喜歡你的本事……呵呵呵……”

  杏兒身姿靈巧地隨著他跑入後院,——只要能再見那神仙哥哥一面,無論如何吃苦受累他都不介意。

  杏塵的娘親站在明媚的春光里,心裡卻籠著一片陰霾:——謝氏整個家族的仇怨是否應該由杏兒獨自承擔?

  ——

  夏曆成璟二年五月初六辰時,龍舟船隊到達大夏都城東安,太后衛無暇親率文武百官出興德門至興德碼頭迎接成璟帝及後君青鸞殿下。簡單而莊重的迎親禮儀結束後,成璟帝與後君同乘大輅回宮,太后乘玉輅跟隨其後,文武百官扈從伴駕。

  “皇上和阿鸞已回到咸安殿了嗎?”衛無暇穿過月洞門踏上花廊,一邊急聲問著,她身上還穿著明黃羽紗朝服,從碼頭回宮後都未更衣就急著趕往咸安殿。

  “剛才咸安殿來人通報了,說是皇上和青鸞殿下已經到達。”端午緊隨其後,一邊扯扯衛無暇的袍袖,“娘娘,我怎麼總覺得心裡發慌呢?咱們……咱們那個歌謠編的有點……呃……太過了吧?”

  衛無暇倏地頓住腳步,耳上的點翠明月璫在頰邊搖出細小的碧彩明光,“你是說珠胎暗結那段?”

  端午心虛地點頭,吭吭哧哧地嘀咕:“就是……就是那段,生子之事如今還是子虛烏有的懸案,萬一這歌謠傳到青鸞的耳中,恐怕他不僅會難堪,更將惱羞成怨焦慮感傷。”

  衛無暇放慢了腳步,側首默想了片刻,嘻地咧嘴笑了,“那明明是鷹王做的手腳哪裡是咱們編的,還有那個坤忘神君呢,他到了此時總該代天發話了吧?”衛無暇說完笑容漸收,“而且,未雨綢繆總比臨事慌亂要好,要對付天下幽幽眾口必要找到最好的說辭和理由,此時正是天下整合之時,不把神仙搬出來更待何時呀?”

  端午伸指抹去額角的細汗,心想太后無暇在政事上倒是越發老道了,“衛恆已亡,明浩已死,平定李普之亂指日可待,衛恆的殘兵敗將龜縮在西川也將不日被肅清,娘娘,是否要改國號?”

  衛無暇挑眉淡笑道:“璟兒和阿鸞大婚的第二天就將改國號為明華,武王這次將王位都禪讓給了阿鸞,咱還能不改國號?如此一來那些打著反夏復楚旗號欲謀天下之人也就沒有依憑了,這明華帝國首先就以南楚為尊。”

  端午手中捏著皺紗雲紋披帛,微蹙眉頭,“那咱們大夏的臣民呢?是否會有異動?”

  衛無暇加快了腳步,聲音也更顯篤定:“明華的帝都仍在東安,明華的帝王仍是華氏,只是又多了勤政愛民,儀美無雙的明帝青鸞,明華所轄疆域將變得無限廣闊,臣子百姓不論是做官還是謀生都有了更多更好的機會,只要引導得當,大夏臣民不會有何怨言。”

  眼看著咸安殿已遙遙在望,太明池的粼粼波光反she在雕欄畫棟之上,襯得長廊中一派花影春光交相輝映。衛無暇最後嘆口氣,神色略顯寂寥:“只可惜了鸞生,那孩子本可世襲蜀王,他……他卻無心爵位只願寄情山水……倒真和王兄秉性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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