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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跟進去,要是她出事了,你怎麼跟秦總交代。」趙子成白了他一眼,提步向前走去。 我沒有說話,跟著趙子成向裡面走去。 段家老宅似乎多年沒有住人,一進去便感覺一股陰森之氣。趙子成拿著手電走在最前面,他四處晃著,然後喊著段蘭的名字。只可惜,空曠的老宅裡面偶爾傳來一些窸窸窣窣,類似於老鼠竄跑的聲音。段蘭如同一滴水落進了大海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悶向酒杯吞日月,恨將怒言問蒼天。」這個時候,樓上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女聲,似乎是段蘭的聲音。 「她在樓上,快。」趙子成一驚,喊著向前面跑去。 我和張力跟著追了過去,樓梯剛走了一半便聽見上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慘叫聲赫然就是趙子成的聲音。 「趙子成,你怎麼了?」張力大聲喊了起來,拼命向樓上跑去。 趙子成躺在地上,本來在他手上的手電此刻在地上滾來滾去,手電的光芒不停地晃來晃去,讓整個場景詭異而恐怖。 我走過去拿起手電,趙子成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正一點一點往外冒。他雙手用力捂著自己的脖子,嘴角溢出一些血沫,他嘴唇動了動在說著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9】 張力呆坐在地上,面對如此情景,他顯得束手無措。 「我們,我們報警吧!」思索片刻,我拿出了手機。 「不,不可以,不可以。」張力慌忙擺了擺手。 「為什麼?」我愣住了。 「這,這 」張力低下了頭。 「到底怎麼回事?」我又問了一句。 「是,秦總安排的。趙子成的死,是,是個意外。」張力哆嗦著嘴唇講出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事情應該從我被招進天鷹教的一周前說起,秦雪菲接到一個影視公司的大Case。當然,這個Case並不是《香箋淚》女主角選拔,而是一個真實紀錄片。這樣的紀錄片在國外並不少見,但是在國內卻非常少。那個影視公司希望天鷹教能利用自己獵頭公司的身份幫他們拍攝一個這樣的片子。 於是,趙子成和秦雪菲策劃了一個完美又詭異的計劃。 他們在報紙上發了幾則非常有誘惑力的招聘GG,最終選擇了我作為這次計劃的核心紐扣。因為我在影視公司做過一年,再加上我是導演系畢業。所以他們按照計劃讓我順利進入天鷹教,然後給他們策劃了一個讓段蘭離奇死去的事情。 當然,段蘭被段五娘附身這個是節外生枝。本來他們計劃當段蘭被我們設計假死後,他們會安排段蘭去一個特殊的地方,在那裡他們要通過心理以及各種暗示讓段蘭相信自己已然死去。但是遺憾的是,段蘭卻在半路醒了過來。所以,計劃不得不改變。 就在他們商議如何進行下一步的時候,段蘭忽然說要去嶺南段家。於是,他們把重點戲份安排在了嶺南。所有的一切都是秦雪菲和趙子成計劃好的,他們不但進行了周密的計劃,並且全程都被趙子成用攝像機拍了下來,因為這個是他們最終要交給影視公司的真正答覆。 「那這麼說,去段蘭家裡也是計劃裡面的?」聽到這裡,我打斷了張力的話。 「是,那個橋段其實是為了讓整個拍攝效果更加詭異。可是沒想到段蘭的母親出了意外,所以,如果報警,警察一定會調查到。到時候,我們就全完了。」張力說道。 「這個貌似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吧,是秦雪菲和趙子成的主意啊!」我皺了皺眉頭說。 「不,這個的確和我沒什麼關係,可是之前有些事情我參與了。反正不能,不能報警。」張力搖了搖頭說道。 此時,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張力極力不讓報警的原因,原來天鷹教做過的事情不僅僅這一件。 可是,面對趙子成的屍體,我們該怎麼辦呢?片刻後,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我們必須找人來背黑鍋,既然你不想背,我也不想背,那就找個人來背。」 「可是,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啊,難道你想找段蘭背?」張力疑惑地問道。 「不,我們找公司另一個人。」我若有所指地說道。 「杜德?」張力忽然明白了過來。 「不錯,為了自保,我們只能這樣。要不然,我們就報警,反正我是一點責任都沒有。」我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好,就找他。」張力毫不遲疑地答應了我的提議。 【10】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淌,我能感覺到趙子成的屍體也在一點一點僵硬,繼而全身會出現一些斑點,見證他死亡的時間越來越久。 張力在電話里告訴秦雪菲,他們在林頭鎮出事了,必須派人過來支援。如同我們想的一樣,秦雪菲答應馬上讓杜德趕過來。 與此同時,我和張力開始在段家老宅尋找段蘭。雖然段家老宅並不大,可是我們尋找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段蘭的影子。 張力認定趙子成是被段蘭殺死的,因為段家老宅就我們三個人,不是兩個人一個鬼。可是我卻不這麼認為,如果段蘭真的要殺死趙子成,何必等到我們來到段家,她在車翻的時候完全可以下手。 「列位看官,秦愁紅和杜錦文相逢馬上開始。」這個時候,我和張力又聽見了聲響,這一次我們憑著聲音準確地找到了聲音的源頭。在趙子成死去的不遠處,有一個正在運轉的錄音機。 我按下停止鍵,然後後退了一段時間,重新播放,然後聽見了之前我們聽到的所有聲音,包括類似於段蘭的唱段。 「這個錄音機是誰放這裡的?」張力愣住了。 「也許,段蘭剛進來就被人控制住了。有人藏在我們背後。」我分析道。 就在我們疑惑不解的時候,張力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杜德打來的。 「我現在就在老宅的外面,你們在哪裡?」杜德問道。 「我們在二樓,你進來吧!」張力按照計劃說道。 掛掉電話,我和張力躲到了一邊,同時打開了攝像機。現在我們靜靜地等著杜德入網。 幾分鐘後,樓梯傳來一個聲音,然後一個人走了過來,他正是杜德。他喊著趙子成的名字。 「在這裡。」張力喊了一句,把杜德的目光引到了前面靠著牆壁的趙子成屍體上。 「怎麼回事?」杜德走了過來,跟著拍了趙子成的屍體一下,趙子成的屍體順勢倒了下來,同時事先被我們塞在趙子成手裡的尖刀颳倒了杜德的身體。 「你他媽的幹什麼?」杜德一腳踹了過去,把趙子成踹倒在地。 「OK。」我和張力從旁邊走了出來,然後我關掉了攝像機。 「你們搞什麼鬼?」杜德捂著被割破的左手看著我們。 「剛才你錯手殺死趙子成的情景已經被我們記錄下來,你現在最好想想應該怎麼和警察解釋。」張力得意地說道。 「你說什麼?」杜德愣住了。 「你還不明白嗎?你錯手殺了趙子成。」張力冷笑一聲,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媽的胡說八道,我不過踢了他一腳。」杜德恍然大悟,他瘋了一樣衝過來和張力揪打在一起,「你害我?」 慌亂中,兩人摔倒在地上,張力的身體顫動了幾下,不再動彈。他的背後插著一把刀,那把刀正是剛才他塞在趙子成手裡的。 「現在,你真的殺人了。」我看著杜德,無奈地說了一句話。 【11】 我離開段家老宅。 當然,和我一起離開的是段蘭。 事情現在開始還原。 當張力開著車發生側翻的時候,我看到趙子成包裡面的攝像機以及裡面拍攝的整個內容,我頓時明白了這所有的一切,雖然秦雪菲的計劃我並不是全部知曉,但是至少明白了一半。而這個時候,段蘭醒了過來。 這一次段蘭的甦醒,不再是段五娘的附身,而是真實的段蘭。 面對側翻的汽車,暈倒的趙子成和張力,我只能如實告訴她一切事情。當然,攝像機裡面的畫面也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她的母親被車撞到的一幕。她憤怒得要馬上殺死趙子成,但是被我攔了下來。 我們進行了一個周密的計劃,所有的殺機等到林頭鎮再進行。 於是,段蘭依舊是被段五娘附身的段蘭,所有的事情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等到了段家老宅後,段蘭消失了,跟著趙子成被殺。 杜德沒有死,他被打暈了。等他醒過來的時候,面對的是兩具屍體,相信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因為那把殺死趙子成和張力的刀,已經塞在了他的手裡。 有一點我一直不明白,段蘭說她並沒有殺死趙子成。當時她下車後,感覺迷迷糊糊地便走進了段家老宅,之後發生的事情她一點都不記得。說實話,那個時候的段蘭的確有些奇怪,她唱著《香箋淚》的唱詞,聲音活靈活現,簡直就是個活脫脫的戲子。 對於自己被段五娘附身的事情,段蘭顯得很坦然。因為她經常做夢夢到自己站在一個舞台上,底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段五娘。 天亮的時候,我和段蘭分手了。 我離開了南城,去了林城。 一個月後,我在新聞上見到了秦雪菲被抓的消息,在她被抓的同時牽連出了一個地下獵頭公司所犯下的罪過,其中包括洗黑錢,偷運屍體,甚至殺人越貨。畫面上的秦雪菲低著頭,一語未發。在她身邊一起受審的是杜德。 這個昔日名為天鷹教的獵頭公司徹底走到了盡頭。根據新聞上面的解釋,杜德並沒有選擇自首,而是把張力和趙子成的屍體埋掉,並且和秦雪菲一起掩埋了事實。但是後來有一個神秘的舉報人給警察局發送了一個視頻,上面顯示著張力被杜德殺害的畫面。 當然,那個舉報人就是我。只有秦雪菲和杜德徹底落網,才不會影響我以後的發展。 現在,我受聘於林城一家最大的影視文化公司,我們正在製作一部驚心動魄,賣點十足的真實紀錄片,當然這個片子的主角正是段蘭。 段蘭現在正在林城一家心理診所接受治療,為她治療的是我的朋友,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心理醫生,他叫夏安。夏安告訴我,段蘭之所以會出現被段五娘附身,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她曾經受到過《香箋淚》的暗示,再加上她本身喜歡話劇,還是話劇演員。所以很多時候過於投入,當外界撞到記憶神經末梢的時候,便會讓自己置身於曾經的幻想中。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夏安,那天在段家老宅,當我把杜德打暈,在樓下找到段蘭的時候,親眼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她的身上緩緩走出來,昏暗的光線下,我看見她的樣子赫然就是民國時期的裝束。 如果我把這個事情告訴夏安,他一定會說我是看花了眼,但是世界上本來有很多事情就不是我們所掌握的。 【12】 段蘭睡著了,夏安站起來往門外走出去。 最近幾天,段蘭的情緒好了很多。這種多重人格分裂在心理學上並不是少數,但是和民國時期的戲子產生重疊倒真的是很難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