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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落在面部的小米粥已所剩無幾,當地面出現新的嘔吐物後,蟑螂們紛紛爬下了我的身體,向地面新的目標進發。 我總算暫時擺脫了蟑螂的襲擊,吐出嘴裡的蟑螂殘肢後,大口大口喘著氣。而這時,我發現自己呼吸的力度似乎比喝粥前好了許多。再試著移動了一下手臂,竟發現四肢竟然可以輕微地移動了。 我大聲呼喊費雪的名字,可病房外卻沒有任何聲響。我意識到,這病房大概經過了隔音處理。沒辦法,我只好靜靜等待體力恢復。不管怎麼說,身體狀況好轉是一件大好事,我想費雪也會為我開心的。 【4】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總算能夠有力氣下床了。但因為太久時間沒行走了,雙腳一踏地,就立刻仰倒在病床前。也正因為是仰躺在地面,我由下至上,看到緊貼病床下方的床板下,似乎有個什麼古怪的東西。 那是一塊黑黢黢的鐵片,還閃著寒光。我摸了摸,指間頓時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還流出了鮮血。這是一把單面開刃的長刀,一端連在病床一側,另一端則可以活動。 我試著移動這柄長刀,一端被我拆了下來,而連在病床一側的則被固定死了。經過180度的迴轉之後,長刀轉到了病床之上,刃口正好朝下。 看著這柄長刀,我不禁心驚膽戰,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不正是一把鍘刀嗎?如果病床上躺著一個人,鍘刀則正好位於病人的腰部之上。如果鍘刀落下,躺在床上的人無疑會被腰斬致死。 天哪,這間病房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 我的腦海里,也不禁湧現出在鎮口榕樹下看到的蟑螂被腰斬的屍體。 我感覺到恐怖。如果我還繼續四肢無力地昏睡在病床上,萬一有人翻轉這把鍘刀,然後重重落下,我就會變作兩截腰部分離的殘屍。 是費雪把我送到這張病床上的,她想幹什麼?想腰斬我嗎?我又想到了黑色小樓外停著的那輛麵包車,車上會是費雪的同夥嗎?我不敢再想了,我得儘快離開這裡。 還好病床的門沒有從外面鎖上,門是朝外開的,我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走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走廊兩側全是緊閉著的房門,大概有十多間,樓梯就在走廊盡頭。 我無聲無息地慢慢向樓梯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間屋裡傳出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我朝那間屋望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難怪會從隔音這麼好的房間裡傳出聲音。 我靜靜聆聽,屋裡傳來的是兩個人的聲音,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費雪。 男的問:「為什麼還要騙那傢伙他只是生病了?依我看,直接告訴他真相,然後捆綁在病床上,等到另一個試驗品來了後,就開始動手。」 費雪答道:「這樣不好,如果他因為得知真相而恐懼,心跳、血液、脈搏的數值都會發生變化,不利於實驗數據的收集。」 男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費博士真是考慮得周全。不過,為什麼要通過食物令試驗品攝入安眠藥呢?為什麼不直接注she安眠藥?」 費雪回答:「注she安眠藥,藥效會過於強烈,另一個試驗品很快就會送到,我怕實驗開始的時候許波無法醒來。而這個實驗,必須是在試驗品清醒的時候開始進行。別忘了,我們模擬的實驗環境是戰爭時期的緊急危重創傷處理,軍人不會在服用安眠藥後才受重傷的。」 男的發出附和聲,而我則跌入雲裡霧裡。 實驗?試驗品?清醒狀態?戰爭時期?這說的都是什麼呀?怎麼越聽越恐怖? 不過,我也從他們的對話中,明白了自己的暈倒絕非偶然,一定是那兩根香薰蠟燭搞的鬼。隨後在病房裡喝下的小米粥,也被摻入了安眠藥。如果不是因為蟑螂鑽入口腔而嘔吐,排出了安眠藥成分,現在只怕我還依然躺在病床上,成為費雪他們的試驗品。 而這時,我聽到腳步聲,那男人要開門出來了。幸好門是朝外開的,我趕緊躲到門板後。那男人出屋後,徑直朝樓梯走去,並沒發現身後的我。 雖然我是資深宅男,又剛恢復體力,但從這個男人的背影看,他比我矮一個頭,又瘦得跟皮包骨頭一般,於是我鼓起勇氣,衝到他身後,揚起手肘,重重地擊向了他的後腦。 「砰」的一聲,他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大概費雪在屋裡聽到了走廊上的動靜,伸出了半個腦袋朝外探視。當她看到我後,立刻發出一聲尖叫。而我聽到她的尖叫聲後,便轉過身朝她走去,然後一拳擊在了她的太陽穴上。當她倒在地上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穿了一件白大褂。我記得,只有醫生才會穿白大褂,而護士是不會穿白大褂的。 幸好每間屋的隔音效果都不錯,即使我擊倒兩個人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其他屋裡還是沒人出來查看。我把那男人拖進剛才他倆說話的那間屋,在屋裡找到繩索,把他和費雪分別捆綁了起來。 我猜,屋裡準備的繩索,應該是這個男人為我準備的 他說過,原本他提議把我捆在病床上的。 男人醒來的時候,我又給了他狠狠一拳,讓他繼續昏睡過去,還在他嘴裡塞了一塊破布。而當費雪醒來時,我則惡狠狠地問她:「你究竟想幹什麼?」 她也發現局勢對她不利,只好抬起手臂,朝屋裡的一個寫字檯指去。 我走到寫字檯邊,看到桌面上擺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盒子裡,有個古怪的東西正在緩慢地爬行著。 那是一隻蟑螂。 之所以說它古怪,是因為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顏色明顯不一致。蟑螂的腰間,似乎有一道裂紋,裂紋外還塗抹著一些白色的藥膏。 【5】 「蜚蠊,也就是俗稱的蟑螂,是一種生命力頑強的生物。如果將一隻蜚蠊攔腰剪斷,它也要20小時後才會死亡,而且死亡原因是 餓死。」費雪喃喃說道。 「那又怎麼樣?」我面無表情地反問。 「如果將兩隻不同的蜚蠊同時攔腰剪斷,只要在10小時內,將蜚蠊甲的上半身與蜚蠊乙的下半身疊合在一起,這隻新拼接成的蜚蠊就能重新存活,起碼72小時。」費雪繼續說道。 我吃了一驚,原來玻璃盒子裡的蜚蠊,就是由兩隻攔腰剪斷的蜚蠊組合而成的。 費雪苦笑一聲後,說:「蜚蠊體內存在著利於肢體斷肢再植的某種物質,這幾年我一直都在研究這種物質,經過一番鑽研後,我終於從蜚蠊體內提煉出一種名為 XTX2010 的物質。這種物質在臨床中具有重大意義,在異體移植手術中,能極大程度上避免異體排斥反應。而按照原來的安排,本來我們將在今天進行第一次人體實驗。」 我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原來她安排的試驗品,就是我和另一個不知名的倒霉蛋。 我也想起了在飛簾鎮鎮口榕樹下看到的蟑螂屍體,我這才明白,原來那些被攔腰剪斷的蟑螂屍體,都是費雪他們搞的鬼。只是蟑螂生命力實在太過於頑強,所以拼命在臨死前爬到了榕樹下的土坑裡。 我必須得感謝這些生命力頑強的蟑螂,雖然這幢黑樓對於它們來說,是殘殺蟑螂的煉獄,但樓里卻遍布數不清的蟑螂。正是他們為了覓食,而爬上了我的面頰,企圖鑽進我的嘴裡,才讓我不停嘔吐,排出了費雪混在小米粥里的安眠藥,沒讓我變成被腰斬的試驗品。 我又繼續問她:「另一個試驗品什麼時候送到?」 費雪答道:「試驗品已經在這裡了,不必再等人送來。」她努努嘴,朝地上躺著的那個男人指了指,說,「他是海外一個財團派來參與這個項目的小嘍囉,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而且恰好他的血型和你一致,很適合進行這次試驗。」 「財團?你這個變態項目的贊助商?我聽你們說過什麼戰爭時期,嚴重創傷處理,這是怎麼回事?」 費雪沉吟片刻,說道:「這個世界並不太平,還有很多地方正在激戰不休。一些弱勢的戰鬥團體會面臨戰鬥損員而兵源不足的情況。如果在戰場上,有士兵因為頭部重傷而不治,便可以利用XTX2010,將這個人的下半身與另一個重傷員的上半身相拼接,塗上XTX2010藥膏,就能夠成為一個新戰士。另外,XTX2010還有另一個效用,拼接出來的新戰士對於疼痛感覺會相當麻木,他能夠成為一個不懼子彈的超級戰士!」 她似乎沉浸在科研成果的巨大滿足感中,竟然越說越興奮。 而我則不敢再想像下去了,兩個半死不活的人拼接在一起形成的新戰士,究竟是士兵甲,還是士兵乙呢?結束戰爭後,他又應該回到誰的家裡呢?這簡直是一件違背人性的事,傷天害理。 這時,我想到了流傳於加勒比海某個島國的巫毒術,傳說那裡的人死後,會有巫師掘開墳墓,在屍體身上塗抹藥膏,令其起死回生。但復甦的屍體不會擁有自己的思維,完全聽憑巫師的差遣,成為所謂的「活死人」。而費雪現在做的,和加勒比島國的巫師又有什麼區別呢? 而這時,那個躺在地上的財團小嘍囉竟突然一躍而起,吐出塞在嘴裡的破布,大聲叫罵道:「你們居然把我當做另一個試驗品?渾蛋!原來你們也想把我腰斬在手術台上!」 費雪嚇了一跳,臉色變得一片蒼白,就和她身上的白大褂一個顏色。她吃驚地問:「你怎麼醒了?」 我呵呵一笑,代替小嘍囉答道:「剛才當你努嘴指向他的時候,我就悄悄踢了他一腳,讓他醒了過來。」 我一邊說,一邊解開了這個小嘍囉身上的繩索。他不停地咒罵,當他的雙手重獲自由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給了費雪一耳光。在他的腰帶上,別著一把手槍,現在他已經成為了我的幫手,決意與那變態的科學瘋子犯罪集團決裂。小嘍囉在費雪的抽屜里,找到了另一把手槍,遞給了我。 雖然我是資深宅男,但也偶爾玩過war game的彩彈遊戲。另外,我特別喜歡在網絡上玩CS槍戰遊戲。 我先用費雪的手機報了警,並對警方人員說這裡涉嫌恐怖分子犯罪行為,嚴重危及國家安全 事實上,我並無誇大其詞,後來證明贊助費雪實驗的財團,確實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海外恐怖犯罪集團。 隨後,我和那個小嘍囉在這間屋裡以費雪為人質,與黑色小樓的保鏢對峙之時,警方與國家安全部門的直升機降落在了黑色小樓的大院內。面對特警與特種部隊的槍口,那幫海外財團派來的保鏢未戰先降。 當費雪被帶走的時候,她很後悔地對我說:「我當初還是應該請個滅蟑專家,除了實驗用的蟑螂之外,殺死黑色小樓里的其他所有蟑螂。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因為蟑螂鑽進嘴裡而嘔吐,排出安眠藥後醒過來了 」 我點點頭,心想,她說得非常正確。楔 子我第一次見到杜蓮,是在演藝酒吧的後台。當時,我剛費力地把斜挎著的吉他從肩膀上卸下來,就感覺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後背。我轉過身,就看到了杜蓮。 杜蓮問我:「你是林立文?是陳嬋嬋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