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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像是無時無刻都在對話,又像什麼都沒說。

  余令並不執迷於找第二個李大,她每日捧著肚子散步,平日裡與浮翠與彩蝶說說話,取了幾匹沈老夫派人送到府里的布,興致勃勃地開始做小孩子的衣裳。

  沈屺春沒事時就待在她身旁,看著她做衣裳,偶爾伸手幫她縫上幾針。

  沈屺春有一次伸手取了余令手上的針線,余令覺得無趣,直接把手上沒完成的布料扔到了他身上。

  「你做吧,等到孩子出生,我會告訴他,你最愛他。」

  沈屺春放了針線去吻余令的唇,余令側頭躲過,心中滿是不滿,「我不想看到你。」

  「我錯了,不與你搶針線了。」沈屺春試圖柔聲安慰她,只是這安慰沒什麼用處。

  「我不想見你。」

  余令鑽進了被子裡,良久聽到了門關閉的聲音才冒出了頭。

  在床上躺了片刻,余令坐起拿著縫製好的衣裳開始一根根的把線取了出來。

  重新把一針一線全都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余令心情愉悅出了房門。

  沈屺春還站在門外,見余令出來便拉著她去散步。

  沈府他們已經一起繞過好多遭,庭院裡的每顆石頭,余令閉著眼也能摸到每一顆在哪裡。

  「府里太冷清了。」

  要是她跟沈屺春的孩子也像他們一樣是安靜性子,那這個府邸說不定會漸漸沒有聲響,余令突然想念起楚美人她們的聲音。

  有了她們這府邸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我已經跟陛下提及過調任揚州,孩子要是在沈家老宅生,那裡很熱鬧,各房的孩子加在一起有十多個,祖母會和我一起照顧你。」

  余令腳步頓下,沈屺春把一切描繪地熱鬧,但她的心突然空了,一種落不到底的空。

  恍恍惚惚地被沈屺春送回了臥房,余令躺到了半夜隱約聽到了魚的聲音。

  魚尾拍擊水面,水花四濺。

  啪——

  啪——

  被人餵養久了的鯉魚連躲避的本事都忘了。

  沈屺春追到屋外的時候,余令已經用石塊把魚敲死,她坐在地上艱難地刮著魚鱗,有些撕扯了魚肉的魚鱗她就放在了嘴裡咀嚼。

  見到沈屺春出來,余令奮力地用石塊劃出了一條魚肉遞給了他。

  夜色里看不見月亮也無繁星,沈屺春聞到了一股難以忍受的腥味,忍不住側臉吐了出來。

  不斷有酸水從嘴裡湧出,等到他吐完,余令手裡的那隻魚已經吃了一半。

  沈屺春努力地往前移動,把余令抱在了懷裡:「余令,我放你走,我放你走好不好?」

  魚鱗是嚼不動的,只能或著口水跟生肉吞進肚子裡。

  沈屺春抱著她的位置壓住余令的脖子,讓余令更能感覺魚鱗澀然滑過喉嚨的觸感。

  余令點了點頭:「好啊。」

  *

  放余令走的事情早就閃過沈屺春的腦子,只是他不願,他不想,無論生死他都該像是吸血的蔓藤緊緊纏繞余令,而不是鬆開藤蔓讓余令離開。

  哪怕他已經不捨得從她身上吸取養分,哪怕他已經開始憐惜她身上被他附加的傷疤。

  「我已經求過陛下,他赦免了你賤籍,你外祖家我去了信,你去朔州,你不想我陪我就不送你去。」

  沈屺春一件件地安排,「你走後我就會調任去揚州,我不會去找你,孩子……」

  看著余令的肚子,沈屺春心裡有種難以名狀的陣痛,仿佛心臟一片片的被撕裂,但卻每一片都新鮮如始,麻木一直在旁邊久留,不願包裹他的一切。

  「余令你走吧,我放你走,以後你只是余令,你還是以前的余令。」

  她還是以前的余令?

  余令低眸看著自己的肚子,她還是之前的余令。

  沈屺春給余令準備了很多銀子,幾乎搬空了沈府,他像是嫁女兒一樣,為余令準備了舒適的馬車,無數的箱籠。

  余令踏出府門,她能感覺沈屺春站在她的身後,懷孕讓她動作變得遲鈍,她回過頭看著沈屺春沉黑的眼眸,手抵在了他的心口。

  「沈屺春,你別來找我。」

  手心的心跳像是老僧敲著木魚,緩慢悠長。

  「好。」

  「你會死嗎?」

  手心的心跳依舊,但余令感覺到她的心跳漸快了,連帶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心跳也砰砰砰作響。

  「余令,我會死的。」

  他可以放余令離開,但他早就哪裡都離開不了。他不再是孑然一身,他回不了深淵,也無法站在陽光下。

  得到這個答案,余令揚起了笑,扯開手向馬車走去。

  彩蝶跟浮翠余令都帶走了,浮翠哭腫了眼睛,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余令只有靠在彩蝶的肩上說說話,知道要去朔州,余令看了幾本關於朔州風土民情的書。

  她跟彩蝶說得就是這些。

  馬車入了鬧市,余令若有所察地掀開了簾:「別走這條路。」

  為馬車指了挑新路,余令回首看到彩蝶眉頭緊鎖,忍不住一笑:「我一直覺得你懂不了我。」

  彩蝶緊緊握著余令的手。

  她知道她病了,她也知道余令病了,她想不斷給余令力量,但她卻忍不住地害怕。

  從鬧市穿出,漸漸有了女人的聲音。

  余令見著馬車逐漸靠近了水月樓,叫了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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