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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野辰平睬也沒睬那商人。

  “咱倆總不能就這樣出去吧!這算咋回事!你說,旅館方面能給咱們多少賠償費?”商人老婆又問。

  海野辰平鈀臉扭向一邊,仍不踩他們。這時,值班員不知在哪兒做了夜餐送過來了。

  “實在對不起大家了,肚子也該餓了,請先吃點東西,老闆隨後再向大家道歉。”

  為了使每個房間的旅客都能分到盒飯,值班人員的身後跟著一個身穿背帶圍裙的女服務員。服務員懷裡抱著好多飯盒。那是用托盤托起來的,堆得很高很高。

  “喂,班頭,老闆來了咱得說,你們這個地方太不象話了。你看看,給旅客帶來多大損失!這算咋說呢?”大阪商人跟值班的嘮叨說。

  “哎哎,是的,這也是……”

  “你們這是乾的什麼事喲?你看咱們這個樣子,怎麼走出去喲!”他那老婆幫腔說。

  “這算什麼傢伙!俺們專程到九州來旅遊,西服、和服都是新買的那!如果不折成同等價錢,那簡直混蛋透頂。他媽媽的!哎,班頭,你們老闆摳不摳?好不好說話?”

  “嗯……有什麼儘管說吧。”

  值班的又跟海野辰平和三澤順子客氣了一番,就逃跑似地溜走了。那個大阪商人看見班頭溜走的模祥,有點幸災樂禍。

  “你也成了這種德性了,”他又跟海野辰平搭話說:“你肯定是個大人物,看你這件內衣,就知道肯定是的。咱們受難的旅客如果能串通串通,聯名提出一個賠償要求,保管能行。你看怎麼樣?”

  “……”海野辰平沒吱聲。

  “你呀,也使把勁唄!”他那瘦老婆也在激勵自己的丈夫。

  “哎呀,是啦!老闆如果是個吝嗇鬼也就難辦了!”

  那大阪商人兩口子的卑賤態度和腔調,使三澤順子心煩得要嘔吐。她雖然在睡衣上罩了一件從大火中抱出來的茶色上衣,但仍感到自己一副狼狽相。尤其使她心煩的是,海野辰平從大火中脫險以後,簡直變成另一個人。他垂頭喪氣,情緒低落極了。只是一個勁地抽著香菸。那香菸是他從大火裡帶出來的皮包中取出的。三澤順子跟他說什麼,他也不答理,象個啞巴似的。三澤順子把海野辰平這種態度,理解成心裡煩躁,認為他和自己一樣,為眼前的處境覺得難堪。並且還可能惦記著大阪的例行總會,以及公司里的各種事務等。然而儘管如此,她還是希望海野辰平對她親熱些,哪怕說幾句安慰的話也好。海野辰平把她從危難中帶出來,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救了她的命。雖然可能他在緊急中並沒意識到這一點,但回過頭來想想,那種行為也不能不說是對順子愛情的表示。在大火中,他緊緊地拉著順子不放,使順子第一次感到,海野辰平還是值得信賴的,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海野辰平此時的態度有些反常。

  大火撲滅了。剛才那火光沖天、照得黑夜如同白晝的紅火景色,頓時消失了。夜空變成了微亮的辱白色。再也無法睡覺了。三澤順子靠著牆坐下來。海野辰平坐在她旁邊。他盤著兩腿,用胳膊支著腦袋。大阪來的那對夫婦卻毫無顧忌地躺在榻榻米上打起呼嚕來。

  天大亮以後,旅館送了些半溫不熱的早飯。值班人員告訴他們:據調查,火源來自旅館的烹飪間。由於用火不小心,才造成這次火災事故。那邊的烹飪間和旅館幾乎一物不剩地燒個精光。好在住宿的旅客無一人受傷。旅館方面明確表示:由於不慎給旅客們添了麻煩,使旅客們蒙受了損失,特向旅客們道歉。對於善後事項的處理意見和賠償方法,老闆將儘快會詞警察,協商議定。

  “哼!怎麼警察到現在不來!”大阪來的那對夫婦不滿地說。

  三澤順子與海野辰平乘坐出租汽車往博多方向行駛。昨天來時看到的景重新出現在順子的眼前。那河流、溪谷依然如故。車子又穿行在看見過的城鎮和村莊裡,顯然,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昨天的光彩。海野辰平坐在車裡。還是一個勁兒吸著煙。他繃著臉緘默不語。哪怕是必要的語言,也限制在最低限度,而且儘可能簡短。三澤順子最初對海野辰平的心境還是能夠諒解的。因為那意想不到的火災,打亂了他們的計劃,破壞了他們的興致。脫離險境以後,仿象在夢中一樣,似醒非醒。情緒低落是可想而知的。但後來,她覺得不全象這麼回事了。她又想起在旅館時,警察們為了做好善後工作,詢問海野辰平時的情景。

  “真是飛來的橫禍呀!”當地的警察同情地跟海野辰平說:“為了做好善後工作,以便賠償旅客的損失,我們想把受災旅客的姓名、地址核實一下。”

  “有什麼必要這樣做?”海野辰平牴觸地說。

  聽到海野辰平那過激的語氣,順子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呀,是這樣的,由於事故,還會有一連串的問題需要解決,還必須與各位取得聯繫。”警察溫和地解釋道。

  “除了賠償損失還有什麼?我什麼要求也沒有。我要回博多,你們只要給我弄一套去博多的西服就行了。難道讓我穿著睡衣進博多的西服店嗎?”

  “那是啊,在理,在理。現在是否請你把在住宿登記本上的姓名、地址再複述一遍。警察說著,卻看也沒看三澤順子。作為警察,憑著他在溫泉旅館派出所工作的經驗,他能意識到海野辰平與三澤順子的關係。類似這樣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

  “是這樣嗎?”海野辰平在警察拿來的登記本上寫了一個假名字和假地址。“喏,行了!”

  “對不起,請問這一位尊姓大名?”警察指著順子問海野。因為登記本上沒有三澤順子的姓名。

  “她是……這個……”海野辰平顯得很狼狽:“東京都……”他結結巴巴地說出了一個地址和姓名。當然囉,都是三澤順子不知道的地址和姓名。

  警察按照海野辰平的口述記錄下來。海野辰平又加上一句:

  “我們對旅館什麼要求也沒有,以後也不會來找麻煩。這些登記下來還不行了嗎?”

  “總之,您是不是說,我們沒有必要再聯繫了,是吧?”警察笑笑,點了一下頭。

  “是的。我們本來就是受害者,又無求於你們。反倒如此耵住我們象查戶口似的,有什麼必要?”

  “哎呀,我想請您不要誤會。作為警察,只是想把工作做在前頭,不留後遺症。”警察也有點火了。“對不起,請問職業。”

  “公司的……不,自己做些小買賣。”

  “做買賣。好的。哪一行業?”

  “這個……是電器商。……還有完沒完?”

  警察陪著笑臉離開了海野辰平和三澤順子。

  海野辰平的臉拉得老長。三澤順子也感到氣憤。但她不是對警察。她認為海野辰平在與警察對話時,自衛和隱瞞身份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該把三澤順子視為路人。她覺得海野辰平似乎想甩開自己。這種情緒無論從腔調上還是表情上,都明顯地表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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