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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始喝酒了,藝jì們的興趣仍然沒離開可壽子。

  “會長,我最近要做一件不帶花的和服,能清瀧村先生給畫點什麼嗎?”

  一個開了頭,另外二、三人也跟著這麼說。

  “是嗎?可是我作不了主。你們還是直接求瀧村先生吧!……如果喜歡我的字,給你們寫多少都行。”

  市澤頗為滿足地說。

  “哎呀,會長,那字太難看啦,把和服都糟蹋了。”

  “喂,阿姐,那就讓會長再給你買一身唄。”

  一個年輕的藝jì說。

  “真是呢。如果是那樣,就請會長給多買幾套。”

  “哎呀,我也要。”

  “請您一定給買啊!這樣能趕上春天的預演會太好了。”

  一時間,亂鬨鬨地吵成一團。

  “別說傻話了。”

  市澤庸亮瞪了藝jì們一眼。

  “不過,你們要是以為可以給你們白畫,那就太貪便宜了。你們要想請瀧村先生畫畫,必須拿出一筆可觀的染筆費。嗯,你們必須準備拿出兩個月的收入。”

  酒席上終於變得活躍起來。

  那位經理從剛開始就顯得有些拘束,等菜上到一半時,他悄悄站起來,走了出去。一個藝jì急忙追上去。人們以為他去上廁所,但過了一會,那個藝jì回來,向市澤耳語了一會兒。市澤點點頭。

  可壽子瞥見這一情況,知道是經理知趣地回去了。看來,市澤一開始就是這樣打算的,好像是利用這個經理。

  席間,市澤說起話來八面玲瓏,豁達隨便,還不時說些俏皮話和饒有風趣的笑話,逗得藝jì們笑不可支。但他不斷注意可壽子,這一點她本人也清楚。而且藝jì們也始終注意突出可壽子。

  “喏,會長,差不多了,該表演您的拿手好戲了,怎麼樣?”

  一個藝jì說道。其他的藝jì一起鼓起掌來。

  “不啦,今天免了吧!”

  市澤苦笑著。

  “哎喲,怎麼說這活。別拿架子了好不好?雖說瀧村先生在場,也用不著不好意思啊。”

  “哪裡,沒有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其他的藝jì一起起鬨。

  “實在沒有辦法。那麼,我就在瀧村先生面前獻醜了!”

  可壽子拍手稱好。

  市澤庸亮重新端然而坐,姿勢也變了。由於他身著和服,與藝人別無二致。他合著三弦唱的謠曲,可壽子聽來也不像外行。她早已聽說市澤愛好謠曲,今天親耳聆聽,才知他功底深厚,出手不凡。

  在座的藝jì早已深知他熱衷此道,但此時此刻仍齊聲喝采。

  接下來,在可壽子提議下,藝jì們開始跳舞。

  途中,這家館子的女老闆也參加進來,一會兒向市澤寒喧,一會兒對可壽子恭維。

  舞蹈共跳了三個。當第二個舞結束的時候,女傭躡著腳走來,對女老闆耳語了一陣。

  “會長!”

  女老闆將女傭的話傳達給市澤,

  “長村先生正在門口,說要見您,怎麼辦啊?”

  “什麼,長村?”

  市澤庸亮吃了一驚,兩眼直盯盯地望著前方。女老闆看他想不起來人的名字,就說;

  “他叫長村平太郎,說為了久井文子的事一定要找您談談。”

  真豈有此理。他早就聽說,使久井文子致傷的犯人是長村平太郎。他現在來做什麼?不,更可疑的是,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呢?

  可能是來進行威脅的。根據市澤聽到的傳聞,久井文子的這個男人,是個彈球店老闆,一直迷戀著文子,長時間來一直供給文子生活費。

  市澤在得知了平太郎的身分後,突然對文子產生了厭惡情緒,因為他是出身高貴的財界人士,向來對彈球店那樣的職業抱有偏見。

  “把他趕走!”

  市澤用坐在一旁的可壽子聽不到的小聲說,

  “我不認識他,也沒有見面的必要。他竟找到這裡來。太不懂事了。”

  女老闆頻頻點頭,接著讓一直等在一邊的女傭退出。

  藝jì們正在跳最後一個舞蹈。市澤如同興高彩烈時當頭潑下一盆冷水一樣,突然心中焦躁不安起來。這個往文子臉上潑硫酸的人一定是個愛記仇的傢伙,因為我勾引了文子,說不定他是來找我算帳的吧。

  市澤雖然臉向著跳舞的藝jì,作出愉快的表情,但心中異常煩亂。正在興頭上,全被他破壞了,真拿他沒辦法!

  市澤更加後悔自己與文子的關係,早知今日,當初與現在坐在旁邊的可壽子掛鉤多好。

  可壽子好象什麼都不知道似地專心觀賞著舞蹈。她的側臉也好,她的姿態也好,都在妖艷中透著挺拔。市澤用眼的餘光瞥著她那端莊得近乎冷漠的臉,心中讚許說,到底和其他藝jì不一樣啊。

  長村平太郎在飯館大門的一角等待著。這個大門十分雅致講究,近處細竹成林,砫燈照得灑過水的卵石閃閃發光。入口處榻塌咪上放著王朝風格的燭台,燭光照著正面的金屏風。

  顯然,這不是長村平太郎這種人來的地方。他自己也察覺了這點,對市澤能否出來見他,心中無數。

  他現在來到這裡,不是為了向市澤發泄怨恨,而是為了滿足病床上的文子的願望。平太郎把文子弄傷以後,陷入深深的後悔之中。他一時衝動竟把自己曾熱愛過的女人的臉弄得不堪入目。

  文子不久將不可避免地從畫家和美女的行列中消失。她急切盼望市澤來到病床邊,幾乎盼得有些發瘋。看到這般情景,平太郎想:無論如何得讓她見上市澤一面。

  不消說市澤庸亮已遠遠躲開文子。對此,文子也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

  可是,文子就這樣被市澤甩掉,實在太可憐了。

  平太郎清楚地知道,文子纏著繃帶的臉上布滿瘢痕疙瘩,已醜陋無比。市澤不可能與文子繼續來往,因此,在這一點上他不必擔心。不久,文子將由他來獨占。這種感情促使他去滿足文子的願望。實際上,這是滿足文子最後的願望。

  不知市澤能否到文子病床邊來。然而,市澤是有義務來醫院探望的。

  如果他就這麼逃之天天,對文子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進去通報的女傭回來了。

  “實在對不起,市澤先生已經回去了。”

  平太郎微微點頭,這話並非完全出乎意料。

  “知道了。給你添麻煩了。”

  他低頭施禮,接著離開了燈火輝煌的飯館大門。女傭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

  平太郎走在街上。道路兩旁全是飯館。

  每家飯館前,都停放著一排排豪華的轎車。掛著幔子的人力車跑來跑去。

  平太郎邊走邊回味著女傭的回話。腦子裡想像著市澤在妖艷的燈光下被藝jì包圍著的情景。

  平太郎為了尋找市澤的去處,今天白天突然想到了工業俱樂部。一個辦書員模祥的人好不容易才想起這個飯館的名字,告訴他了。如果當時他不說自己是市澤家的人,有急事要聯繫的話,就不可能獲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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