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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把鑰匙是你的。”海野辰平把那個房間的鑰匙交給順子,然後轉身去開自己的房門。

  兩個人各自開著房間的門。海野辰平打開了612號房間以後,看到順子還沒打開,就急忙過來。

  “我來幫你開吧!”海野辰平讓順子站開一點。他從門上拔下鑰匙。然後把鑰匙裝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一隻胳膊摟住順子的肩頭,進了自己的房間。瞬間,三澤順子的腳也不聽使喚了。

  4

  窗戶上那重重的大窗簾放下來了。透過窗簾的邊fèng可以看到泛著灰白色的夜空。由於室內的電燈熄滅了的緣故,外面路燈的光線也從邊fèng中擠著透進來。從邊fèng下面透過來的光線很明亮。由於房間地勢高,並不能直接看到路燈。那光線象個幽靈、象個旁觀者,它一刻也沒離開過順子,並目睹了房間裡發生的“事情”的整個過程。

  是的,就在剛才,象失去理智似的暴風雨般的猛烈襲擊的高cháo時期,那條細長的灰白色的光線從沒離開過順子的眼睛,瘋狂的暴風雨過去以後,一個吃驚的聲音,從站在一旁的海野辰平的喉嚨里發出來。雖然是在黑暗中,仍可以分辨出他那由於吃驚而凝然呆立的祥子,也不難想像他那驚奇的表情。

  “你,你是處女?!”

  聽到這種聲音,最初停留在順子眼裡的光線消失了。她翻身趴在黑暗中,好像極力要把自己沉下去擬的。她想抱住什麼東西;獨想放聲哭叫。呼喊她的親人,呼喊她已經去世的母親。一種失去了人生的絕望感,一種冷漠的孤獨感……一齊涌到了三澤顧子的胸間。她曾緊縮著身子,一直承受著那發瘋似的晃動。

  “都是我不好。”海野辰平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來。那聲音極像從洶湧澎湃的海面上吹過的風聲:“我真的不知道……”海野辰平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順子的肩膀。順子想把他的手扒開,但是現在,她那趴在床上的身子一動也不想動。

  “對不起,我確實不知道。如果你事先跟我說明的話,我是怎麼也不會的……”

  海野辰平的聲音落進了順子的耳朵里。順子還是沒有反應。她身子下面的床單被淚水浸濕了,冰冷cháo濕的床單貼在她臉上。為什麼要流淚呢?三澤順子蔑視哭泣著的自己。

  “我還不知道你沒有戀人,你……”海野繼續說:“真是對不起!”現在,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莽撞好像很懊惱,不知該怎麼解釋才能彌補自己的過失似的。他大概象一個跪在床邊乞求饒恕的罪人吧。

  海野辰平的手已悄悄從順子的肩膀上移開。他輕輕地從床上下來。緊閉雙眼的順子,可以從細微的聲響中辨別出他的動靜。她知道海野辰平在窗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來。打火機的聲音輕輕響了一下。房間裡靜極了,甚至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這呼吸聲該是充滿著苦痛悔恨的氣息吧。

  沉默,沉默在這個房間裡長時間地延續著。這是讓人窒息、痛苦的沉默。三澤順子把臉移到枕頭上,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涌。

  “三澤君,”海野辰平像是忍受不住那低低的啜泣。他悄悄地走到順子跟前:“你到底怎麼了?就是對一個你不愛的男人,也遠遠不是這種態度吧?”海野的聲音變得氣憤起來:“為什麼?請你能說明一下,”聽這口氣,好像三澤順子能明說了她那啜泣不止的理由,他就會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似的。

  三澤順子竟忍不住痛楚地嗚咽起來。

  “哭了嗎?”海野辰平站在那裡:“是後悔了?如果後悔的話,為什麼?對我……”海野辰平吸的香菸,飄過來一絲甜味。

  “不!”三澤順子頭也沒抬地說:“不後悔!”

  海野辰平凝視著順子,好象在問:

  “那為什麼要哭?”

  “如果後悔的話,我開始就不會來大阪了。”

  海野辰平輕輕地嘆息一下:

  “是這樣嗎?”他一隻手握著菸斗,走近趴在床上的順子,“你這樣說,我同樣不明白。我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了,而你呢,還是一個要考慮生活、考慮今後要結婚的年輕女子。在這以前,你和我只見過一面,你不會對我產生什麼愛情的。”海野辰平踱著步:“或者是……雖然難以張口,但我還是必須要問清楚。你考慮過向我提出什麼要求沒有?還是有別的打算?”

  “難道我就是為了要求你的什麼才來的嗎?請放心!對經理先生,我什麼要求也沒考慮過!責任,完全由我自己來負。”

  海野辰平又默默地走到窗前,他把窗簾稍稍拉開一點,從房間外面透進一束光線。那光線是延綿的路燈燈光反she在半空中的亮光。擠進房間裡也是慘澹灰白的,有點象朦朧的月光。

  “真是難以理解。”海野辰平面朝窗戶說:“看來,你謝絕了我的好意。可我已是50歲的人了,不用說,孩子也大了。而且跟我的女人固定的就有兩個。……一個是藝jì,我給她在別處安了個家;—個是飯店的女主人。當然,兩方面我都給了她們一定的援助。……但對你這個純真的年輕女子,一個姑娘,怎麼也想不出該怎麼辦才好。”

  “你的顧慮我能夠理解。”三澤順子在海野辰平臉朝窗戶的時候,從床上下來,稍事打扮了一下。

  “你坐吧!”海野辰平仍然臉朝著窗戶對順子說。

  窗戶旁放有兩把掎子。三澤順子一聲不響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海野辰平就在順子的正對面坐下。三澤順子耷拉著眼皮,她不敢正視海野,而海野的目光也只停留在順子肩膀上。

  “想明白地聽你說說打算。”帶著甜氣的煙味又飄了過來。

  “我至今也沒有明確的打算。”

  “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想跟經理先生作一次旅行。不!。知道的!我認為確實是想跟您作一次旅行。這從一開始就非常明了。”

  “……”海野沒說話。

  “這樣,也好!”

  “真是一個捉獏不透的人。”海野辰平嘟噥著:“你對我就是說有情感,我也不會太得意的。這可是件大事,因為你還是個姑娘。你說是沒有打算或者想法,但我還是想問清楚……也許是冒昧的詢問,請你原諒。你是不是失戀了?”

  “沒有。”順子搖搖頭說。

  “不是因為這個?”

  “我還沒有戀愛過。”

  海野辰平作出一個吃驚的表情。他點點頭,似乎表示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說到底,眼前的這位年輕女子肉體上的笫一個戀人就是他海野辰平自己。

  “那麼,我想再問你,你對什麼絕望過嗎?這個……例如就像小說里、電影裡描寫的人物那樣,只是我沒有別的適當的語言來表達。總之一句話,像我這樣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對你這樣年輕姑娘的這種做法和心理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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