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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本廳轉調轄區派出所的例子並不少,這一類的轉調有各種原因。然而知佳子的例子卻是無人不曉的降職。她不是直接被調往杉並署,而是先到丸之內署的刑事課待了一年,主要負責歸檔工作。接著再轉到杉並署,同樣隸屬刑事課,不過被視為冗員,繼續負責檔案管理和整理,以及持續搜查案件的聯絡事務。所謂的聯絡事務其實就是接線生。

  四年前,知佳子在本廳的縱火搜查小組接觸到一起案子,這起命案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異狀,而且造成多數人死亡。她自認為已盡了全力,卻被組織視為違紀行為,最後落得降職的下場。

  外界總以為她深受打擊,然而知佳子卻不感到憤怒,也無意申訴。當時,剛發生了一起不合常理的事件,社會大眾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尤其對於警界而言,這件事更是超出他們的理解範圍。姑且不論好壞,畢竟警界是個遵循舊體制的保守團體,知佳子不該責怪他們,會有那種反應也很自然。而她透過這起事件,窺探到警界組織的陰暗面,所以希望藉此與它保持一段距離。她也需要在這時候,好好思考自己的行事作風,因此,暫時離開本廳也算是如願以償。

  這樣的身分讓她在杉並署再度成為冗員,像個被忽略的寄養小孩。然而,在她轉調搜查本部後的第三天,突然接獲前往所田家站崗的任務,令她大吃一驚。比起當時的驚訝,奉命參加今天的「調查」已經嚇不倒她了。

  知佳子的上司表示這次需要女警支援。上司的語氣仿佛在拜託鄰居大嬸幫忙辦喪事一般。她心想無須為小事鬧情緒,況且這份差事是保護失去一家之主、無依無靠的所田太太和她的獨生女一美,因此更沒有理由拒絕。知佳子欣然接受,並在現場認識了淵上巡查,兩位女警決定搭檔行動。

  命案發生的第三天,經警方調查證實,所田良介與澀谷命案的今井直子之間確實有關聯,這一點也稍稍活絡了搜查本部的士氣。

  然而,保護所田母女並不在警方的原定計劃中,這是一美主動提出的要求。

  她向警方表示,早在幾個月前就接到騷擾電話,令她感到相當困擾,她還曾經在上下學途中被跟蹤。騷擾電話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年輕男子,而她發現跟蹤者的樣貌也是個年約二十歲的年輕人,因此她研判可能是同一人所為。

  「我也曾經向爸爸提起這件事,爸爸他……,他很擔心我的安危,有時候會陪我走到車站。我爸陪我的時候都沒事,可是我後來又接到一通電話,對方說『別以為你爸在你身邊就沒事了』。」

  這件事在當時令她提心弔膽,卻也在半個月後逐漸被她淡忘。然而,在父親遭殺害之後,她又再度想起,也因此心生恐懼。

  「會不會是那個男的對我爸做了什麼……,一想到這裡,我就……」

  假設這名男子是心懷報復的跟蹤狂,但一美也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麼人。

  「我跟我男友處得不錯,以前短暫交往的男生或出遊認識的男性朋友,也沒有發生過任何問題。我猜那是一廂情願的行為,是我不認識的人莫名其妙找上我,跟蹤我的。不過,萬一這和我爸的命案有關聯,那該怎麼辦……」

  一美認為是因為父親開始保護她,跟蹤狂才會殺了她父親。然而,搜查本部研判所田良介的命案並非單獨事件,因此難以採信一美的推測。不過也無法全然否定這個可能性;在命案發生後的幾天之內,不能排除任何可能。因此,警方決定保護母女並監視她們周遭的動靜。這就是「需要女警支援」的緣由。

  初次見面時,知佳子發覺一美顯得十分恐懼。當時,她的恐懼遠大於憤怒,驚恐的情緒溢於言表。

  或許是彼此年齡相仿,知佳子與所田春惠立刻熟悉起來,而淵上巡查則獲得一美的信賴。所謂的保護也不像保護目擊者那般慣重,事實上她們相處的氣氛十分融洽。淵上巡查會以便服形式出入所田家,也會陪一美出門逛街,有時候應一美要求在所田家過夜。兩人就像好朋友般,一美在房間的地板上鋪放客用棉被,便與淵上一起就寢。

  聯合搜查本部成立之後,知佳子與淵上巡查仍持續保護所田家。過了一個星期,才決定放寬警備,由當地派出所負責巡邏。

  事實上,這不是搜查本部單方面的決定,所田母女主動表示不需要再接受保護。對於總指揮官下島課長來說,知佳子與淵上巡查原本就不是搜查本部的主力,所以也不會影響人員配置,不過為了防患未然,最好持續站崗,並靜觀其變。然而,所田一美顯得十分消沉,她說跟蹤狂的事,可能是她想太多了。知佳子等人在所田家執勤時,她確實沒再接到騷擾電話,一美和淵上巡查也沒發現任何可疑人物。日子過得十分平靜。

  當然可以由此推測是跟蹤狂察覺到警方的戒護,因而暫停騷擾行為。然而這時候,警方已將焦點鎖定在A女身上,搜查本部無法繼續盯著威脅一美的跟蹤狂。如果兇手就是鎖定一美的跟蹤狂,那麼在所田良介命案發生前突然消失,連一美都快忘了之際,怎麼又會突然出現,而且不接近一美而去殺害她父親?這不合邏輯。如今,A女的嫌疑遠超過不知名的跟蹤狂。

  一美表示自己沒事了,不需要警方戒護,所田春惠也無意堅持。不過,突然只剩下母女倆,春惠也覺得很不安吧,她問知佳子:「戒護解除以後,如果有事可不可以找你商量。」知佳子回答:「別客氣,隨時歡迎。」在離開戒護工作之後,知佳子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春惠,每隔幾天就到府拜訪,不論時間多短,還是想辦法陪她聊聊天。由於知佳子原本就不屬於搜查小組的成員,所以有的是時間,甚至認為可以暫時住在她家。遺憾的是,這些後續的照料如同辦案重要,然而警方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已經不擔心跟蹤狂了,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

  一美做了這個決定以後,心情轉變得很快,她不再恐懼,反而較常表現出憤怒。知佳子猜想,一美的改變是不是認定A女就是兇手?父親與差不多女兒年紀的年輕女孩發生不正常關係,還因為這種關係遭人殺害,這對一美而言是個難以接受的推論。不過,或許她已經決定耐心等待A女被捕的那一天。

  然而過沒多久,一美說出全新的事實。她說在這半年以來,幾度看見父親和陌生人在一起。

  「有一次在某個星期天,我在車站看到我爸就在對面月台跟某人交談;另一次則是在我媽常逛的超市停車場,我爸把車子停在那裡,隔著車窗跟某人說話。還有兩次是有人打電話來找我爸,我說他不在,結果對方立刻掛斷。另外,我忘記是第一通還是第二通電話,當我掛上話筒,無意間發現有人在我家圍籬外徘徊。我看到我爸身旁的陌生人就是這三次。不過,當時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心想可能是有人向我爸問路,或是他剛好在月台遇到熟人。那兩通電話當然讓我覺得怪怪的,不過事後也沒發生什麼事,沒多久我就忘了,也沒跟我爸媽提起。」

  一美提出新供詞之後,仿佛算準了時機,搜查員在調查所田良介的筆記型電腦時,發現他除了同事和家人之外,還與一些網友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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