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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雄請旅館女招待找來一份地圖。去北安曇區白馬村,最近的路線是從松本站乘支線,經過越後的系魚川,在梁場站下車。根據火車時刻表,從甲府乘火車去要五個小時。

  龍雄鬼使神差達不回東京,而在甲府下車,他拿定主意先去現場探查一番再說。

  梁場站仿佛是被人遺棄的一個小站。龍雄下車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在狹窄的走廊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影子。

  走出車站,有首便是青水湖。夕陽遲疑,波光怨和走到煙鋪,買了一盒和平牌香菸,順便向中年的老闆娘打聽道:

  “聽說這兒附近有人吊死,不知在什麼地方?”

  中年婦女目光炯炯地說:

  “就在旁邊這座山里。”

  她還特意走到路上指給龍雄餚。小山!傷湖而立。山上樹木茂密,山後便是鹿島槍員。

  龍雄從發電所旁邊的小路走去。不一會兒便走到山坡上,在山明處有一個村落。

  一個老人站在門口,一直望著龍雄。龍雄走過去向他打聽。

  “聽說這兒附近有人吊死,不知在什麼地方?”

  老人咧開缺牙的嘴,笑著說;

  “看光是,吊死人這事兒傳得很快,方才就有人問我。”

  說著,老人指著右面一座陡峭的山,詳細告訴龍雄去現場怎麼走法。

  “從這兒直奔山上,那兒有棵分成兩權的大杉樹,你就以杉樹為目標朝前走。”

  龍雄接老人的指點上了山,只有一條人跡剛走出來的小徑。愈往山里,樹木愈多。山高一千六百米。方才的小山海拔將近一千米,因而感覺不出有那樣高。

  爬上山頂,果然有棵兩股權的大杉樹。據說順著山脊再向北走二百米,便是現場。

  山的右方是青木湖,像片葉子似的,夾在兩山之間。

  樹茂林深,人跡罕至。跑到這裡自殺,可以掩人耳目達數月之久。

  走到一處青糙被踩亂的地方,龍雄才意識到,這裡便是現場。大科是警察一窩蜂趕到這裡的緣故。

  抬頭看了一下,枝繁葉茂。不知黑池吊死在哪根枝上。繩子早已被取走。

  黑池健吉果真死在這裡嗎?——這個疑竇緊緊地拴住了龍雄的心。說是疑竇,毋寧說更近于思索。

  龍雄瑞想當時那人在這裡自殺的情景。他六種無主,悄然走上山來,若非這樣,決不相稱。

  —

  —不是黑地位青,自殺的應是別人。

  黑地決不是那種人。為了尋死,一個人獨行,跑進深山。他腰悍、強勁、充滿活力。不會像老弱病殘那樣,在這荒涼的地方投環絕命。即使準備一死,也要選擇符合他性格的更壯烈的方式。手槍在新宿打了兩發,送了別人的性命之外,槍膛里不是還留有子彈嗎?對黑地來說,就該如自己頭上打一槍。這才是他性格的表現。

  此外,他有的是錢。在瑞浪郵局提取了十萬元。既然有那麼多錢,他根本不會自殺。

  薄暮四垂,太陽已經落山,只有落B的餘暉照得天空通紅。

  山荒寂更寒,歸途向湖畔。

  龍雄腦子裡又浮起一句徘句。

  這對,樹林裡有個人影在閃動。矮個子,胖身材。尤難不由得一怔。

  “喀,”對方先打招呼,“這不是秋崎嗎?”

  絲毫不錯。對方正是田村演古。龍雄陡然見他竟怔住了。

  “他鄉遇故知,想不到在這兒碰上你!”夜色朦朧,田村笑嘻嘻地從糙叢里走過來。

  “是田村嗎?”龍雄這才開口問道,“方才在山下村子裡,聽說一人上山來,沒想到是你。”

  “我也沒料到你全站在這裡。”田村的兩眼在眼鏡後面露出高興的神采。

  “你不是去九州了嗎?”龍雄驚訝地問。

  “昨天從九州回來的。在報社聽到這個消息,今天一早就趕來了。”

  “你是想看看現場嗎?”

  “可不是,我想查查清楚。”

  “查清楚?查什麼?”

  “黑地是否真在這裡上吊。”

  原來田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龍雄思量著。

  “那麼你是怎樣看呢?”

  “你怎樣看?”田村反問。

  “屍體已化成一堆白骨,究竟是不是黑地,已經無法辨認。我覺得屍體是別人。”

  龍雄剛說完,田村拍拍他的肩膀喊道:

  “說得對。我也是同樣看法。手槍、褲子、皮帶扣,全是別人布置的,決不會是黑地健吉。他不會在這裡自殺。”

  田村十分肯定,龍雄凝望他的臉孔問:

  “有什麼商靠的依據嗎?”

  “依據就是操縱黑地的舟坂英明。”

  “什麼意思?”

  田村滿吉沒有立即回答,叼著香菸,將身子轉向湖面,湖水在樹林隙fèng間,泛出幽暗的白光,·

  “我去了一趟九州。”田村換了個話題。

  “聽說了。去採訪貪污案的事吧?”

  “什麼貪污案,我不過找了個藉口。”田村低聲笑了笑,“我去九州,告訴你吧,是為了調查舟級英明的身世。”

  “順?舟坂是九州人嗎?”

  “不,這個人來歷不明。聽說他本來是朝鮮人。”

  “你說什麼?”

  “我去了九州的博多,向一個朝鮮人團體作了調查。”

  2

  “天黑了,下川巴。”田村說,“反正今晚回不了東京,就在大叮住一宿吧。

  我有許多話要跟你說,到了旅館再慢慢談吧。”

  湖光漸暗源俄之中夜色沉沉。村子裡更加幽暗了。不如趁早走出去,免得迷路。

  下了山便是一個村落。在路上可以望見有的人家正在半暗不明的燈光下吃晚飯。

  路的一端,向西走去,是通往鹿島槍岳的登山口。

  在村邊一戶低矮的農家前,一個老婆子背著娃娃站著。

  “晚上好。”

  老婆子見龍雄和田村走過來,從幽暗的屋檐下寒暄道。

  “晚上好。老大娘有事嗎?”。

  田村停住腳步。老婆子走近兩三步問:

  “你們是電力公司的嗎?”

  “不是。有什麼事嗎?”

  五六天前有電工進山來,所以我問一下。他們最近要架高壓線哩。”

  “哦,我們不是。”

  田村說完,仍舊走自己的路。拐過下坡路,能看見梁場車站的燈光。小小的湖面上,暮色蒼茫,微微泛著白光。他們二人在大叮的旅館裡下榻,吃了一頓誤了時光的晚飯。

  “方才在山上講的事,請繼續講下去。”龍雄央求道。

  田村洗完澡進來滿面紅光。

  “好,我正想接著講呢。”他擦了擦眼鏡片。重新戴上。

  “你說舟坂英明是朝鮮人,真出乎我意料之外。你從哪裡查到的?”龍雄刨根問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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