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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有時候孩子根本不了解夫妻之間的事。」

  一美的眼神稍稍有了精神。「咦?我記得曾經聽過同樣的話。」

  「你媽對你說的嗎?」

  「嗯,因為我爸的外遇太誇張了,所以我跟我媽說乾脆離婚算了。……我記得那是國二的事情吧。」

  「你那么小就發現你爸有外過啊?」

  「當然會發現啊。他表現得太明顯了,而且常常有女人打電話來家裡騷擾。」

  「結果你媽怎麼說?」

  「為人子女不可以叫父母離婚,你爸也有很多優點吧,爸媽是夫妻,有些事情只有夫妻之間才會懂。」

  一美咬了咬貼著OK繃的手指。

  「我還真慶幸不懂呢。」

  知佳子笑了。「當時你還太小,無法了解這種道理吧。」

  「你是說只要我結婚,就可以了解我媽的心情嗎?」她不耐煩地閉上雙眼。「我不懂,我絕不會懂,也不想懂,我根本不會嫁給像我爸那種男人。」

  這當然是一美一廂情願的說法,也代表她擁有單純且敏感的靈魂,導致她產生少不更事的「信念」。

  然而,排除一美的單純,知佳子不得不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所田良介與所田春惠、所田一美的不幸源頭。我們不能夠大聲張揚這種理論,但這裡儼然存在著一個事實。親子之間也有契不契合的問題,如果個性不合,即便是血緣也會變成詛咒。

  如果還有時間,大家一起克服這個詛咒,尋求適當的距離,或許能夠在不傷害彼此的情況下和睦相處。然而,所田家已失去這段時間。

  10

  留言主:爸爸 09/18 00:19

  主題:我是爸爸

  Kazumi,我是爸爸。

  你一定嚇到了吧,不過我真的是你爸爸喔。

  我昨天在偶然的機會下,發現你經常出入這個網站,爸爸也嚇了一跳呢。

  原來你在這個網站上認識了許多好朋友,

  所以才能敞開心胸,訴說自己的想法。

  爸爸也才能了解你。

  爸爸對不起你。

  我根本不了解你真正的想法,以後我們要常常聊天,

  我希望跟你建立良好關係。

  你能夠原諒爸爸嗎?能夠接受爸爸現在的心情嗎?

  知佳子敲門後進入房間,所田春惠抬起頭,雙眼紅腫,似乎剛哭過,手上緊握著手帕。

  「怎麼樣?」知佳子儘可能以最溫柔的語氣問她。「大致都看過了嗎?」

  「看過了。」春惠點點頭,急忙用手帕按住眼睛起身。「對不起,花了這麼多時間才看完。這些東西讓我想起好多回憶呢。」

  桌上原本雜亂的東西已經擺放整齊,想必是春惠仔細看過每一件遺物之後,主動整理過了。

  「我已經分好我先生的私人物品,需要歸還公司的東西放在這邊。」

  她指著桌子右邊,其中夾雜著一些電線類物品。春惠拿起它含糊地說:

  「這個東西,我不知道它的用途……」

  「那是用來連接電腦和周邊零件,類似電纜線。」

  「喔,是嗎。」

  「你先生有一台筆記型電腦,你知道嗎?」

  「知道。不過電腦不在這裡吧?」

  「很抱歉,我們還需要保管它。不過負責這項工作的人,不曉得是細心還是粗心,無法歸還主機,卻把傳輸線拿到這裡來了。」

  知佳子苦笑,春惠也跟著稍稍放鬆了嘴角。

  「我對電腦一竅不通……,我本來就不太會使用機器,就算我先生教我,我還是不懂。不過,我先生以前也沒有這方面的常識,好像是公司里的年輕人教他的。他覺得這樣太沒面子,於是奮發圖強,努力學習呢。」

  知佳子忽然想起北條稔剛才說:「所田先生看起來很懂電腦,其實不怎麼樣嘛。」

  「他上過電腦補習班嗎?」

  「不、不,他還沒用功到那種程度。不過,有段時間他買了好多書,半夜還盯著電腦呢。」

  「那是什麼時候?」

  「想不起來了……,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春惠看了看桌上,從歸還給公司的物品當中取出一本書,那封面看似網路的入門書。

  「這本書蓋了公司總務部的印章。他借了還沒還呢。」

  「那是常有的事吧。」

  春惠小心翼翼地將那本書放回桌上。

  「能不能跟你們要一些紙袋或紙箱?」

  知佳子說:馬上準備。

  「剛才有沒有人進來過?」

  「一位女警送來一杯咖啡……,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我只是擔心有人打擾你。還有,很抱歉,一美小姐那邊還需要花一點時間。你打算怎麼辦?繼續等嗎?」

  知佳子一邊問,一邊凝視春惠。她從正面看著春惠,因為她此刻最想了解,春惠會不會躲避她的視線。

  春惠並沒有閃躲,她的雙眸浮現為人母才有的心痛神色。

  「能不能讓我繼續等下去?」

  「當然可以,我幫你準備舒適一點的地方吧。」

  「在這裡就可以了,我也想打包,只是……」

  春惠含蓄地欲言又止,知佳子微笑以示鼓勵。

  「請說。」

  「一美珍能幫得上忙嗎?」

  知佳子比了手勢請春惠坐下。傷心的母親直視著前方拉了椅子。

  「你從一開始就很擔心這件事,不過我已經說過了,雖然一美小姐的證詞也很重要,但是我們不會讓一美小姐獨自背負破案的重責大任……」

  春惠打斷了知佳子並搖搖頭。

  「是、是,這我懂,只是我想……,今天都來到這裡了,還在想這些,或許我是很不負責的母親吧。」

  春惠的情緒企圖飛出身外、尋找出口。知佳子耐心等候。

  「我怕如果今天一直待在這裡,很可能就會忽然失去信心。」

  「信、心?」

  「是啊。一美說看到陌生人和她父親在一起……,而且還看過好幾次。會不會又是她搞錯了?可以說她搞錯,也可以說是幻想,跟蹤狂那件事就是這樣吧!」

  知佳子緩緩點頭。「我懂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跟蹤狂的事還勞駕各位戒護,真是麻煩大家了。這次也是如此,一美要提供什麼樣的證詞,我都無所謂,可是真的把那些人請來,讓一美指認,造成大家費心又費時地安排,所以我擔心萬一她又搞錯了,那就真的對不起各位了。」

  「請你不要擔心這種事。我們會確認任何疑點,這就是我們的工作。」

  說著,知佳子再度注視春惠的眼眸深處,那裡找不到任何背叛,只是單純而直接地表現出春惠的情感。

  她忽然想到,母親是一種悲哀的動物。為人母的我們都很悲哀,孩子總是會遠離我們、拋棄我們。

  這突如其來的情感太強烈了,一種情緒性的話語湧上喉頭,知佳子勉強將之咽下。

  「我去幫你找箱子。」

  她說完立刻起身。心中含著苦澀的罪惡感,為了不讓春惠察覺,只好儘速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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