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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琦也很高興:“你與梁寶見面的日子就快到了。”

  梁寶離開教堂之後,直奔秦芬家。此刻,正是天蒙蒙亮的時候。秦芬一家人都還在睡夢中,他不便打擾,又沒有藉口,就在門外徘徊。

  秦鋼起得最早,每天清晨都要跑步鍛鍊。開門一看,見梁寶等在外面,不由驚奇,連忙讓進屋裡,並詢問原由。

  梁寶便把剛才發生在教堂里的情況說了一遍,並說是路明讓他住進秦家,等大魚上鉤。

  秦鋼明白了專案組的意思。但怎樣安置梁寶,又覺為難。名義上他是妹妹秦芬的男朋友,他也知道秦芬對梁寶頗有意思。但又不能讓他倆過分接近,弄假成真;可是如果他倆不像一對戀人,又豈能瞞過特務暗中注視的眼睛?那樣,不僅梁寶的生命有危險,全家都會受連累。怎麼辦?只能根據事態發展,以國家安全利益為重。

  於是,秦鋼提出讓梁寶裝病。否則成天不上班,也會引起家人的懷疑。這正合梁寶的心意,便摸出表哥給的藥,吞下一粒。當秦芬醒來見到梁寶時,只見他臉色通紅,皮膚滾燙,手忙腳亂地服侍他躺下,也就顧不上問他為何大清早來幹什麼了。秦芬還以為梁寶知道她今天休息,特意來陪伴自己,心裡就像喝了蜂蜜。

  秦鋼也沒去上班,他向單位打了招呼後,又與路明通了電話,知道梁寶立了大功,心中歡喜。

  梁寶自出事以後,就再也沒回過家,想起母親孤苦伶仃,不知怎麼樣了。公安人員肯定到過他家裡,母親是否氣出病來?還有秋盈,多好的姑娘啊,卻被我害苦了。還不知人面獸心的表哥,會對他做出什麼事來!一想到這些,他就憂心如焚,真想立即去看看母親和秋盈。但理智告訴他,不行啊!還有秦芬,才幾天的接觸,她便對自己充滿愛意,體貼入微,怎麼可以繼續下去?時間越長,就會對她傷害越大,說真的,他也喜歡她,可自己是什麼身份?沒這個資格呀!

  秦芬並不傻,都說女人的心眼細,第六感覺又特別靈敏且準確。她看出梁寶有難言之隱,又不好多問。但總覺得事情有些怪怪的,他是我領進門的,家裡也不反對我與他好。但哥哥不知怎麼,既不說反對,又有意作梗。每當她與他單獨相處時,哥哥總會進來干擾。更奇怪的是,今天哥哥明明是應該去上班的,梁寶病了,他連班都不上了,好像他倆是老朋友似的,還要關起門來說悄悄話,連她也不能在旁邊聽,豈有此理!不行,一定要弄個明白。

  秦芬出身於小康之家,爸爸是機械廠的工程師,媽媽是會計。現在都已經退休,但閒不住,被別的單位請去幫忙了。倒不是為了掙錢,而是老有所樂。哥哥又是大鋼廠的保衛處長,收入比同齡人要高出許多。雖然成了家,卻沒分開住,一家人其樂融融,讓人見著眼紅。秦芬要比哥哥小十來歲,自然是家裡的小公主,優越慣了,她才不買哥哥的帳。

  “哥,你有事瞞著我。”吃過午飯,秦芬問秦鋼,“你背著我都與梁寶說了些什麼?”

  秦鋼笑道:“我與他能說什麼?還不是關心我們家的小公主,免得上當受騙。”

  “那你了解到些什麼?他說是你們廠里的職工,沒說謊吧。”

  “我調查過了,他是我們廠煉鋼車間的爐前工,活兒又髒又苦又累,他的家境也不好,有個老娘沒工作,還要靠他負擔,經濟不是一般的困難,你要想清楚了。”

  秦芬說:“既然他是你廠里的職工,就說明他沒有騙我,至於家境好不好,那不是他的錯!”

  秦鋼正色道:“你還年輕,不要想得太天真了。世上沒有後悔藥!”

  秦芬也不爭辯,認真地說:“既然哥哥不喜歡他,妹妹聽你的,我現在就叫他走人。”

  秦鋼不知妹妹是計,連忙說:“那不行!”

  “為什麼?”

  “這個嘛,”秦鋼眼珠一轉:“來的都是客,與我又是同事,人家病了。在這裡休息一兩天,也沒什麼不妥。”

  “好,這是你說的!他既是你的同事,你又是保衛處的大處長,就拉他一把,適當的時候,提拔提拔,畢竟他是你妹妹的朋友呀!”

  秦鋼想穩住妹妹,便說:“我會放在心上的。”

  他倆是在客廳里說話,梁寶正巧上衛生間,路過客廳,聽到了秦芬要她哥哥提拔自己的話,心裡好生感動。

  當他回到客房,躺在床上時,心裡像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怎麼辦?他想:這裡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已經害了秋盈,再不能對不起秦芬!可去哪兒呢?有家不能回!不如主動聯絡表哥金熾,早點抓住他!不知他會不會現身?

  此刻,金熾已不在武漢。

  “金錢豹”金熾奉“黃鼠狼”之命,前往濟南“處決”了李華,又回到了武漢後,不久就接到情報:山東的PP組織幾乎被一網打盡。上峰指示他必須抓緊實施第二套方案,台灣老頭子已在親自過問此事。

  好險!金熾想:幸虧未在山東停留,否則自己也要遭殃了。

  他既要保護好自己,又要抓緊完成任務。原來最佳方案就是儘快取得曾倪博士的信任,爭取住進曾家。這樣既有了保護傘,安全感,又可以方便竊取情報。如果能把曾倪設計的南京長江大橋的資料和他們研究新型水泥的情報搞到手,那也是大功一件。但是後來他暴露了,只能放棄這個方案。至於炸橋嘛,首先要解決炸藥。他也知道:這樣的長江大橋要炸毀不太可能。但要破壞,炸掉一截,造造輿論還是可以的。對此,他已有了自己的計劃,他覺得成功的把握很大。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走那著險棋的。

  為此,他不顧梁寶正被通緝的危險,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搞炸藥。

  他對於從不露面,遙控指揮的“黃鼠狼”很不滿意,但又不敢不服從他的指令。一想到李華的死,雖是他直接執行的,卻也是違心的。他感到“黃鼠狼”太狠毒了,大有惺惺相惜,兔死狐悲之感。但也正因如此,他更不敢不聽“黃鼠狼”的號令。因為他就像影子似的跟著他,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人家的控制之中,稍有不慎,李華的下場就是他金熾的榜樣!他又不得不佩服這位上司的手段:敲山震虎、一石二鳥,果然厲害!

  那日他在曾倪家接到密報後,匆匆逃離了曾家,本想去老巢西區教堂,走在路上接到上峰“黃鼠狼”的指令,要他立即乘車前往鄭州避避風頭。金熾心裡很感動。他想到了李華,因行動失敗而逃往濟南時的心情,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黃鼠狼”即命自己跟蹤並處死了她。相比之下,“黃鼠狼”對自己還是另眼相看,網開一面的。

  金熾化了裝,匆匆登上開往鄭州的火車。他想還是硬座車廂人多好隱藏,便在車廂靠門口的位子坐下。

  乘客不太多,金熾是揀靠窗的兩人位子坐下,不一會兒,上來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金熾吃不准他是什麼身份,正在疑惑他為何不坐對面靠窗而要坐在自己身邊之際,又來了一位三十來歲的鄉姑,坐在了他的對面。幾乎是前後腳,又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的胖和尚,坐在了鄉姑身旁。

  火車一開動,車廂里熱鬧起來。不甘寂寞的旅客們三三兩兩地攀談起來。看來這五大三粗的漢子也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問坐在對面的和尚:“師父在哪裡出家?”

  “阿彌陀佛,”和尚禮貌地答道:“貧僧在開封相國寺,不知施主在哪兒高就?”

  漢子說:“我是採購員,終日在外奔波,天南地北,四海為家。”又轉向金熾,問:“這位兄弟是去鄭州?”

  金熾本不想搭理,只是點了點頭。

  漢子似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兄弟是干哪一行的?”

  金熾雖討厭他,卻怕生事,只好客氣地說:“與兄弟你差不多,是搞旅遊的,成日在外面瞎轉。”

  漢子高興地說:“那你有一肚子的故事了,不妨給我們說兩個?”

  金熾應付地:“好,讓我想想,等會兒再講。”為了岔開話題,他又問對面的鄉姑:“大嫂也是去鄭州?”

  鄉姑有點羞澀地點點頭:“俺丈夫在鄭州部隊裡,俺是去探親的。”

  漢子說:“喲,還是位軍嫂。失敬!”

  好了,各人都自報了家門,也算是熟悉了。

  坐在金熾身邊的大漢提議說:“咱們做個遊戲解解悶好嗎?誰輸了請客吃飯。”

  和尚說:“阿彌陀佛,貧僧正愁無處化緣。”

  沒想到老實巴交的鄉姑軍嫂也贊成:“好呀,俺正愁帶的路費不夠呢。”

  金熾見鄉姑也答應了且口氣不小,不能掃了大家的興,便說:“做什麼遊戲?”

  大漢說:“我是大老粗,咱們就玩粗的,來個歇後語大賽如何?”

  鄉姑好奇地說:“怎麼個玩法?”

  大漢說:“歇後語一般由兩個部分構成,前半截是形象的比喻,像謎面;後半截是解釋、說明,像謎底,十分自然帖切。例如:一個巴掌拍不響——孤掌難鳴;懶婆娘的裹腳——又長又臭。”

  和尚贊道:“阿彌陀佛,施主好學問!”

  鄉姑卻說:“好是好,但怎麼個賽法?”

  大漢道:“每人來一句,要先接上前面一個人的‘謎底’即下半句;又要說出另一條的上半句,留給下面一位接。我們就叫它歇後語接龍比賽,看誰接得好,意境妙!就從我開始吧,各位,我這是關公面前舞大刀——”

  和尚接道:“‘獻醜’了。我也是空棺材出葬——”

  鄉姑笑道:“你這是‘目(木)中無人’!我可是弄堂里扛木頭——”

  金熾接道:“好一個‘直來直去’!你可是城隍娘娘害喜——”

  大漢哈哈大道:“你說她‘懷的是鬼胎’!那你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和尚搖頭道:“阿彌陀佛,你怎麼能罵人家是‘王(忘)八’呢?真是一個墨斗彈出兩條線——”

  鄉姑接口道:“就是嘛,你們兩個‘思(絲)路不對’!俺可是一根燈糙點燈——”

  金熾笑道:“你真的‘無二心(芯)’?我豈不是飛機上吹嗽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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