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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槍聲響起。羅飛眼前一黑,他覺得像是被鐵錘重擊了一下,整個人向側後方摔了出去。

  第六章誘捕計劃

  01

  九月十四日,上午十一點十三分。龍州市人民醫院。

  接連應付了好幾撥慰問者,羅飛感覺到有些疲憊。同時麻醉劑的藥效漸漸散去,右肩處也開始傳來一陣陣的痛感。

  昨夜羅飛獨自去楊興春住所探訪,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隨身帶著槍枝。楊興春一槍擊中了羅飛的肩頭,隨後便潛逃無蹤。羅飛強撐著傷體,自行撥打了120。當夜,對楊興春的緝捕在全城範圍內展開,羅飛則接受肩部手術,取出彈頭,固定了折斷的肩胛骨。從今天上午九點開始,陸續有親朋同事至病房慰問,絡繹不絕,直到十一點鐘醫生查房時才告一段落。

  簡單的檢查之後,醫生用寬慰的語氣告訴羅飛:“手術很成功,對今後的右臂功能不會有什麼影響。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養。”

  “大概什麼時候能出院?”

  “掛幾天水,等炎症消了就能出院了。最多一周吧,半個月拆線,完全康復得兩到三個月。”

  “好的。”羅飛致以謝意道,“辛苦您了。”

  “應該的,應該的。”醫生應了兩句,繼續前往其他病房查看病患。他剛剛離去,陳嘉鑫和梁音結伴走了進來。羅飛和他們剛打了個照面,便和梁音異口同聲地問了句:“怎麼樣?”

  梁音關心的是羅飛的身體,而羅飛則急於探詢案情的進展,他擺擺左手道:“我沒事。說說你們那邊的情況吧。”

  梁音側過身體,把陳嘉鑫讓到了前頭。羅飛負傷之後,案子暫時由陳嘉鑫負責。

  陳嘉鑫匯報說:“昨天出事之後,我們第一時間就封鎖了出城的各個卡口,料想他應該逃不出去。現在所有的車站、大小旅店都已布控,抓住楊興春應該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楊興春在本市的親朋關係呢?”

  “楊興春是獨子,父母已經病故,所以他在世上也沒什麼親戚了。至於朋友嘛,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系統內的人,大家都知道這事的嚴重性,我想沒人會包庇他吧。”

  這麼說的話,楊興春還真是無處可去。羅飛“嗯”了一聲,又問自己的助手:“下一步準備怎麼辦?”

  “現在已經確定此案和劉寧寧的身世有關,我想要不要以劉寧寧為突破口,再查一查?”

  羅飛搖頭道:“不用了。劉寧寧身世已經清楚。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先將楊興春歸案。在找到楊興春之前,不要去打攪那個女孩。”

  在下達這個指示的時候,羅飛忽然意識到這正是楊興春所期待的局面。案情就卡在楊興春歸案這個節點上,只要他多潛逃一天,劉寧寧就能多享受一天的安寧。

  可是這種局面又能持續多久呢?楊興春本身也是系統內的人,他應該清楚,殺人、持槍都是必破的重案。在警方天羅地網般的緝捕中,他還能往哪裡躲?

  “我們搜查了楊興春的住所,發現了這個。”陳嘉鑫遞過一件東西,說,“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這事。”

  羅飛用左手接過來,那是一本書,很熟悉。

  《與罪惡戰鬥》,劍龍著。

  “哦?難道說……”羅飛看了陳嘉鑫一眼,欲言又止。

  這本書是催眠師白亞星所著,書中隱藏著所謂“淨化工程”的理論基礎。白亞星以這本書為媒介,在全國的警察系統內甄選出三千多名潛在的追隨者。而陳嘉鑫也曾是其中之一。後來幸虧得到凌明鼎的幫助,才把陳嘉鑫從走火入魔般的迷途中拯救出來。

  陳嘉鑫倒不避諱此事,他接著羅飛未盡的話語說道:“我覺得楊興春很可能也是白亞星的追隨者。”

  羅飛點點頭。楊興春殺死李軍,殺死秦燕,從犯罪動機上來說和“淨化工程”的理念極為吻合。這樣的一個楊興春,當他接觸到《與罪惡戰鬥》這本書時,肯定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啊。他因此成為白亞星的追隨者,幾乎毫無懸念。

  只可惜了高永祥。此人並不屬於“淨化工程”的清理範圍。他在這起案件中丟了性命,實在是冤枉得很。

  想到此處,羅飛忽地又想起了高永祥一案中的某個細節。他便問陳嘉鑫:“高永祥遇害的當天下午,龍州大學的校內監控里並沒有找到楊興春來去的身影,這事你確定嗎?”

  陳嘉鑫回答說:“確定沒有。不過在龍州大學校外的道路監控中,我們找到了楊興春所開的汽車。來回的時間點正於案發時間段相吻合。很顯然,楊興春對大學內部的監控點非常熟悉,所以他把車停在校外,步行進入校內,從而避開了沿途的探頭。”

  羅飛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他凝起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陳嘉鑫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他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便又忐忑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羅飛抬起頭來,“一切等抓住楊興春再說吧。”

  陳嘉鑫鬆了口氣,然後他又自信滿滿地說道:“這事就交給我,你只管好好休養。”他這話有點結束辭的意思,一旁的梁音聽了,便偷偷用胳膊肘拱了對方一下。

  陳嘉鑫乾咳了一聲,表情有些尷尬。這個場景當然逃不過羅飛的眼睛,他立刻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事?”

  陳嘉鑫不說話,梁音嚷了起來:“有事,陳嘉鑫不讓說。”

  陳嘉鑫咧著嘴,委屈地為自己辯解:“我怕影響羅隊休息。”

  “說兩句話能影響什麼?”羅飛轉過目光看向梁音,“他不說,你說。”

  梁音當仁不讓:“昨天晚上還發生了一起案子——胡大勇死了。”

  “胡大勇?”羅飛一愣,“怎麼回事?”

  “兇殺。”陳嘉鑫接過來說道,“這案子局裡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羅隊,你就別跟著費心了。”

  梁音一撇嘴道:“飛哥不出馬,就專案組那幾個人,誰能治得了陸風平?”

  “哦?”羅飛聽出梁音的言外之意,“這案子和陸風平有關?”

  “他十有八九就是殺人兇手。”梁音說話時言之鑿鑿,那神態不只是十有八九,幾乎是百分之百。

  羅飛看看陳嘉鑫,小伙子沒說話,那態度很明顯是對梁音說辭的一種默認。羅飛便又追問:“具體什麼情況?”

  “你就說吧。”梁音催促陳嘉鑫,“你說幾句話,就能把飛哥累著啦?”

  “那我就說了啊?”

  “說!”羅飛的口吻和命令一般。

  陳嘉鑫開始講述:“屍體是今天早晨六點左右被發現的,現場位於工人新村內的一片綠化帶。”

  羅飛點點頭,工人新村正是陸風平租住的小區,這一點就足以把他列為嫌疑對象了。

  “最先發現屍體的是小區裡的一個保潔阿姨,分局刑偵人員六點一刻抵達現場。兇殺,脖頸處有一處五厘米長的橫向刀口,頸動脈被切斷,導致受害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失血過多死亡。兇器被遺留在現場——是一把嶄新的剔骨刀。”

  羅飛在這裡打斷了一下,確認般反問:“嶄新的剔骨刀?”

  “是的。”

  “那就是案發前現買的,可以查一查這把刀的銷售來源。”

  “已經查到了。”陳嘉鑫用一種遺憾的口吻說道,“買刀的人就是胡大勇自己。”

  羅飛頗為意外地“啊”了一聲。

  “是這樣的——”陳嘉鑫解釋道,“胡大勇前兩天不是被送到精神病院了嗎,昨天下午趁著病房午休的時間,胡大勇從精神病院裡跑了出來。他先回了趟家,然後去附近的刀具店買了一把剔骨刀。刀具店的老闆和附近的道路監控都能確證這個事實。”

  “胡大勇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那就是說當時他還處於發病狀態?”

  “應該是的。據胡大勇的妻子說,當時他的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

  “怎麼不正常法?”

  “他當時非常暴躁,回家後就直奔廚房,拎了把菜刀就要往外走。老婆問他幹嗎去,他說:‘今天非得把這事給解決了。’他老婆知道不對頭,死攔著不讓他出門。後來胡大勇把菜刀扔了,坐在沙發上生悶氣。他老婆便去臥室里偷偷給精神病院打電話。但打完電話出來,胡大勇已經不見了。”

  羅飛一邊聽一邊思索。胡大勇所說“今天非得把這事給解決了”,“這事”多半就是指女兒的失蹤。而需要用刀解決此事,他所針對的目標似乎也呼之欲出了。不過在分析推測之前,羅飛還是想先掌握更多的事實。於是他又繼續問道:“胡大勇離開家,去買了把剔骨刀,然後呢?”

  “買了刀以後,胡大勇一路往工人新村方向步行。到晚上六點四十分左右,胡大勇最後出現在福華路路口的監控錄像中,此後他的行蹤便無法確定了。”

  工人新村的正大門就位於福華路上,看來工人新村正是胡大勇此行的目的地。不過小區門口應該也有監控的啊,為什麼說福華路監控是胡大勇最後出現的影像?

  陳嘉鑫正要說到這一點:“從案發地點來看,胡大勇肯定是進入了工人新村小區之內。小區門口本來也有監控,但是設備里的硬碟被盜走了,所以相關的影像資料已經無法調閱。”

  羅飛“嘿”的一聲,心想:這事多半不是巧合。隨後他又問道:“死亡時間確定了吧?”

  “昨天夜裡十二點到今天凌晨兩點之間。”

  “案發現場還有什麼線索嗎?”

  “現場位於室外,腳印雜亂,無法提取。兇器上只有胡大勇一人的指紋,說明行兇者預先做了一些反偵查的處理,比如戴著手套之類的。走訪了附近住戶,都說案發時間段並沒有聽見什麼異常的響動。”

  羅飛頗感失望:“那就是什麼線索都沒有了?”

  陳嘉鑫把手一攤道:“可以這麼說吧。”

  羅飛沉吟了片刻,又問對方:“那你覺得這事應該怎麼分析?”

  “我覺得吧,首先胡大勇的行為邏輯是很清楚的。他從精神病院逃出來,就是要找陸風平尋仇!因為他堅信女兒的失蹤和陸風平有關嘛。案發的綠化帶,也是陸風平回家時的必經之路。我們可以想像,昨天晚上胡大勇進入工人新村小區之後,就一直埋伏在這個綠化帶里,想在對方回家的途中加以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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