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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要被他牽著鼻子走了。於是涼子簡短地說了句:“可也得小心。”

  看出了涼子的戒心,茂木記者露出欣賞似的表情,稍稍停頓片刻,開始解釋:“沒有火源的地方最先起火,這本身就很可疑。現場還發現了潑灑汽油的痕跡。那間儲藏室到了冬天會儲藏煤油,現在這個季節只放了個空桶,桶里根本沒有煤油。再說,煤油和汽油成分不同,很容易區分開來。”

  “不會是汽車裡漏出來的汽油吧?”

  “不是。汽油潑成條狀,明顯是用來引導火勢的。”

  引導火勢?“往哪兒引?”

  “從儲藏室到住宅。”茂木記者停了一下,仿佛在等待話語的涵義滲入涼子腦中。隨後,他繼續說:“他們家的房子很舊了,改建過的只是裝飾部分,電路都維持原樣,有幾根電線都沒了外皮。據說,被引至住宅的火勢就是沿著電線蔓延的,發現時已經無法撲滅了。”

  大出佐知子和俊次慌忙逃了出來,把富子忘了個乾淨。

  “俊次的房間在二樓,如果他逃得慢一點,大火燒到樓梯上,那就危險了。”

  大出會從二樓跳樓逃跑的吧?涼子想著,沒說出來。

  “所以,從起火的狀況分析,此次火災屬於有計劃縱火的可能性很大。”茂木記者加強了語氣,“更何況還有一個要點,就在發生火災前不久,有人打電話到他家,威脅說要殺死他。”

  說到這裡,茂木記者又故弄玄虛地停了下來。涼子也用沉默與之對抗。

  “還是一點也不吃驚啊。學校里已經在這麼傳了?”

  “是怎樣的電話?什麼時候打的?”涼子以攻為守,反問道,“在看你的那期節目之前,我們不知道大出的父親是如此粗暴的人。雖然聽到過一些關於他的負面傳聞,可沒想到會鬧到這個地步。衝到學校里來揍校長這種行為,絕不是一個有常識的成年人做得出來的。”

  “我也被他打過。”茂木記者摸著臉說。

  “就是,像他這樣的人,如果真有電話打來說要殺了他,他會不聲不響地吃啞巴虧嗎?肯定會暴跳如雷地找警察或你們記者大肆控訴吧?”

  “是啊。”茂木記者現出贊同的神情,“這方面是挺難理解的。那傢伙確實有點怪。對了,俊次也一樣。”

  據說大出勝接到過兩次恐嚇電話,大出俊次接到過一次。佐知子沒有接到過,不過聽他們兩人說起過。關於接到電話的日期,父子兩人都不太清楚,反正是最近的一周之內。這三通電話都不是大白天打來的,而是在晚上十點過後。

  “每次打電話來,對方都好像用什麼東西按住了嘴,聲音發悶,很難聽清。而且從不交談,單方面簡短地說完就掛了。像這樣……”

  “下一個輪到你了。我要你的命。

  是大出俊次嗎?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茂木記者像演戲似的,手掌按在嘴上說話,再現打電話的情景。

  “我百分之百同意你的看法,為什麼第一次接到恐嚇電話時不去報警?所以我怍好了再次挨揍的心理準備,要直接採訪大出社長。”說完他馬上大笑起來,“儘管有心理準備,可真的挨揍還是吃不消啊。最終就成了電話採訪……”

  沒出息。

  “事實證明我很明智。大出社長的大嗓門,現在還在我耳朵里響著呢。”

  涼子忍不住微微一笑:“他都說些什麼?”

  “還不是你們搞出來的!”茂木記者提高嗓門作出大聲怒吼的模樣,隨即又笑了,“說那期節目播放後的半個月裡,不停有電話打來。都是些惡性騷擾電話。那傢伙嚷嚷著要告我們電視台,這也是理由之一。說晚上都沒法安心睡覺了。”

  這類電話最近絕跡了,世人多健忘嘛。但是,有些用大出社長的話來說是“腦子裡的螺絲鬆了的傢伙”好像重新想起來似的,又開始胡鬧了。他認為這種傢伙不必搭理,就沒作出任何反應。

  “他們不害怕嗎?”

  “在這方面他們都很膽大,無論是老頭子還是俊次。”

  打騷擾電話的傢伙都是膽小鬼,實際上什麼都做不了。

  “俊次覺得,”茂木記者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那些騷擾電話是橋田打來的。”

  “他自己這麼說的?”

  “嗯,我跟他通過話。”

  “可橋田他,現在不是……”

  “在家裡。”茂木記者搶答了涼子的疑問,“也難怪你們不了解實情,你們好像誤會了。他不會進監獄,警察也不能拘留他。儘管井口很不幸,可那起打架衝突並非有預謀的事件,只是一時衝動下的過失傷害。再說,橋田還是個初三學生,在家庭裁判所(註:日本法院組織的一環,主要負責《家事審判法》所規定的家庭案件的審判和調解,以及《少年法》所規定的少年保護案件的審判。)作出審判之前,他會在家和母親一起生活。”

  當然,不可能去上學。

  他繼續說:“只能儘量低調。他在店裡幫母親幹活,也在自學。我是聽城東警察署少年課的刑警說的,不會有錯。”

  是那位叫佐佐木的女警官吧。

  “那麼,橋田會怎麼樣呢?”

  “判個監護觀察處分吧。”

  涼子放心了。在《新聞探秘》掀起風波那會兒,橋田佑太郎還堅持來上學。他要表示,自己與緊跟頭目大出俊次的井口充不一樣。看到他的那副模樣,其他同學也都有類似的判斷。

  “這麼說,他能上高中了?”

  茂木搖搖頭:“怎麼說呢,比較困難。主要是經濟問題,因為要向井口充支付醫藥費和精神賠償。”

  涼子胸口一涼:“哦,是這樣啊……”

  “靠他母親一個人掙錢,是付不起的。估計他打算馬上去工作吧。”

  “你不去採訪他們嗎?對他們已經沒興趣了?”涼子高聲說道,她有點激動了,“不是嗎?你為什麼不去說服橋田呢?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樣,他們三人殺死了柏木卓也,又殺死了看到謀殺現場並告發的淺井松子。為此橋田的內心十分痛苦,想離開大出和井口,可井口不幹了,跟橋田打了起來,如果這一系列盤根錯節的事件果真如此,那現在的橋田應該會說實話。”

  看著正一吐為快的涼子,茂木記者露出了幾分憐愛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努力背誦九九乘法表的孩子。注意到這—點,涼子住了口。“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嗎?”

  “看來你們同學之間還是流傳著這樣的說法啊。”

  “哎?”涼子用雙手按住了自己的嘴,“我們可沒認為一定是這樣。”

  “可有這樣的懷疑,對吧?”

  相當尖銳的反問。涼子沉默了,這次可不是出於戰術,而是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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