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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瑞東仙逝隆殯儀 王金亭慷慨正氣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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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飛腳打了個旋風,那二人手中的槍不翼而飛。張三一腳踩住絡腮鬍的腦袋問道:“誰派你們來的?”絡腮鬍仰躺於地,似屍體一般,掙扎著說不出話來。張三抽回腳又踩在鷹勾鼻的胸上,問道:“你說!”鷹勾鼻結結巴巴道:“是吳總監派來的,他說您老上回裝病,不去總統府給袁大總統當保鏢,所以請了我們來對您下黑手……三爺,小人再也不敢了,請您老看在您是武術老前輩的份上饒了我們性命!”張三轉身接過鳥籠,對鷹勾鼻說:“歇一會兒,找輛洋車拉他回家,精心調理,還不致於落個殘廢,否則……

  原來張三剛才見兩人後前夾擊,在兩拳即將觸身之時,施展本門抽身幻影的閃躲功夫,從兩拳之隙撤出身子。他念及鷹勾鼻有退縮之意,用右手在他背後輕擊一掌,痛恨絡腮鬍躍躍欲試,左手持菸袋向他背後重重一磕。二人都受了傷,絡腮鬍傷得更重。

  晚上,宛八爺、小影壁、何六等人來找張三,商議明日參加李瑞東送葬之事。幾人約定早上8時在宣武門聚齊,會同從天寧寺來的靈柩,一同南行至東高地。

  第二日早上8時,張三身穿青袍,準時來到宣武門門樓下,只見宛八爺等人已等在那裡了。小影壁手裡搭著一撂喪服,他對張三道:“發你一件白綢大褂。”說著過一件白綢大褂。張三套上白綢大子褂,回頭看見寶三、沈三僅戴一頂孝帽,系一條孝帶,心中納悶,忙問:“咱們的裝束還不一樣。”小影壁道:“送喪者按品級、親疏、輩份發孝服,上等發白綢子大褂,中等發白布大褂,未等僅發孝帽一頂、孝帶一條。”

  一會兒,王金亭也坐著汽車來了,他穿一件白綢孝服,顯得疲憊不堪。他與李瑞東也有交情,平時李老先生常到他府上議天議事。自從宣統皇帝退位後,王金亭一直隱居在家。袁世凱任大總統後,讓熊希齡任國務總理,熊希齡留用了一些滿清王朝的舊僚擔任政府一些職務。熊希齡和王金亭辦案得力,在舊刑部威信很高,於是請他出來擔任司法次長。

  王金亭向張三招呼道:“張三爺也來了?你近日身體可好?有一段時間沒到我那裡去了,我還給你留著幾瓶茅台呢?”張三問道:“媛文姑娘可好?”王金亭輕輕嘆了口氣:“都三十好幾的姑娘了,還沒出閣呢!整日關在屋裡吟詩作畫,舞槍弄棒的,人家給說了好幾門新,有的出身,是官宦之家,有的在政府擔任要職,是留洋的才子,她呢,頭搖得象撥浪鼓兒,我老了,她娘又死得早,真是沒辦法!她的性格也變得有些孤僻了,不象以前那樣愛說愛笑的了,平日深居簡出。真是‘女大不能留,留在家裡心上愁’呀”張三爺要有合適的,最好能給物色一個。“張三道:“我接觸的朋友多是市井人家,舞槍弄棒的,象媛文姑娘那麼多才多藝,還是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才好!”

  這時只聽丁面傳來哀樂之聲,一行人緩緩而來,前面是金瓜鉞斧,有人舉著“迴避”、“肅靜”的虎頭牌,以及香爐、雪柳、引魂幡等簇新之物。六十四槓高抬籠著用金錢繡滿“百壽圖”花樣棺罩的靈樞,鼓樂喧天,滿待縞素。靈樞後,緊跟著李瑞東的親屬和他的朋友,鄉親以及武術界朋友,哭聲震天,不勝哀痛。有的執紼,有的捧香,浩浩蕩蕩。

  王薌齋眼睛哭得桃兒一般,正在隊伍里拋撒紙錢,他將四五十張一疊的紙錢直線般上拋有五六米高,到了空中又如傘蓋般地向四面八方飄落而下,精彩紛呈,白片紛飛。紙錢飄落時,觀者皆蜂擁而搶沒有落地的紙傳,傳說這種紙錢擦拭面部或身上疥癬之疾,患處當可霍然。

  張三、宛八爺、王金亭等人默默地走進殯儀隊伍中。張三望望前後左右,只見武術界同仁來了不少,有吳氏太極拳的吳鑒泉;楊氏太極拳的楊澄浦、楊禹延、楊少侯;陳式太極拳的陳發科;武式太極拳的郝為真;形意、八卦的孫祿堂;通臂拳的王占春;八卦掌的施紀棟、馬貴、魏吉祥等;三皇炮捶的於鑒、李堯臣;形意拳李星階;清拳李鶴銘;摔跤界張文山等人。大多數武術家、摔跤家,張三都認識。

  送葬隊伍浩浩蕩蕩往南走到大興縣東高地時,張三和宛八爺、王金亭、‘小銀槍’何六、小影壁等人才灑淚而停。恰好,王金亭的司機開著汽車來接他回府,眾人擠上汽車回京。

  光陰如白駒過隙,轉眼到了1915年,這一年張三已53歲,他一直過著半隱的生活,有時出於生計所迫,也去給一些朋在保鏢護院,有時也不得不靠黃當打發日子。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張三的名氣一大,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武術家都想找他比試比試。

  這一天,在東單的一家酒鋪里,一位操著東北腔的彪形大漢向一位酒店打聽:“醉鬼張三住在哪兒?”“小爺們兒,你打聽張三爺幹什麼?”幹什麼?聽說他身懷絕技,俺要跟他比試比試!“酒客哈哈大笑道:“張三爺的功夫,不要說你一個,就是十八個怕也近不得他哩!”“你認識他?”“他常來這兒喝酒,這兒的人誰不認識他!”大漢道:“那就請你轉告他,俺叫張小乙,在關外住,特意來找他比武,不把他打敗,俺就不回去了。”

  當天深夜,張小乙正在花市客店裡熟睡,猛覺鼻孔一陣奇癢,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又覺得有人推了他一把,睜開眼睛,朦朧中見窗外似有一團火光。他急忙起身,想要穿衣服,但在床邊一抓,衣服、褲子都不見了;四處里一摸,還是沒有找見。關外的有些莊稼人喜歡脫得精光,張小乙就是這種類型的人,如今他一絲不掛,甚覺羞愧,好在天黑,他只好抄起一把鋼刀,跑到院裡察看,只見火光熄了,一條黑影嗖地上了牆。張小乙看那牆有一兩丈高,上不去,時近中秋,月光正明。看那黑影,大個子,蝦蟆腰,走在牆頭上,如走平地一般,一轉眼,跑到西房上去了。張小乙用嘴叼住刀,順著一棵大棗樹爬上了西房,沒想到被毛毛蟲刺得生疼。他上房一瞧,那黑影卻又到了東房上。張小乙跳下西房,向東奔去,那黑影已經跑到前院房上去了。張小乙追到前房,那黑影卻又翻到了後院。張小乙手提鋼刀從前院追到後院,又從後院追到前院。只見那黑影躥房越脊如鳥一般靈活,累得他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喘粗氣。

  就在這時,客店老闆的住房裡的蠟燭亮了,門“吱扭”一聲開了,老闆娘正趕上鬧肚子,好蓬頭散面,手提著褲子走了出來,準備上茅房去,正瞧見白水鳥一般的張小乙,唬了一跳,一使勁,“撲哧”一聲,稀屎全拉在褲襠里。張小乙一見不知所措,卻見一團黑物,急地朝他打來,正落在他懷裡,他嚇了一跳,抖開一看,竟是他的衣服和褲子。這時,客店的人紛紛驚起,提著棍棒跑了出來。張小乙又慌又急,趕快溜回自己的房間。

  張小乙回到房裡躺在床上仔細琢磨:這是什麼人在跟我開玩笑呢?這人的輕身術如此高明,想著想著,猛然省悟:這飛檐走壁的準是醉鬼張三,我算是服了。

  第二日上午,張小乙提著三瓶山西汾酒來到東單洋溢胡同來找張三,張三的妻子張氏給他開了門。

  “張三爺在家嗎?”張小乙劈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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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瑞東仙逝隆殯儀 王金亭慷慨正氣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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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個半夜才回來,剛睡安穩,今兒個一大早又叫一個大官人用汽車接走了……”

  張小乙把酒遞給張氏,說道:“師娘,這點酒給三爺喝吧,您對他說,我叫張小乙,是關外來的,他的功夫,我是不喝藥,貼膏藥,服(敷)了!……”

  那個用汽車接走張三的大官人正是司法次長王金亭。王金亭派人把張三接到家中是想跟他商量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在的客廳里,張三焦灼地聽著王金亭慷慨激昂的述說:“袁世凱這個老賊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他現在要廢掉共和政府,準備稱帝了,準備廢中華民國為中華帝國,這是他蓄謀已久、夢寐以求的野心!多少年來他一直在做著皇帝夢,他出賣維新黨人,大肆搜捕革命黨人,排除異已,結黨營私,他的袁克定組織軍官模範團,培植袁家軍事骨幹,以實現袁家皇帝夢。”

  王金亭氣得胡了亂抖,激動得在客廳內踱來踱去。

  “今年年初,日本政府向袁世凱提出獨霸中國的秘密條款‘二十一條’,作為支持袁世凱稱帝的交換條件。其中有要求日本繼承德國在山東的權益,中國政府必須聘用日本人的為政治、財政、軍事顧問等。袁世凱稱帝心切,急於取得日本人的支持,竟於今年2月2日派外交總長陸宇輿、次長曹汝霖與日本駐華公使日置益等人開始秘密談判,準備賣國稱帝。今年5月7日,日本政府竟然向袁世凱發出關於‘二十一條’的最後通牒,限48小時答覆。5月9日,袁世凱這個賣國賊致復日本駐華使館,宣布‘二十一條’除第5號‘容日後協商’外,其餘全部承認,5月9日,這真是國恥日啊!……

  “今年8月14日,楊度、孫毓筠、嚴復、劉師培、李燮和、胡瑛等在京發起組織籌安會,為袁世凱稱帝大造輿論,近日袁世凱又拉攏欺騙一批人在各地活動,投票擁護袁世凱登極稱帝……袁世凱稱帝預示著中國要亡國啊!好端端一個中國就要敗在這麼一個敗家子手裡了!”

  王金亭愈說愈激烈,猛地站住,眼淚“唰唰”而下,忽而嘆道:“楚雖三戶能亡秦,難道堂堂中國豈無人!”

  張三明白了王金亭的意思,王金亭是要他學荊軻,去刺殺袁世凱這個竊國大盜。

  王金亭雙目炯炯,眼睛盯著張三,慨然地說道:“張三爺,你我患難之交16年,風風雨雨,膽膽相照,足以見人心!你曾隨我下江南剿除貪官洪升,為浙江百姓除害。你曾隨我上西藏,為了國家統一,殺了叛匪薩迪,把詔書送到十三世達賴大喇嘛手中。你仗義疏財,不為烏紗、金銀所動,上天入地,兩袖清風,一塵不染,堪稱是武林師表、民族典範,這一切我王金亭有目可鑑,終生難忘!如今為了黎明百姓,為了華夏古國,為了使袁世凱稱帝不能得逞,也為了廢除這賣國的‘二十一條’,我……我想請張三爺,做荊軻、高漸離,去刺殺袁世凱這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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