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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隻普通的塑料購物袋,裡面裝著幾樣物品。魏炯撿起塑膠袋,打開來,發現那是一盒蘇打餅乾、一瓶可樂和兩包面巾紙。再翻下去,袋子底部還有一盒香菸。

  五毫克焦油含量的中南海香菸。

  魏炯的心臟狂跳起來。這正是岳筱慧喜歡的香菸牌子。如果這購物袋的確屬於岳筱慧,那麼至少可以說明兩件事:其一,她的確經過這條巷子;其二,她遭遇到了某種突發情況。

  換句話說,她就在這裡被林國棟劫持了。

  魏炯的大腦開始快速運轉:這條巷子並不適合作案,岳筱慧一定被劫持到別的什麼地方了。從時間來推斷,他們應該距離此處不遠。

  他丟下購物袋,向小巷盡頭全力奔跑起來。

  幾分鐘後,魏炯已經衝出了黑山路102巷,在他面前正是松山路。看著寬闊的馬路以及零星經過的車輛,魏炯需要再次做出選擇。

  萬一她被林國棟劫持上了計程車呢?

  魏炯急忙掏出手機,撥通了杜成的電話。

  “喂,我馬上到了。”電話剛一接通,杜成焦急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在哪裡?”

  “我就在巷子口,沒看到他們。”魏炯幾乎吼起來,“你不是能給岳筱慧的手機定位嗎?”

  “沒看到他們?”杜成更急了,“定位信息顯示她就在102巷和松山路的交會處啊。”

  交會處?

  魏炯舉著手機,原地四處張望著。交通銀行。中國移動營業廳。喜來順海鮮館。松山路小學……

  一棟黑洞洞的大廈矗立在眼前,仿佛一頭蹲伏在雨中的龐大怪獸。

  “有一棟樓,沒完工那種。”魏炯衝著話筒喊道,“我先上去,你快點兒!”

  說罷,他就掛斷電話,咬咬牙,向那頭巨獸跑去。

  走到7樓的時候,女孩聽到身後的林國棟低聲說道:“停下,往裡走。”

  女孩順從地轉身,走向斜前方的一大片空地。這棟大廈的建築用途應該是寫字樓,空間比普通的民宅要大得多。只不過,因為正處在停工待建的狀態中,牆壁和地面都是粗糙的水泥。冷風夾著雨水,從應該安裝落地窗的巨大空洞中吹進來。樓外的城市夜景一覽無餘。

  林國棟在空地上掃視一圈,指指被遺棄在牆角的一張木凳:“把它拿過來。”

  女孩照做。木凳是施工所用,由木板簡單拼制而成,看上去更像一個木架,上面布滿了已經乾涸的水泥。

  林國棟把刀子指向女孩:“脫掉上衣,快!”

  女孩的身體抖了一下。她慢慢地卸下書包,小心地放置在地面上,讓肩帶上的網格對準木凳。隨後,她脫掉羽絨服,拿在手裡。

  “鋪在木凳上。”

  女孩顯得有些畏縮,揪著衣角不鬆手。林國棟上前一步,搶過羽絨服,馬馬虎虎地攤開在木凳上。

  “躺上去!”

  女孩開始向後退,臉上恐懼的表情更甚。

  “不……”

  林國棟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木凳前,托背搬腿,把女孩平放在木凳上。女孩的雙手護在胸前,兩腿緊緊地併攏在一起,不停地掙扎著。

  林國棟已經氣喘如牛,雙眼通紅。他把刀子抵在女孩的脖子上。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女孩小小地尖叫了一聲,隨即就全身僵直,不動了。

  林國棟半伏在女孩身上,拉開女孩上身的暗紅色衛衣,露出裡面的黑色長袖T恤。他看著那劇烈起伏的高聳胸部,把臉貼了上去。

  頓時,那股熟悉的味道竄入鼻孔,直衝腦門。

  甜蜜的味道。背叛的味道。情慾勃發的味道。無情殺戮的味道。

  林國棟濕熱的氣息噴在女孩的脖子上。在那一瞬間,女孩心中越來越強的恐懼衝到了頂點。那根在腦海里的弦“嘣”的一聲驟然斷掉。一直支撐著她的勇氣與信念也徹底坍塌。所有的決心、謀劃都通通被她拋開。她只知道,自己身上這個男人強姦、殺死了四個女人。而她的結局,將和那些女人一模一樣。

  魏炯,你在哪裡?

  杜成,你在哪裡?

  女孩的全部思維都被恐懼占據。她蜷起雙腿,拼死推開林國棟,同時絕望地大喊:“救命!救命啊!”

  距離102巷和松山路交會處還有幾十米的時候,杜成就看到了魏炯所說的那棟大廈。看上去,那是一棟冬季停工,待春季再建的寫字樓。外牆裝飾尚未進行,整個大廈就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水泥盒子。那些沒有玻璃的窗戶里都漆黑一片。杜成手握方向盤,一邊尋找著停車的位置,一邊快速打量著那些黑洞洞的窗口,試圖發現些許亮光。

  大廈被一堵簡陋的紅磚牆包圍著,靠近松山路的一側有一個缺口,想必是平時工人及車輛進出的地方。杜成把車開過去,同時伸手去拿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挎包。突然,他的余光中出現了耀眼的光芒,其中,一個龐大的黑影若隱若現。隨即,他就感到自己整個人都向右側飛去,同時,巨大的撞擊聲在耳邊響起。

  突如其來的猛烈衝擊讓他幾乎扭斷了脖子,大腦也在那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在頸椎的劇烈疼痛中,杜成隔了幾秒鐘才意識到,有一輛車從左側狠狠地撞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去,一輛本田CRV的車頭正牢牢地頂在帕拉丁越野車的左側。發動機還在轟鳴,自己的車正被對方一點點撞向右側的牆壁。終於,帕拉丁越野車被擠到牆邊,再也無法移動了。

  杜成被撞得頭暈眼花,又驚又怒。本田CRV駕駛座上的氣囊已經彈開,看不到駕駛員的樣子。但是,杜成覺得這輛車看起來很眼熟,一種巨大的不祥預感頓時襲上心頭。

  本田CRV的前機蓋已經變了形,大團蒸汽從fèng隙中冒出來。忽然,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搖晃著走下來,邊走邊揉著脖子。

  杜成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那個人是馬健。

  杜成頓時意識到對方的意圖:他一定也知道林國棟正在這棟樓里,剛才的撞擊就是要把自己困在車內。而馬健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想而知。

  剎那間,各種情緒湧上杜成的心頭。恐懼、憤怒、擔憂、仇恨。這讓他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只能怔怔地看著馬健,同時發出困獸般的吼叫。

  馬健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抽出一根伸縮警棍,轉身向大廈跑去。

  他的快速行動讓杜成回過神來。他本能地去推動車門,發現在本田CRV的頂撞下,車門壓根打不開。他又轉身望向副駕駛座,看到車窗外那堵磚牆後,立刻就放棄了從右側下車的想法。

  杜成解開安全帶,手腳並用爬到后座上,伸手去開後車門。車門雖然打開了,但僅僅是一條fèng隙而已。馬健選擇的撞擊部位非常準確,使本田CRV的車頭頂在了前後車門之間。杜成想打開車門脫身絕無可能。

  “操!”

  杜成大怒。他仰倒在后座上,抬起雙腳,向後側車窗狠狠地踹去。

  剛一衝進大廈,魏炯就被腳下的瓦礫絆倒了。他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感到膝蓋和手肘都在鑽心地疼痛。他顧不得查看傷勢,糙糙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就沿著水泥階梯向樓上跑去。

  二層沒有人。三層沒有人。

  魏炯跑得氣喘如牛。然而,在他四周毫無聲響,也看不到半個人影。難道自己找錯了地方,抑或岳筱慧已經被害了?

  四層同樣沒有人。

  他再也跑不動了,彎下腰,手扶著膝蓋,劇烈地喘息著。經過一晚的奔波,加之精神高度緊張,魏炯的體力已經被徹底透支。他環視著周圍,藉助樓外街燈的微弱光線,只能分辨出空曠的大廳和那些黑洞洞的門口。

  你在哪兒?

  待氣息稍稍平和之後,耳邊的聲響也清晰起來。忽然,他聽到頭頂傳來微弱的廝打和呼救聲。魏炯一下子屏住呼吸,整個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是岳筱慧的聲音。

  他的身上頓時來了力氣,拔腿就向樓上跑去。

  她在!

  她還活著!

  跑過緩台的時候,魏炯的餘光瞥到牆角處的一根鋼筋,隨手操起來。沒想到一拉之下,手上感到十分沉重,再一看,鋼筋的另一頭還帶著一塊水泥。他無心再去尋找更稱手的武器,拖著這根鋼筋向樓上跑去。

  女孩的拼死掙扎讓林國棟感到些許意外。原以為自己可以隨意玩弄這個被嚇壞的女孩,然而,他現在不得不想盡辦法制服她。實際上,林國棟並不習慣用刀子,他曾經只用它來切割那些死去的女人的身體。所以,在兩個人的撕扯中,女孩的身體被多處劃傷,黏膩的血沾在林國棟手上、臉上,讓他覺得越來越焦躁。

  狂怒之下,殺心頓起。林國棟的手觸到了女孩的長髮,隨即就牢牢挽住,用力向下拽去。女孩的頭被拽得偏向一旁,露出了白皙頎長的脖子。

  好吧,即使鮮血噴涌,這也是一具有吸引力的軀體,完全可以滿足自己。

  林國棟舉起刀……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怒吼,遙遠卻清晰。

  “住手!”

  林國棟的手停在半空,下意識地扭過頭,向樓梯口望去。然而,那裡並無人影,只能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和“撲通、撲通”的有規律的撞擊聲。

  林國棟和女孩都愣住了。

  幾秒鐘後,一個瘦弱的身影出現在7樓的入口。在微弱的光線下,能看出他是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孩,半佝僂著身體,手裡還拖著一根鋼筋。

  “林國棟……”男孩的聲音夾雜著劇烈的喘息,斷斷續續的,“你……你放開她!”

  男孩向前一步,手中的鋼筋拖在地上,鋼筋一頭包裹的水泥塊和地面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放開她!”

  林國棟突然覺得疑惑: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男孩又走近一步,他的輪廓也越發清晰。滿是汗水和雨水的臉上,一雙燃燒著憤怒和警惕的眼睛閃閃發亮。

  “魏炯……”女孩又掙紮起來,帶著哭腔向他呼救,“快救救我!”

  男孩咬咬牙,試圖舉起鋼筋,然而,碩大的水泥塊只是離開地面幾厘米,又重重地落下。筋疲力盡的男孩再次嘗試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同時,一隻手推開了他。

  一個更為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魏炯的身邊。魏炯以為是杜成趕到了,可是,抬頭望去,卻是一張陌生男子的臉。

  花白頭髮。皺紋橫生的方正臉龐。男子的嘴角緊抿,雙眼死死地盯著林國棟,嘴裡命令著魏炯:“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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