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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走訪,楊天德知道了段五娘的故事,當初段五娘因為愛上了一個富家公子哥,後來被公子哥拋棄,於是她便穿著唱戲的水袖,自殺在戲院裡面。 那個戲院的位置正是後來美術館宿舍樓的對面,楊天德的兩名學生也是在那裡創作《鬼女》出現意外的。 聽到這裡,我已經明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怪不得那個畫像上的女人看起來總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哀怨,原來她的身世竟如此淒楚。 從那以後,我父親便開始全心研究那幅畫,他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他曾經幾次申請想拿走那幅畫,但都遭到了拒絕。因為美術學院覺得那幅畫太過詭異,於是便把畫放到了美術館的收藏室,塵封起來。無奈之下,我父親只能找到你,讓你去偷畫。 昨天晚上他回來後,我聽見房間內有些不對勁,推門進去一看,發現他拿著那幅畫在手足舞蹈 楊紫說到這裡不禁低聲哭了起來。 可是,我能做什麼?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攤了攤手。 我希望你能把畫再送回收藏室。也許只有這樣,父親才能好起來。 楊紫說著眼裡露出了憤恨的目光。 為什麼你自己不送走它呢? 我怕,我不敢。 楊紫嚅動了一下嘴唇,怯聲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 你把畫給我吧,我今天晚上就送它去該去的地方。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你陪我送我父親去醫院。 楊紫猶豫了一下,提出了一個請求。 好吧。 對於這樣的要求,我實在無法拒絕。 楊紫發現父親瘋掉後便把他鎖在房間裡。我和楊紫趕到的時候,楊天德正在用力砸著窗戶,他的舉動引起了樓下很多人的圍觀,甚至引來了警察。 經過楊紫的解釋,警察幫忙和我們一起將楊天德送到了車上。 車子並沒有開往林城精神研究院,而是來到了距離市區偏遠的明安精神研究院。站在這棟灰色的建築樓下面,我不禁疑惑萬分。 「這裡人不多,我不想讓我父親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楊紫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走進樓裡面,我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兩名身著白色護士服的男護工走過來,架住楊天德走了進去。 我和楊紫則跟著一名姓陳的醫生去辦手續,穿過一個又一個鐵門,我們來到了一個辦公室。楊紫把楊天德的基本情況填寫了一下,然後那個醫生帶著我們去了病房區。 這裡的確人不多,很多病房都空著,只有幾個病人在房間裡坐著。楊天德被安排到了二樓拐角一個房間,房間裡面的顏色竟然是紫色,這種顏色讓我有些排斥。 「一周兩次探訪時間,我們會定時反饋病人的信息。」陳醫生在旁邊介紹一些基本情況。 「奴家,孫玉姣。不幸爹爹早年亡故,留下母女二人度日。」突然,隔壁傳來一個尖細的女人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我走出房間看了一眼,看到一個長發飄飄的男人站在前面嗲聲高唱,他赫然就是昨天晚上我在美術館遇到的那個攝影師。 「他叫秦劍,今天早上送來的。」陳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我旁邊。 「他怎麼發出了女人的聲音?」對於這點,我很疑惑,難道真的是鬼魂附體? 「你看他的頭髮,這個人的性格應該有些陰性,他和楊天德的情況一樣,可能受到了某些東西的暗示,所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像一個人在夜裡看自己的照片,看得時間久了,就會發現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陳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閃爍出一種詭異的光芒,他的目光讓我想起一句話,在精神病院,有時候那裡的醫生不是醫生,病人不是病人。 離開明安精神研究院,我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美術館。昨天晚上美術館的事情,一定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尤其是他們發現瘋掉的秦劍,所以今天晚上我要還回那幅畫,並不會像昨天取畫那樣容易。 來時的路上,我曾經想過很多辦法送回這幅畫,但最終都不保險,因為我不想讓警察查出在這之前我做過的案子。萬無一失的辦法,還是我親自將畫送過來。 展覽區的人依然很多,很多人似乎並不知道昨天晚上這裡發生的一切,而那些負責維持秩序的保安,眼神卻凌厲了很多。 「這是我們收藏的根雕,是我國少有的巨型作品,你們可以看出來,這並不是一個原木做的,而是用三根普通的木頭拼接到一起的。」這時候,我聽見前面傳來一個介紹聲,一群人正圍著一個大約兩米高的根雕作品。 看到那個根雕的結構,我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看來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利用一下這個根雕了。 計劃如同我想像的一樣,我成功地潛伏在根雕裡面,等到天黑的時候,我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收藏區。 那幅畫被我放到了保險柜里。 黑漆漆的房間裡,壓抑逼仄的感覺再次襲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楊紫的要求,畢竟這是一個危險的活。但是,這幅畫的詭異的確讓我無法理解。從昨天晚上秦劍的發瘋,到楊天德的意外,這所有一切的背後,似乎真的隱藏著什麼東西。難道真的是段五娘的鬼魂? 我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 我又一次打開了那幅畫,然後用手機照明。 瑩藍色的燈光下,畫像中的女人顯得越發詭異起來。這種感覺和昨天晚上等楊天德來拿貨的情景不同。那時候畫像上的女人仿佛活了一樣,而此刻,畫像里的女人看起來像惡鬼。 女人的身體開始動了起來,影影綽綽的,仿佛從畫裡走了出來。我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我知道有些東西在光線昏暗的情況下看久了,會出現幻覺。但是這一次,我看到了真實的鬼魅。 畫像里的女人真的站到了我面前。 「過來。」女人揮了一下水袖,淺笑中帶著說不出的誘惑。 「你是誰?是段五娘?」我脫口問道。 「你要不要聽戲?五娘一生好悽慘。」女人往前走了幾步,在手機的光線下顯得越發真實。 「不,一定是幻覺。」我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油然而生,可眼前的女人卻依然存在。 「這個世界究竟有幾個,是重疊的世界,還是對立的影像。你看五娘我是在現實中,還是在畫裡。你要不要來畫裡?」女人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她伸出了手,幾乎就要碰觸到我。 「不,一定是幻覺。」我用力往前推了一下,向前走去,但是腳下一軟,身體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歡迎你來到屬於你的世界。」女人的聲音在耳邊環繞,她的樣子有些縹緲,最終和黑暗重疊。 睜開眼的時候,我看見了楊紫,她正低頭在寫著什麼東西。隨即,我感覺到自己全身被綁了起來。 「你醒了。」說話的是另外一個人,他長發飄飄地走到了我面前,是秦劍。 「你們……你們放開我。」我用力掙脫了一下,但是身上的繩子卻紋絲不動。 「噓,作品馬上就要完成。」楊紫看了我一眼,然後她的目光落到了前面,那裡有一個人正在鋪紙研磨,他是楊天德。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看著他們問道。 「我來告訴你。」秦劍忽然笑了起來,坐到了我面前。 三年前,楊天德的兩名學生為了畫出驚世之作,於是找到屍油賦色,可惜卻出了意外。至此,那幅畫也被塵封。 屍畫,一直都是楊天德的心愿。他不甘心就此斷線,這三年來他一直在尋找當初兩名學生出現意外的原因。終於,他發現當初出問題的不是屍油,也不是畫像,而是他們創作畫像的地方,那裡曾經是段五娘自殺的戲院。 科學上有一種說法叫共振,簡單地說就是在環境允許的情況下,死去的人的腦電波會在適當的時候和後來的人出現共振,讓後來的人看到一些恐怖的幻像。 為了驗證這個理論是否正確,楊天德特意鼓動那個探險者拿著DV記錄當時的情況,最後論證他的理論是正確的。於是,他開始了全新的創作。 這一次創作,楊天德不僅讓他的女兒幫忙,更是找到了秦劍,他們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設置了一個圈套,這個圈套的矛頭就是我,因為我之前破解過一些鬧鬼傳聞,讓他們認為我的腦子裡存在的腦電波要比平常人更頻繁。 正如他們所計劃的一樣,我一步步地落入他們的圈套裡面,並且成功地接受到共振的電波,楊紫扮的段五娘,更是被我看成了鬼魂。 你們究竟要做什麼? 聽到這裡,我不禁大聲問道。 完成三年前的作品,把你畫進畫裡,讓你進入段五娘的世界。 秦劍嘿嘿一笑,然後走到前面的桌子旁邊,拿出了一把尖刀。 你要做什麼? 我打了個冷戰,看著秦劍慢慢走過來。 段五娘的畫像已經有了靈魂,她需要真正的屍油賦色,對不起了。 秦劍說著揚起了刀子,然後衝著我的心口插來 陳醫生帶著警察把我救出來的時候,秦劍的刀子幾乎就要扎進我的皮膚里了。對於他們的突然出現,楊天德感到萬分詫異。 你們真的以為把我迷暈了嗎?我是一個醫生,雖然不是內科醫生,但是我還是分得清楚安眠藥的成分的。 陳醫生笑著說道。 於是,陳醫生立刻給我打了個電話,那個時候我便知道你們裝瘋賣傻一定有什麼目的。忘了告訴你們,陳醫生和我是老相識,他對於《鬼女》這幅畫的追蹤從來都沒有放棄。 我聳了聳肩膀說道。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們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 楊紫喃喃地說道。 當然有可能,你以為是你們盯上我的嗎?一年前,那個探險者,他是我的哥哥。從那個時候,我就盯上了你們,可惜我始終找不到證據,唯一的線索就是你們對恐怖愛好者感興趣。於是,我便開始四處搜尋恐怖信息,然後在網上四處宣傳,為的就是引起你們的注意。我們雙方都有陰謀,只可惜你們的陰謀是害人,而我是為了找出哥哥被害的真實原因。 說完這一切,我和陳醫生向外面走了出去。 《鬼女》的詭異真相浮出了水面,楊天德所研究的共振理論的確被證實,為了避免以後發生類似事件,專家對那裡做了信號屏蔽,而那幅害死了好幾個人的《鬼女》畫像也被焚燒。 焚燒的時候,很多人在圍觀,有記者,有群眾,我和陳醫生站在一起。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那幅畫在燃燒的過程中,總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陳醫生說,也許是陳年屍油的味道。 是真的嗎? 事情結束了,按照慣例,我請陳醫生吃飯。吃飯期間,我們又討論到了共振。 其實,共振原理和精神病人的世界觀一樣,就像我們和病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有時候真的分不清誰是病人,誰是醫生。 那你現在是病人還是醫生? 我問他。 你說呢? 陳醫生 嘿嘿 一笑,露出一個不可捉摸的表情。 有人說過,如果要了解一個瘋子,那麼就讓自己變成一個瘋子。雖然林天德他們被依法拘留,但是他們的理論卻留了下來,至少留在了我的心裡。我不知道會不會在某個夜晚,突然打開門,就看見段五娘站在裡面,甩著水袖歡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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