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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護士露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許醫生,沒關係的,我知道您心情不好。對了,上午您的同學離開之後,有個快遞員送來了一個包裹,他說寄件人要求儘快交給您,裡面是很重要的急件,所以我才來打擾您的。」 「哦,東西呢?」許易辰問道。 「我這就去給你拿來。」小林護士說完,轉身跑了出去。片刻之後,她取來了一個長方形的紙盒,遞給了許易辰。 許易辰拆開紙盒,看見裡面的東西,猛地愣了一下,然後自言自語道:「我沒有訂購這東西啊。」 「什麼東西?」小林護士忍不住湊過去,好奇地問道。 盒子裡,赫然擺著一具雪白的微縮人體骨骼模型。小林護士看到那具小小的人體骨骼模型,毫無心理準備,猛地朝後退了一大步。 許易辰看見她的慌張模樣,心裡有些好笑,他順手拿起那具人體骨骼模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虧你還是學醫的,連這個東西都害怕嗎?」 就在這時,一張薄薄的信箋從那具人體骨骼模型中掉了出來,飄飄悠悠地落到了地上。許易辰急忙放下手中的人體骨骼模型,彎腰將那張信箋撿了起來。當他的目光落到那張信箋上時,一下就傻了! 信箋上寫著一行鮮紅刺眼的字:「我們的屍骨在此等待你的屍骨!」 許易辰等了整整一周,也沒有等到杜文風和呂子默再次光臨診所。在這一周里,許易辰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不覺地發生著一些變化,那些變化很細微,別人根本就注意不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切身體會到。 其中最讓許易辰崩潰的變化,就是他發現自己偶爾會出現莫名其妙的幻覺,這對於一個心理醫生來說,真是一種莫大的諷刺。而且,雖然出現幻覺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已經明顯地影響了他的工作與生活,到後來,他甚至不敢再給病人進行治療了。 就在許易辰陷入困擾中無法自拔時,他終於接到了呂子默打來的電話。呂子默在電話里只說了一句話:「文風死了,我躲起來了,我很害怕……」 「文風死了?」許易辰大吃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忙問道,「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找你。」呂子默用顫抖的語調說出了一個地址,許易辰掛掉電話,立即就趕了過去。 許易辰叫了一輛計程車,當他向司機說出地址後,司機皺了皺眉頭,隨口問道:「跑那兒幹嗎,那裡已經拆得差不多了,早就沒人住了。」 許易辰愣了一下,隨即對司機說道:「你拉我去就是了。」 計程車開到一處斷頭路前停了下來,司機回頭對許易辰說道:「前面沒路了,只能到這兒了。」 許易辰下了車,一眼便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幢廢棄的舊樓,那就是呂子默在電話里所說的地址。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天色漸漸地變暗了。 走近舊樓,許易辰沒來由地感到了一種讓人窒息的壓抑之感。那些低矮的樓房看上去殘破不堪,四周的牆壁上凌亂地畫著一些圓圈,圓圈裡寫著醒目的「拆」字。那些圓圈和「拆」字,都是用鮮紅的顏色寫上去的,四處流淌的紅色顏料,像極了淋漓的鮮血。 許易辰抬頭向樓上望去,看到四樓有一扇窗戶傳出了微弱的亮光。呂子默一定在那裡,許易辰來不及多想,拔腿就朝樓上衝去。 這幢樓房是那種老式的筒子樓,傳出微弱亮光的房間是走廊盡頭的那一間,許易辰徑直走到了那間緊閉著房門的房間前,伸手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房間都沒有傳出動靜,許易辰又敲了敲門,喊道:「是我,許易辰。」 這一次,房間裡終於傳出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隨即,房門打開了。 當許易辰看清開門那人的樣子時,先是愣了一愣,然後才認出來,她就是呂子默! 此時的呂子默,比起上次許易辰見到她時,瘦了許多。她的雙眼深深地陷進了眼窩之中,臉上的顴骨和頰骨都格外地突出,整張臉看上去幾乎連一點肉都沒有,就像是只有一張臉皮蒙著一個骷髏頭一樣。 而更為詭異的是,呂子默的身上,裹著一件紅色的袍子。那袍子很大,把她的整個身體都裹在裡面,連雙腳都看不見。袍子隨著她開門帶起的風飄了起來,看上去空蕩蕩的。一瞬間,許易辰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袍子裡會不會根本就是空的。 「你說文風死了,是真的嗎?他怎麼會突然死了?你又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了?」一連串的問題從許易辰的嘴裡冒了出來。 呂子默沒有回答許易辰的問題,她雙目呆滯地盯著許易辰看了一會兒,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嘴裡一邊嘟噥著什麼。 一時間,許易辰有些手足無措。隨後,他仔細傾聽,終於聽明白了呂子默嘴裡嘟噥著的話:「是我害死文風的……是我害死文風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發生了什麼事?文風是怎麼死的?」許易辰繼續追問道。 呂子默哭得更厲害了,她一邊哭泣著,一邊依舊喃喃念叨著:「是我害死他的!」 「你先別哭了,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許易辰見呂子默哭個不停,心裡十分煩躁,衝著她吼了起來。 呂子默又哭了一陣,情緒才慢慢地恢復了一些,抽噎著向許易辰講述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和文風蜜月旅行去的葡萄牙,開始那幾天,我們玩得很開心。直到有一天,我們慕名去了那個可怕的地方。」 「是埃武拉的人骨教堂吧,你們在裡面遇到了什麼?」許易辰打斷了呂子默的話,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我們去人骨教堂遊覽的時候,雖然是大中午,但走進裡面,感覺陰森森的。那天,人骨教堂里幾乎沒什麼遊人,我本來不想去的,但文風說來都來了,不進去看一下太可惜了,我就跟著他進去了。我們匆匆忙忙地在裡面逛了一圈,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被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吸引住了。」 「什麼東西?」許易辰忍不住插嘴問道。 「在人骨教堂室內的右壁上,吊有一具大人和一具男嬰的骷髏。那兩具骷髏據傳說是一個男人和他的兒子的屍骨,他們父子倆受到了被虐待而死的妻子詛咒,屍骨永遠不能分散。」說到這兒時,呂子默的聲音顫抖得十分厲害。 呂子默緩緩地抬起手臂,將右手伸到許易辰的面前,她盯著自己手背上的一個黑色傷疤,用極其緩慢的語速說道:「我當時像著了魔似的,想要伸手去撫摩那具男嬰的骷髏。可是,當我的手剛伸到那具骷髏面前時,它突然動了!」 許易辰看到,呂子默的雙眼突然間瞪得溜圓,眼神里流露出了極度的恐懼與絕望。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它伸出手指,在我手背上劃下了這道口子。」 許易辰抓過呂子默的手,看了看她手背上的傷疤,輕聲說道:「這傷口不算很大啊,而且已經結疤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呂子默露出一個苦笑:「你再摸摸看。」 許易辰疑惑地伸出手指摸了摸呂子默手上的傷疤,發現那傷疤竟然是硬的,摸在上面的手感就像一塊骨頭! 「先前我和文風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後來這傷口一直都沒有好。而且,它根本就沒有結疤,只是從傷口裡長出了一塊骨頭。」呂子默悽然說道,「自從這塊骨頭長出來之後,我就經常會看見一個紅衣人的影子,它像個幽靈一樣,如影隨形地跟著我。我告訴文風,他卻怎麼也不肯相信,還說一切都是我的幻覺。一直到那天我們去了你那兒,他也看到了那個紅衣人的影子,他才相信了。」 呂子默說到這兒,許易辰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他打斷她的話,問道:「等等,文風又沒有被抓傷,他為什麼會和你產生相同的幻覺啊?」 聽到許易辰的問題,呂子默的神情變得有些黯淡,好半天,她才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受傷時,文風幫我吸了傷口上流出來的血。」 這時,許易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很小心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的血液里有毒?」呂子默輕輕地點了點頭。 許易辰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他突然想起,那天杜文風帶著呂子默去他的診所時,杜文風曾經打碎過一個玻璃杯子,呂子默去撿玻璃碎片時,手指被劃破了,滴了一滴血在玻璃碎片上。而後來,自己去收拾那些玻璃碎片時,同樣也被劃破了手指。 難道,劃破自己手指的玻璃碎片和劃破呂子默手指的玻璃碎片,根本就是同一塊碎片! 這時候,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產生幻覺,又為什麼會感覺到自己的生理和心理在一天天地發生著變化了。 憤怒的情緒漸漸地充斥著許易辰的心房,他望向呂子默的眼神中,仿佛要噴出火焰一樣。此時,他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呂子默,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但呂子默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憤怒,而是繼續說道:「你不是問我文風是怎麼死的嗎?昨天晚上,我和文風一起上床睡覺時,他還是好好的。可今天早晨我醒過來時,發現躺在我身旁的人不見了。」 「不見了?」許易辰有些不解。 「在我身邊,躺著的只有一具沒有一點血肉的骷髏。」呂子默的聲音低沉而陰冷,讓許易辰有些不寒而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你確定那具骷髏是文風的嗎?」 呂子默點了點頭,說道:「那具骷髏身上的紅色睡衣,是我親自給文風買的。」 「不可能!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在一夜之間變成一具骷髏呢?這絕對不可能!」許易辰殘存的理智讓他做著最後的反駁,但他的口氣,明顯底氣不足。 呂子默表情漠然,淒聲說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現在就連我自己身上的皮肉,也在逐漸地消失,要不了多久,我也會像文風那樣,變成一具骷髏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許易辰拼命地搖著頭,嘴裡像夢囈一般念道。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呂子默緩緩地解開了裹在自己身上的紅色長袍。 頓時,許易辰瞪大了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眼前的呂子默,竟然只有上半身是完好的,而她的下半身,赫然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警方接到報案,一家心理診所的法人代表兼首席諮詢師失蹤了。 三天後,警方根據一名計程車司機提供的線索,在郊外一幢廢棄的筒子樓里找到了那名心理諮詢師許易辰。警方找到他時,他已經完全虛脫了,但嘴裡卻一直不停地念叨著一句話:「我不要變成骷髏……我不要變成骷髏……我不要變成骷髏……」 一個月後,許易辰從醫院直接轉到了精神病院,他的心理診所也低價轉讓給了別人。 不久,一家裝飾一新的心理診所很低調地開張了,這家心理診所的名字是「文風心理諮詢室」。 「文風心理諮詢室」開張後不久,老闆杜文風就從自己的流動資金帳戶上划走了一筆款子,並將這筆款子打到了一個私人帳戶上。那個帳戶的主人,是一個影視工作室的資深造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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